上域龍族，龍淵殿。
軒轅皓看著玄甲衛遞上來的獸皮，這上面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內容，只有一行小字，上面書寫著：“當年水芙并非病死，乃是被鳳嘯活活氣死，抑郁而終。”
看見上面的內容，他渾身巨震，幾乎不敢相信里面的內容。
水芙是他妹妹的名字，后來嫁給鳳族族長鳳嘯。
可惜，婚后生下鳳夙沒幾年就死了，聽說是半夜突發惡疾病死的，連鳳焰大巫都沒救回來。
更來不及通知龍族這邊。
他當年聽說這個消息時，還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龍族子嗣艱難，他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對于這個唯一的妹妹水芙，自是非常好，幾乎有求必應。
他當年并沒有懷疑，如今想來疑點重重。
軒轅皓記得水芙嫁給鳳嘯以前活潑開朗，臉上總是掛著盈盈笑意，兄妹感情極好，時長串門。
可惜自從嫁給鳳嘯后，妹妹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少，每每看著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神色哀傷的樣子。
他當初只以為是婚后生活不如意，畢竟鳳嘯是鳳族族長，不僅事務繁忙，還要兼顧修煉，難免冷落水芙。
他甚至還勸過水芙，要她多體諒鳳嘯，身為一族族長，還是鳳族這樣的龐然大物，肩膀上的擔子肯定很重，要處理的事情也極多。
如今想來，那些所謂的體諒和勸解，簡直就是笑話。
也自責自己粗心大意，對水芙的關心太少了，當初若是能早點察覺對方的異樣，或許她就不會死。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病逝.”
軒轅皓一腳踹翻面前的玉案，咬牙切齒的冷笑：“好一個病逝。”
龍族和鳳族都是上域頂尖勢力，不說各種寶物，就是厲害的大巫也不再少數，怎么會半夜突發惡疾而死，連救都救不回來。
甚至，都來不及通知龍族。
“鳳嘯——”
軒轅皓吼聲震的整個龍淵殿柱嗡嗡作響。
什么體統，什么上域各族的臉面，此刻都化為滔天的怒火。
他當年就應該親自去鳳族，掘地三尺也要查個明白，而不是聽信了老匹夫一句輕飄飄的“病逝。”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侍從倉惶的通報，“族長，鳳.鳳族少君求見。”
“讓他滾進來。”
軒轅皓滿是怒火的聲音直接砸了過去，仿佛含著冰渣。
很快，一道欣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素白的獸袍襯得他昳麗的臉有些蒼白，發間只簪著一根普通木簪，全然不見往日里鳳族少君的張揚。
不是鳳夙又是誰？
他神色如常，仿佛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軒轅皓的怒火，徑直走到殿中央，躬身行禮，“舅舅。”
軒轅皓看著他，眼中閃過復雜。
對于這個外甥，他是有欣賞有惋惜也有怒其不爭。
鳳夙是他看著長大的，小時候粉雕玉琢的一個小獸人，聰明伶俐，很得他喜歡，也曾親自教導，并時長派人接到龍族來和冥兒一起玩。
他怎么樣對冥兒，就怎么樣對鳳夙，在他眼里真的和兒子一樣，沒有半點偏頗。
可惜，隨著年歲漸長，鳳夙聰明還是一樣的聰明，可不知哪里學了紈绔子弟的習性，整日里泡在胭脂紅粉堆里，還傳出風流浪蕩的名聲，惹了一大堆的桃花債。
讓他大失所望，漸漸就不怎么關注了。
加上冥兒那時候為了個下域雌性發瘋，也沒有精力去關注。
“你來做什么？”
軒轅皓語氣不善，還帶著遷怒。
鳳夙神色不變，只目光落在他手中捏著的獸皮，“舅舅就不好奇手中的東西哪來的嗎？”
“這是你送來的？”
軒轅皓何等聰明，瞬間明白了什么，目光如電的射向他，冰冷銳利，“你知道些什么？”
鳳夙直起身，忽然出懷中拿出一物。
那并非什么奇珍異寶，而是一支色彩斑斕的簪子，簪身雕刻著精致龍鳳圖案，交織纏繞，寓意著龍鳳呈祥。
也象征著龍族和鳳族的緊密結合。
這簪子雖非玉非骨非姆，也非任何寶石，卻散發著一股古樸神秘的氣息，它是由一種名為彩虹石的稀有材料打磨制作。
是在龍族和鳳族的交界深淵中產出，每一塊都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數量也極為稀少。
軒轅皓死死的盯著那簪子，瞬間認出這是妹妹水芙當年出嫁時，自己親手為她別在鬢邊的。
哪怕過去許多年，色澤早已不如原先鮮亮，但依舊璀璨奪目。
“這是你阿姆的東西，我認得.”
他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
鳳夙桃花眼里早沒有了往日里的風流笑意，只剩下冰冷恨意，“這是阿姆臨死前握在手里的東西，她說好懷念在龍族的日子，也后悔嫁給了父親。”
他聲音哽咽，帶著濃濃的悲戚和恨意，“阿姆死的時候，父親還在外面摟著他的外室尋歡作樂，哪怕回到鳳族后知道阿姆死了，也沒有過去看一眼，只輕飄飄的一句：死了就按規矩辦，告訴龍族那邊，夫人病逝。”
說罷，他突然轉過身去，退下上半身的素白獸袍，露出后背心出那道刺眼的紅色疤痕，“這是我十歲那年，父親為了逼阿姆同意那外室進門，想要用鳳凰真火燒阿姆，我撲上去護著，父親在我身上留下的。”
軒轅皓盯著他后背心那道顯眼的紅色疤痕，一看是就是鳳凰真火所留下，眼底爆發出駭然的殺意。
“轟——”
他周身金光暴漲，人形瞬間消失，一條龐大道幾乎撐滿大殿的金龍顯出身形來，暗金龍鱗怒張，龍須狂舞，震耳欲聾的龍吟帶著毀天滅地的怒火，“鳳嘯，你個老匹夫，老夫定要撕了你。”
狂暴的龍威不受控制地散發翻滾，殿內龍柱被龍尾硬生生的抽斷，碎石如雨落下。
鳳夙被氣浪掀的后退，好在實力不低，很快站穩。
“舅舅息怒！”
他趕緊穿好獸袍，喊道：“阿姆貼身侍奴阿荷的遺骨就埋在棲鳳谷外，還有一份獸皮血書，是那阿荷臨死前所畫，雖然沒有文字，但卻畫了父親氣死阿姆的證據，她當年被父親滅口前，拼死藏下來了。后來被我偷偷取走了，就在我身上。”
軒轅皓龐大的龍軀猛地頓住，暗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鳳夙，里面翻涌著能將整個上域焚毀的怒火：“拿過來。”
鳳夙迅速從懷中拿出那張已經斑駁的獸皮，上面用粗糙的線條畫了一些圖案。
左邊一條雌龍躺在榻上咳血，奄奄一息，眼神悲戚。
代表著鳳夙的阿姆水芙。
右邊一只老鳳凰摟著一只貓族雌性在殿內尋歡作樂，邊上還有一個小雌性開心的笑著。
老鳳凰自然是鳳嘯，那貓族雌性就是當年那個外室，也是鳳棲梧的阿姆。
那笑的開心的小雌性就是小時候的鳳棲梧。
鳳夙見舅舅身上氣息越來越狂暴，就知道他看懂了里面的所畫的意思，繼續道：
“當年，阿姆心腹侍奴阿荷被父親以‘照顧夫人不力’為由，一掌拍死，尸體被扔出了鳳棲谷，還是后來我找人把她埋了。”
說到這里，他聲音越發冰冷，“也許阿荷知道自己會死，也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臨死前畫下這些。”
早在他阿姆死的那天，他對鳳嘯的父子之情就斷了。
“吼——”
軒轅皓仰天發出怒吼，整個龍族上空瞬間被翻滾的雷云籠罩，龍族領地內所有獸人瑟瑟發抖，驚恐地望向龍淵殿的方向。
“點兵！”
他口吐人言，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滅世的殺意，“老夫要親手撕了那老匹夫，為吾妹——血債血償！”
瞬間。
龍族各大長老紛紛匯聚，肅殺的戰鼓擂響。
無數玄甲衛化作條條猙獰黑龍，匯聚成遮天蔽日的洪流，緊隨那暴怒的軒轅皓身后，撕裂云層，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直撲鳳族領地。
鳳夙看著那遠去的，幾乎要將天穹都撕裂的龍族大軍，桃花眼里閃過冰冷的恨意。
“阿姆，你等著，很快我就會讓那個老東西下去陪你，讓他當面和你懺悔。”
他也沒有一直留在龍族，而是化作火鳳跟上，他要親眼過去看看。
要不然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