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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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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一封封的來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轉眼間,已經從初夏來到了金秋。

  通過那些信,王姮知道樓彧在邕州的一切:

  破王府,審邕王,平民亂,治理地方、教化百姓。

  他開倉放糧,他開河修渠。

  他免賦稅,他開辦官學。

  抑制、分化當地豪族,積極推行科舉選士。

  他還在流放到邕州的流人之中,擢選出有用之士,帶領他們一起治理邕州。

  一手圣人經典,一手天子劍。

  樓彧文武兼施,恩威并重。

  先以雷霆手段震懾眾人,又春風化雨的施以仁政。

  他自身能力出眾,又有圣人、太子極力支持。

  他可隨意調動隔壁都護府的兵馬,還有權利就地招募府兵。

  至于招兵買馬所需要的銀錢、米糧等,樓彧則愉快的表示:

  絕不從吏部調撥一厘一毫。

  轟然倒塌的邕王府,私庫可是十分豐厚。

  樓彧沒有客氣,直接抄沒了私庫,將之充公。

  還有當地的豪族,樓彧之所以針對他們,可不只是為了治理所需,更是需要一個錢袋子。

  搜羅他們的違法亂紀、欺壓百姓的證據,然后或是抄家、或是判刑,就能得到大量的隱田、隱戶,以及金銀、米糧。

  在沂州的時候,樓彧就經常“剿匪”。

  帶兵深入草原的時候,樓彧也習慣了“以戰養戰”。

  樓彧最擅長的就是無本買賣,在邕州,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有兵有錢,更有權。還有他手中的大殺器,不但震懾住了眾人,還讓他被鍍上了一層神光——

  當地的夷族土人,本就有鬼神信仰。

  見到新來的樓刺史這般“大展神威”,都打從心底里敬畏他。

  神之使者,神秘而高貴,萬不可冒犯。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亂象叢生的邕州,就已經被他恢復并重整了秩序。

  樓彧將這些大事小情,都摻雜在日常里,寫信告訴了王姮。

  與信一起來的,還有許多畫卷。

  有山川河流,有風土人情,亦有樓彧為王姮畫的畫像——

  咳咳,小夫妻相隔兩三千里,不能見面,只能思念。

  YY什么的,樓彧最擅長了。

  王姮徹底麻木了:……行叭!幻想出來的夫妻恩愛場景,總好過某些需要打馬賽克的極限畫面吧。

  王姮無語之余,還要遵從樓彧“禮尚往來”的要求,也給樓彧寫回信、畫畫兒。

  在京城參加宴集,在驪山教書,對三小只的寓教于樂,與王棉、鄭十三等閨蜜的八卦時刻,王姮都寫到信里、畫到紙上。

  每隔兩三日,就有鴿子、鷂子分來飛去。

  每隔五六日,就有專門的“信使”不遠千里的騎快馬而來。

  這些信使,都是樓彧的親衛、暗衛。

  他們不只送來樓彧的書信,還會順便帶些當地的土儀。

  邕州的特色水果啊,當地的織布刺繡啊,還有香料、寶石等等小玩意兒。

  不管是國公府,還是驪山書院,眾人都能看到印有樓氏印記的騎士來來去去。

  “齊國公與瑯琊公主果然感情甚篤,小夫妻相隔幾千里,還能這般頻頻交流!”

  “新婚燕爾,自然甜蜜。”

  王、樓二人的愛情故事,有人羨慕,也有人嗤之以鼻。

  “切,不單單是新婚。樓駙馬慘遭貶謫,想要盡快回京,就必須要巴結貴人啊。”

  “可不是。瑯琊公主是個西貝貨,可她阿母受寵啊,她還巴巴的攀附上了皇后、太子妃。”

  “就是。堂堂公主,竟淪落為給人看孩子的傅母。”

  說這話的人,滿臉的不屑,卻又難掩羨慕。

  “傅母”又如何,那可是皇子皇孫啊。

  只要能夠攀附到真正的貴人,得到想要的富貴,慢說只是“傅母”了,就是姨母變“義女”,也有許多人愿意!

  在名利場上,虛名反倒是最沒用的。

  很多人表面不齒王姮堂堂公主,卻淪落為看孩子的奴婢,實際上,內心早已各種羨慕、嫉妒。

  如果可以,他們也愿意。

  可惜,沒有如果。

  他們連“自甘下賤”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人還真是好笑!”

  王棉捧著碩大的肚子,一邊吃著剛從邕州送來的香蕉,一邊鄙夷的說著。

  “他們啊,分明就是嫉妒,卻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真真令人作嘔。”

  王棉進入到了孕晚期,可她還是忙忙碌碌。

  不是在京城照看侯府,經營諸多生意,就是來驪山正常教學。

  她沒有因為懷孕就被困在內宅,她正常的進進出出,也就能搜集到更多的八卦。

  反倒是王姮,雖然出了孝,雖然成了親,可因為樓彧不在,又有教導三小只的任務,她依然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且,更多時候,王姮喜歡在驪山。

  遠離京城的繁華與喧囂,躲開宮里的是是非非,寄情山水,教學游玩兩不誤。

  她過得愜意又充實,三小只以及學生們,也都受益匪淺。

  有了這幾個月的教學,王姮王娘子的才女名號,已經在驪山以及整個京城打響。

  王姮就像一個巨大的、挖之不絕的寶藏。

  當世人認定她只是個美麗廢物的時候,她的“左手飛白”橫空出世,驚艷了眾人。

  當世人以為她只擅長書法的時候,她與樓彧的“琴琴和鳴”,不只打了韋般若的臉,還再次讓人驚嘆。

  當世人覺得書、琴雙絕已是王姮的極限時,王姮又在書院,相繼展現了她的棋、畫、御、射等等才藝。

  眾師生:……到底還有什么是公主娘子所不擅長的?

  慢慢的,眾人終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王九與樓彧一樣,都是沈先生的高足!

  樓含章驚才絕艷,王九也不遑多讓。

  只是一個是男子,本就引人注目,一個是女子,更為內斂低調。

  但,不管曾經的王姮是如何模樣,如今她在驪山、在京城,就是最負盛名的才女。

  說句第一,也不會有人駁斥“輕狂”!

  而如此才華橫溢的瑯琊公主,曾經當眾鞭笞朝廷命官的跋扈,也被世人遺忘了。

  就算有人記得,也會忍不住為她辯駁——

  公主可是第一才女呢,高傲些,亦在情理之中。

  再者,那周某人可是權貴們恨得咬牙切齒的酷吏。

  他吃癟,眾權貴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兒。

  而能夠讓周某人如此丟人的瑯琊公主,更是權貴們暗自敬佩的牛人。

  嘖,不愧是瑯琊公主,即便跋扈,也是有理有據。

  周某人那般“鐵面無私”、恪守律法的人,都挑不出她的錯處!

  事后,想要報復,周某人都找不到機會!

  還有某些嫉妒王姮的人,亦是只能通過污蔑來宣泄內心的負面情緒。

  王棉作為王姮的嫡長閨,自是唾棄那些流言蜚語,卻又忍不住的生氣。

  “好啦!別氣了!人在這俗世間,難免會遭受非議。”

  “阿棉,你也說過的,‘人紅是非多’,我這般遭人嫉恨,只能證明我的優秀。”

  王姮看著王棉一邊吃一邊罵,好笑之余,又有些擔心。

  她的目光落在王棉那碩大的肚子上,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

  她小心的問道:“阿棉,你已經有七個月了吧。”

  王姮沒有懷過孕,但她見過孕婦啊。

  七個月的孕婦,即便胖一些,肚子也不會像阿棉這般大。

  “我是雙胎,太醫每旬都來請平安脈,脈象正常,胎象也極好!”

  王棉吃完一根香蕉,丟掉果皮,拿過棉布巾子擦了擦手,不甚在意的說道:“太醫說了,我不只是肚子大,還會早產!”

  “我孕期雖然比十三娘晚了些,但,我可能會比她早生產!”

  提到生產,王棉也禁不住擔心。

  唉,這里可是古代啊,雖然她提前復刻出了剖宮產、產鉗等,但,無菌環境卻是做不到的。

  開刀,就有感染的風險。

  產鉗,亦有極大的副作用。

  還有生產過程中的大出血,以及后世都談之色變的羊水栓塞。

  生孩子,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就算她準備再多,到了真正生產的時候,也有可能發生意外。

  隨著生產的臨近,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腿開始腹中,起夜、尿頻……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休息不好,本就焦慮恐懼的心,愈發的不安。

  王棉只能用忙碌,用八卦等分散注意力。

  她不能過多的關注生產,不能自己給自己制造焦慮。

  偏偏現實就是殘酷的,她的丈夫,甚至都不在身邊——

  “阿棉,放心,我會守著你的。”

  王姮太了解好閨蜜了,王棉雖然是笑著的,但王姮還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伸手握住王棉那有些浮腫的手,王姮輕聲安慰著:“你也一定會順利生產!”

  你可是女主呢!

  上天自會庇護你。

  就像王棉認定自己是女配一般,王姮堅定的認為王棉才是所謂女主,有著大氣運。

  可不是有福運?

  一介農家女,靠著自己到了誥封、嫁了高門,如今還懷上了雙胎。

  萬中無一的好運道,這般有福之人,自然也會百事順遂、萬事如意。

  “公主,出事了!”

  就在王姮安撫好閨蜜,并將之送走后,一個相貌很不起眼的奴婢,急匆匆的跑來,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回稟:“圣駕遇刺,太子妃為了保護太子,身受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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