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離開時,左手抱著主持送的茶葉,右手提著僧人們送的水果。
無論茶葉還是水果,都是云棲寺自產自銷的農產品——
長在懸崖邊的百年老茶樹,每年采下來的茶葉,炒熟以后總共也沒幾兩,今年的新茶,主持毫不吝嗇地全都送給了謝父。
種在后院的青梅,產量雖低,但清脆爽口,許是見謝姎喜歡吃,臨走前,僧人們爬梯的爬梯、上樹的上樹,把幾株老梅子樹上的青梅全都摘了下來,篩出品相最好的,裝了滿滿一袋送給了謝姎。
父女倆再三推辭,依然被塞了個滿懷。
下山途中,謝姎頗有些感慨:廟和廟之間的差別也挺大啊。
想起原身留下的記憶,謝父之前不止一次帶原身去爬福音山,也給那山上的廟捐過幾筆香火,可別說送東西了,就是吃頓齋飯還得另掏十塊錢。
關鍵那廟里齋堂的小和尚,態度也不咋好,給人一種“愛吃不吃”、“愛來不來”的高傲感。
謝父約莫也想到了這一茬,嚴肅地敲打她:“舉頭三尺有神明,別隨意評價寺廟、高僧。拜佛祈愿要誠心。別為區區一頓齋飯計較,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爸我自打去了趟五福廟,最近的運勢越發好了,干什么都很順,可見菩薩是看得到聽得到咱們的一言一行的。”
謝姎:“……”
干什么都順,難道不是因為她送的“好運連連”卡嗎?
老謝同志卻還在繼續說:“……當然,除了菩薩,你媽也沒少在天上保佑我……”
寺廟回來,謝父又去公司忙工作了。
謝姎把寺廟帶來的青梅處理了,這么多梅子新鮮吃,得吃到什么時候去,還是泡酒吧。
做酵素就算了,她不喜歡那個味兒,還是青梅酒更合她胃口。
謝姎絕不承認自己有點小酒癮了。
抱著酒瓶子不撒手那才叫嗜酒成癮,偶爾興致上來小酌一杯那叫享受生活。
她讓田嫂去會員制的倉儲超商采購食材時,順便帶一箱35°二蒸二釀的高粱酒回來。
這是之前某一世跟個釀酒大師學的:泡藥酒適合濃度比較高的純糧食酒。
但果酒更適宜用三四十度的白酒或朗姆酒來泡。
度數過高會使果酒過烈,反而品不出果酒的香。
“姎姎,你手機響了。”
剛把晾干的青梅泡下去,隨手丟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吳姐幫忙拿進廚房。
一看來電人是朱琪,這姐們和馮萱萱一樣,也是原身的塑料姐妹。
更確切地說,是只在吃喝玩樂時聯系的狐朋狗友。
謝姎示意吳姐開免提接聽。
不想,打通以后說話的卻不是朱琪而是馮萱萱。
“姎姎,琪琪組了個局請我們一起去她家投資的會所玩,你也一起來呀!咱們很久沒一起約了!”
“不去。”
謝姎一口回絕,但突然想起原世界里,朱琪這次組局,好似還請了不少圈子里的人,朱琪那個叫薛玲的發小,還大肆吹捧一個理財平臺。
原身當時就在馮萱萱的慫恿下,掏光卡里剩余的錢,投到了這個平臺。
結果沒過多久,這個平臺就徹底爆雷、集資老板出逃國外了。原身投的錢自然也打了水漂。
這次換成她,自然不會再上當。
但轉念想到,當時上當的不止原身一個,還有一個人也被騙得相當慘,那就是當初因為原身才跟朱琪、馮萱萱這些人認識、并進了這個圈子的陳佳妮。
陳佳妮是陳伯伯的小女兒,陳家是謝氏家居的供應商之一。
高中畢業的暑假,謝父在江城大酒店席開百桌,給原身辦了場熱鬧非凡的升學宴,陳伯伯帶著和原身年紀相仿的小女兒到場祝賀。
陳佳妮因為小時候生病用過激素,長得不是一般的胖。
而且怎么減也瘦不下去,經常受同學嘲笑,性格顯得有些懦弱、自卑。
哪怕家里有錢,也很少出來玩。
和謝姎認識以后,她才跟著謝姎融入了這個圈子。
陳佳妮當時看原身投了不少錢進這個理財平臺,想起了她爸的吩咐:讓她多跟著謝姎學、好好鍛煉鍛煉膽子。
于是也咬咬牙,把手里的積蓄全部投了進去。
p2p爆雷后,原身就再也沒見過陳佳妮,倒是隱約聽馮萱萱提過一嘴:陳佳妮這人太小家子氣了,虧點錢就嚇成那樣。
原身當時自己心情也不好,投資什么虧什么,哪有心思關心別人,聽過就忘。
卻不知陳佳妮因為這次投資爆雷,嚇得生了一場大病。
醫院出來后,陳家的生意又因為房地產蕭條受到沖擊,雖不至于破產,但效益下滑很厲害。
陳佳妮恨自己不懂還亂投資,害家里平白無故損失一筆錢,自卑自怨后又縮回了她的烏龜殼,再不愿與人交際。
記憶扒拉到這里,謝姎對電話那頭道:“行吧,把聚會地點發過來,我有空就去。”
馮萱萱一聽這話就沒好氣,語帶幽怨地說:“你還沒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呢。”
謝姎:“沒關系啊,就用朱琪的發。”
掛了電話,朱琪一臉好奇地扭頭看向馮萱萱:“你和謝姎吵架了?”
“誰知道呀!簡直莫名其妙!”馮萱萱撇撇嘴,“興許是她家最近生意不錯,不像我家……不想和我玩了唄。”
朱琪:“……”
心說謝姎以前跟你玩的時候,你家也沒比她家富到哪兒去啊。
馮家人丁旺,即便馮氏家紡一年的產值看上去不老少,可按人頭分,還真沒人謝家兩父女手里的錢多。
謝姎真要勢利眼,何必等到現在?
不過她和馮萱萱交情也一般,說白了都是塑料友情,哪天家里長輩要是因為生意上的事鬧崩了,她們當小輩的也絕不會再往來。
到了聚會這天,謝姎沒有像以往那樣盛裝打扮,而是隨意選了條蠶絲料子的連衣裙。
雖然價格也不便宜,但比起那些高奢華服,這一身真的算廉價了。
這不,剛下車,還沒進會所呢,就被一道聲音嘲笑了:
“噗……謝姎你穿的這一身是啥玩意兒?你家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