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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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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

  王姮聽了這話,定定地看向樓彧。

  她知道樓彧愛她,也確定樓彧會為了她做盡任何事。

  但,她還是沒想到,樓彧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為了不讓她再遭遇生育之苦,為了徹底以絕后患,他不惜傷害自己!

  “阿姮,我說過的,這世上最愛你的人,只有我!”

  “我也說過,我與你會共度一生。”

  樓彧做出這個決定,絕不是一時沖動。

  那日阿姮生孩子的時候,還算順利,不到兩個時辰,阿南就呱呱墜地。

  沒有難產,沒有意外,但王姮還是遭了罪、受了疼。

  樓彧從小就沒有一個正常的生長環境。

  六歲之前,樓謹愛他,卻也無條件的寵溺,讓他長成了人嫌狗憎的熊孩子。

  六歲之后,樓謹和獨孤夫人,作為他的親生父母卻一次次的舍棄了他。

  他的世界只有一個胖丫頭。

  從那時起,樓彧就知道,他這輩子是不可能離開阿姮的。

  與其說是他珍愛王姮,不如說,是他依賴王姮。

  有王姮在身邊,他就還是一個正常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王姮若是不在了,樓彧自己都不敢保證,他會變成怎樣冷酷、兇殘的瘋子!

  如今,他有阿姮,還有阿姮為他生的女兒,他的人生圓滿了。

  他絕不容許有任何的改變。

  至于什么子嗣,傳承?

  呵,根本不重要。

  他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了,祖傳的樓家軍也拱手相讓,更遑論其他?

  樓彧絕對做不出讓王姮為了生兒子就陷入危險之中的蠢事!

  不要兒子。

  不要王姮受苦。

  索性就都讓他來承擔!

  他今日告訴王姮,不是要讓她感動,或是有心理負擔,他只是單純的想讓她知道:

  他們夫妻,只要一個孩子。

  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是否能夠長大。

  是的,樓彧素來冷靜得近乎冷情。

  小兒難養。

  他不是咒自己的女兒,他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女兒、照顧女兒。

  但,有的時候,天命非人力所能改變。

  如果阿南在成長過程有個萬一,樓彧不會因為沒有了孩子,就再讓王姮去經歷懷孕之痛,以及生產的危險!

  他更不會背叛阿姮,碰觸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孩子,從來都不是他們夫妻的必選項。

  他們夫妻絕不會為了孩子做出任何的妥協、退讓。

  有,錦上添花。

  沒有,也無所謂。

  他們本就只有彼此。

  沒有其他人,樓彧反倒不用擔心被分走阿姮的愛與關注呢!

  可以說,樓彧在做出決定之前,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好的、壞的,他都預想過了,也都能承擔得起相應的后果。

  自己給自己下藥,樓彧不是一時興起,未來更不會后悔!

  “……阿郎,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深深的看著樓彧,王姮黑白分明的荔枝眼中,浮現出一層水光。

  她伸出手,握住樓彧的手。

  她的手小巧纖細,樓彧的手,修長寬大。

  她并不能把樓彧的整個手掌都握住,只能環住他兩三根手指。

  “以后我再也不會問了!”

  更不會質疑樓彧對她的愛與真心。

  他們不再只有一起長大的兄妹之情,而是有了相濡以沫、共度余生的夫妻之愛。

  “晉城長公主的事兒,我亦有所耳聞。”

  夫妻倆感動、溫馨過后,便進入到談話模式。

  順著剛才王姮提起的話題,樓彧將王姮擁在懷里,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嘴唇貼著臉頰,低低的說道,“她,應該會與韋世廉和離!”

  王姮愣了一下,她低下頭,鼻尖與樓彧的鼻尖碰到一起:“和離?”

  王姮不是意外于晉城長公主的決絕。

  這位可不是尋常皇家貴女、世家貴婦。

  她是公主,是在父、兄等起兵的時候,敢變賣嫁妝、家產,招募兵卒,積極響應的鐵娘子。

  她軍功彪炳,雖是女子,卻在軍中頗有威望。

  當初圣人能夠順利登頂,亦有她的原因。

  可以說,大虞的江山,有四分之一是晉城長公主的功勞。

  以她的身份與權勢,沒有似其他公主般養面首、欺辱駙馬,是她人品貴重。

  但這并不意味著,駙馬能夠騎到她的頭上。

  養外室?

  還弄出了一個跟嫡女年齡只差幾個月的外室子?

  不說公主了,就是換成其他貴女,也無法容忍。

  大虞的女子們,可是從不介意和離的。

  韋世廉敢羞辱長公主,長公主就敢與韋家一刀兩斷。

  王姮意外的是,距離傳出韋世廉有外室的丑聞,還不足兩日,晉城長公主就要做出決定了?!

  “是不是太快了?畢竟他們不是尋常夫妻,他們之間還有衡陽郡主這個女兒。”

  從古至今,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兒,而是結兩姓之好,關乎兩個家族利益的大事。

  就算要和離,也要徐徐圖之,慢慢做切割。

  不說別的,就晉城而言,她的兒子陸玨,還在回京的路上呢。

  還有時間……如今已經十一月,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年。

  大虞或許沒有四字真言,但,道理都是一樣的。

  “大過年的”,很沒有必要鬧得不愉快。

  完全可以等陸玨回來,過了年,然后再處理!

  雖然外頭還沒有傳出晉城長公主和離的消息,可樓彧既然這么說了,那就一定是有所根據。

  王姮的大腦飛快運轉,忽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圓滾滾的大眼睛里閃過一抹異彩,她湊到樓彧的耳邊,小小聲的問了句:

  “阿兄,莫非這件事,本身就是長公主捅出來的?”

  晉城可是位高權重的長公主啊,不敢說在京城只手遮天,卻也掌握著一定的消息網絡。

  韋世廉養外室十幾年,不管他如何謹慎,總能露出蛛絲馬跡。

  王姮有理由懷疑,晉城可能早就發現,并掌握了所有的證據。

  她一直引而不發,不是不能,而是有所顧忌:

  一來,她和韋駙馬還有一個女兒。

  韋無憂年紀小,需要父親,更需要父親有個好名聲。

  雖然即便沒有韋駙馬,或是沒有韋駙馬的好名聲,只靠晉城長公主,韋無憂也能覓得良緣,嫁個稱心如意的好郎君。

  但做母親的,總想著要給女兒最好的、更好的。

  王姮生了阿南,漸漸明白了何為“慈母心”。

  她以己度人,覺得若是換成是她,她也會為了女兒而有所顧忌,百般籌謀。

  二來,也是極重要、極隱晦的一個原因:

  韋家還算安分。

  晉城對于這樣的婆家,還能容忍,并引為助力!

  韋家作為新晉的一等世家,族中子弟眾多,他們或是入仕,或是從軍,多多少少都能為晉城所用。

  晉城確實不缺一個婆家,可,有總比沒有好!

  能供驅使的工具人,自是多多益善。

  為了更多的、更大的利益,晉城甚至容忍了韋家與四皇子的聯姻。

  等等!

  四皇子!

  他的生母可是前朝宗室女。

  巧的是,剛剛被征西大軍消滅主力、幾近滅國的突厥,他們的可賀敦就是前朝公主。

  細算起來,這位可賀敦還是四皇子的姨母呢。

  陸玨就在征西大軍,此次還立下了不小的戰功。

  其中一項,就是他率先攻破了突厥王庭。

  “破城”之功啊!

  而除了這潑天的功勞,陸玨馬踏王帳的時候,可否得到什么隱秘,就只有陸玨這個當事人,以及他的至親知道了!

  或許,陸玨發現了什么,并火速派人送信給晉城,然后京中就爆出了“丑聞”!

  飛快的,王姮將一個個線索全都串聯起來,瞬間猜到了真相。

  她眼神驚疑不定,直直的看著樓彧。

  樓彧仿佛讀懂了王姮的眼神,猜到了她的所有猜測,迎著王姮的目光,樓彧緩緩點頭。

  他一個字都沒說,哪怕是小聲耳語都沒有。

  但,答案顯而易見——

  沒錯,阿姮,事實正如你所猜測的那般。

  四皇子與突厥有勾連!

  陸玨征戰的時候,定是找到了確鑿的證據。

  四皇子完了,與四皇子親密捆綁的韋家,也逃不過!

  晉城早就握著韋世廉的把柄,忽然將它引爆,為的就是跟韋家做切割。

  沒辦法,晉城不是普通公主,她手中還有幾萬的娘子軍。

  圣人固然不會懷疑晉城,但,人言可畏。

  晉城絕不會為了一個早就有了外心的渣男,讓自己陷入被猜忌、被污蔑的境地。

  左右女兒已經出嫁,她與韋世廉也貌合神離。

  趕在征西大軍回來前,早早的和離……韋家最好不同意,讓晉城大鬧一場。

  兩家徹底撕破臉,才對得起晉城這些年的引而不發!

  王姮:……厲害!這才是真正的長公主啊。

  從來不會為了內宅之事、男女之情而消耗心力,快刀斬亂麻,還不讓自己沾染任何不好的名聲——

  韋世廉養外室,確實情有可原,卻還是冒犯了貴人。

  貴人和離,實乃韋氏之過!

  看到王姮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對晉城長公主的欽佩與贊賞,樓彧勾了勾唇角。

  晉城是什么人?

  人盡可夫!

  前任丈夫與自己家族有了仇怨,她便當機立斷的送對方歸西。

  如今的丈夫,其人、其家族不安分,晉城也能毫不猶豫的與之一刀兩斷。

  “等等——”

  王姮的腦子轉得果然極快。

  前一秒還在吃瓜,下一秒就聯想到了自身。

  她歪著小腦袋,忽的說道:“聽說韋皇子妃有了身孕?”

  四皇子妃韋般若,如今還是驪山書院的客座先生呢。

  雖然不是專職,卻也每旬都有一兩天去書院授課。

  王姮不在京城的時候,韋般若愈發對書院上心,增加了課時,還與一部分家世好、有天分的學生關系不錯!

  韋般若倒不是要挖王姮的墻角,她是在跟王姮暗中較勁——

  京中第一才女,是她韋般若,而非瑯琊公主!

  若韋家沒有爆雷,韋般若有些小心思,王姮絕不會跟她計較。

  可現在——

  還是提前清除隱患吧。

  驪山書院是王姮的心血,更是她布下的重要一步棋,她斷不容許被旁人毀了!

  還好,理由不難找,韋般若懷孕了。

  韋般若似乎愿意繼續教書,但王姮卻可以以皇子妃身份貴重,不容有半點閃失為由,力勸韋般若遠離書院。

  樓彧笑了,眼底一片暖色:“對!韋氏有妊,聽說看脈象還是個男丁。”

  四皇子成親已有幾年,倒是有幾個庶子,卻還沒有嫡子。

  圣人看重嫡長。

  他的太子是嫡長子,東宮的繼承人亦是太子的嫡長子!

  上行下效,其他的皇子,便也格外看重嫡子。

  就是臣子們,似乎也十分推崇。

  仿佛皇子們有了嫡子,是加分項,是又多一個籌碼!

  四皇子既然有問鼎皇位的野心,自然想盡可能的增加自己的優勢。

  而韋氏呢,選擇提前下注四皇子,兩家早已密不可分。

  韋般若有妊,還極有可能是個小皇孫,這讓韋家多了幾分安心——

  有融合了兩家血脈的男丁,韋氏也就不用擔心“為他人作嫁衣裳”。

  四皇子得了大位,繼任者就是他們韋氏的外孫。

  韋氏即使傾盡全族之力,也愿之、甘之!

  韋家勢必愈發恣意。

  晉城長公主,一邊捏著陸玨送來的密信,一邊親眼親耳見證韋氏的種種狂悖,想要與韋氏切割的心,也就愈發堅定!

  王姮咋舌,果然啊,一切皆有原因,串聯之下,也都能夠解釋得通。

  感慨過后,王姮又忍不住嘆息:“唉,又要起風了!”

  這京城,還真是風雨不斷,總也不得安寧。

  樓彧握住王姮的肩膀,輕聲道:“無妨!左右與我們無甚相干!”

  唯一有點兒牽扯的,就是韋般若在驪山書院的“兼職”。

  但,京中上下都知道,韋氏女與瑯琊公主的不睦。

  王姮又當機立斷的請退韋氏,切斷了僅有的聯系,韋氏的禍事,牽連不到他們夫妻頭上!

  “……阿兄說的是!與我們無關!”

  王姮緩緩點頭,聲音輕柔,神情卻堅定!

  韋世廉的丑聞,鬧得很大。

  晉城長公主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度,幾乎將韋家鬧了個底兒朝天。

  就連大明宮里的上皇都聽說了。

  對于晉城這個女兒,上皇又愛又恨,愛她的優秀,又恨她只顧兄長、不顧耶耶。

  但,再怎么愛恨交加,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容不得臣子欺辱!

  上皇直接下令,準許晉城與韋氏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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