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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信物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攀金枝

  “尚未有音信!”

  姜貴妃搖搖頭,清冷絕美的面容上,閃過一抹黯然。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如初。

  在心底,姜貴妃其實已經放棄了。

  這都過去了十幾年,卻始終沒有消息,親人們或許早已——

  姜貴妃早已預想過種種可能,她現在還會請圣人幫忙尋親,不過是還殘存的最后一絲幻想罷了。

  能夠找到親人,自是最好。

  若是不能,姜貴妃也不會太過黯然神傷。

  隨緣吧,若有緣,哪怕時隔十幾年,相聚千萬里,也能再次相見。

  只是不知,真有那一日,他們彼此是否還能認出對方。

  姜貴妃在心底微微嘆息,抬眼看到李皇后關切中帶著些許憐憫的眼神,便扯了扯嘴角:

  “都是妾身不好,又讓娘娘為我擔心了!”

  “過了這些年,妾身已經想明白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妾身有圣人、娘娘庇護,已是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妾身知足,萬不敢強求!”

  見姜貴妃說得情真意切,對尋親之事也沒有那么的執著,李皇后便點點頭:“你能這般想,極好!”

  李皇后就怕姜貴妃對家人有執念,牽掛太甚,就很容易被牽動情緒。

  有好消息也就罷了,若是噩耗,就會傷及自身。

  姜貴妃現在可是雙身子,聽不得不好的消息。

  “多謝娘娘關心,妾都省的。”

  慢說十幾年不見的親人了,就是一直有來往的娘家,姜貴妃也能分得清“里外”。

  她這輩子,最愛的始終都是自己。

  她斷不會為了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讓自己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惜了,此次圣壽宴,瑯琊不能入宮!”

  李皇后見姜貴妃并不十分執著,便放下心來。

  她繼續與姜貴妃閑聊,話題很快就扯回到圣人的圣壽宴:“我聽說,瑯琊為了圣人的圣壽,特意去了趟登州,尋到了許多海中珍寶,只為進獻給圣人。”

  提到女兒,姜貴妃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是啊,這孩子最是胡鬧!”

  “不遠千里的跑去了登州,幸而圣人、娘娘寬厚,這才容她、縱她。”

  李皇后擺擺手,“阿姜,你又自謙了,瑯琊才不是胡鬧的孩子。”

  “她呀,年紀雖小,卻是個穩重的性子,行事也周全。季奴就極喜歡這個阿姊。”

  李皇后對王姮的印象很不錯。

  乖巧,孝順!

  友愛手足,對待奴婢亦是和善。

  最重要的一點,李皇后的掌珠長寧公主喜歡她。

  “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是奇妙。”

  李皇后提及小女兒對王姮的喜歡,禁不住有些感慨。

  李皇后都有些意外,自己年僅四歲的女兒,竟對王九如此喜歡。

  若說救命之恩,李皇后從不在意。

  她是一人之下的國母,季奴是她與圣人最尊貴、最寶貝的嫡出小公主。

  似王九這樣的臣女,即便舍命相救,那也是臣子本分,是她的榮幸。

  而非什么恩情。

  所以,李皇后從不認為,王九救了十一娘、小三郎的事兒,是什么“恩”。

  就算是“恩”,李皇后也進行了封賞,算是全了這份因果。

  若說“姐妹”之情,也不盡然。

  長寧公主不缺姐妹,不管是同父的異母姐妹,還是同族的堂姊妹,楊氏皇族枝繁葉茂,長寧有一大群的阿姊阿妹。

  比如平安公主,再比如安陽公主,她們都是長寧公主的阿姊。

  她們與長寧相處的時間也都比較長久。

  但,長寧就是更喜歡王九這個只相處過幾個月,毫無血緣關系的阿姊。

  李皇后暗自喟嘆:這,大概就是投緣吧。

  又或者,是美人兒的特權?

  李皇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姜貴妃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掃過。

  長得這般美,就是同為女子,甚至是“情敵”,都忍不住喜歡。

  李皇后對姜貴妃如此,她的女兒對姜貴妃的女兒,大概也是“被色所迷”啊。

  “是啊,阿玖也說,她最喜長寧公主伶俐可愛。”

  “此次去登州,阿玖也為公主尋到了許多小玩意兒。”

  提及女兒與長寧公主的“投緣”,姜貴妃也覺得奇妙。

  人與人之間,是否投契,真的沒有道理可講。

  京城有兩大假公主,安陽公主還與長寧有著些許血緣關系,安陽公主的封號,更是與長寧有著密切的關系。

  按理說,安陽與長寧,才更該親近。

  可長寧就是喜歡另一個假公主瑯琊,小小的人兒,就已經能夠非常明確的表達自己的喜惡。

  每次宮宴,或是京中重大宴集,長寧見到瑯琊,都會十分親近。

  姜貴妃曾經數次研究過,有過諸多猜測。

  比如,“阿玖也是孩子心性,總也長不大。所以啊,她才能跟長寧公主玩兒到一起。”

  “她府上有個珍獸園,又是養食鐵獸,又是讓食鐵獸拉車……長寧公主年紀小,自是喜歡這些新奇的玩意兒!”

  “娘娘,妾身還曾經擔心過,阿玖自己玩物喪志也就罷了,沒得帶壞了小公主!”

  姜貴妃這番話,早就想說了。

  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契機。

  她說這話,不只是猜測女兒與長寧“投緣”的原因,更是為女兒提前做背書。

  豢養野獸做寵物,還喜歡玩樂,這對于小貴女來說,不算什么。

  可若是牽扯到了帝后最寵愛的小公主,一個“玩物喪志”、“教壞貴人”的帽子,王姮可承擔不起。

  姜貴妃必須為女兒早做辯解。

  提前主動告罪,將來即便真的被彈劾,也不至于太過被動。

  都是在后宅、在宮闈摸爬滾打的老狐貍,姜貴妃的意思,李皇后自是明白。

  她笑著說道:“不過是小女郎們的玩鬧,哪里就玩物喪志了?”

  “阿姜,你也知道,季奴是我最小的孩子,又是個公主。我對她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她能健康、快樂!”

  玩物喪志?

  呵呵,若是能夠讓小公主開心,玩物喪志又如何?

  從李皇后口中得到了“承諾”,姜貴妃笑得愈發燦爛。

  她點點頭,一臉的“俺也一樣”:“是啊,妾身也只希望阿玖能夠健康、快樂!”富貴、如意!

  涼州,馬場。

  盛夏時分,明艷的太陽瘋狂的炙烤著大地。

  微微吹過的夏風,掀起了一層黃沙。

  高溫炙烤,黃沙彌漫,天與地之間,仿佛都變得氤氳、模糊。

  西北的天氣最是難熬,中午酷熱,早晚寒涼。

  夜與晝的溫差,能夠高達十幾度。

  除了巨大的溫差,西北邊城還有著能夠仿佛把人體的血液都烘干的干燥。

  這般氣候,即便在此生活了十幾年,姜源也無法適應。

  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曾經白皙俊美的少年郎,如今變成了黑瘦、憔悴的“老朽”。

  姜源改變的不只是容貌,還有氣質。

  曾經的高貴、從容,變得頹然、麻木。

  十幾年的折磨,讓他忘了年少時的鮮衣怒馬、富貴錦繡。

  “……恍若一夢啊!”

  京城的繁華,家族的榮耀,早已遠去。

  午夜夢回,姜源從不知道是美夢還是噩夢中醒來,都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仿佛,年少時的種種,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

  而他的今生,卻只有邊城的酷暑寒冬、生存的艱辛困難,以及毫無未來的后半生。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啊!新朝建立,圣人臨朝……”

  姜源所處的馬場,或許太過偏遠,消息十分閉塞。

  大虞朝開國已經八、九年,皇帝都換了一個,新朝建立的消息,才堪堪傳到這里。

  然后,姜源以及殘存的幾個姜家人,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姜氏貴妃,寵冠后宮!”

  “是、阿姊嗎?她、她不是嫁去王氏,是王家婦嗎?”

  姜源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

  他的侄女、兒子、女兒等,則興奮的直嚷嚷:

  “阿姑嗎,阿叔,那個姜貴妃,是我們的阿姑嗎?”

  “天哪,我們、我們姜家出了貴人,我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去京城了?”

  潑天的富貴,精準的落入姜家人的懷里。

  他們狂喜過后,又有隱隱的擔心:“阿叔,阿翁、阿父他們都已過世,阿姑、阿姑還認得我們嗎?”

  不能怪一眾小輩擔心,實在是時間過得太久,與姜貴妃相熟的親人都已離世。

  如今支撐姜家的姜源,是姜貴妃的幼弟。

  當年骨肉分離的時候,姜源剛滿十歲。

  快二十年的光陰,姜源早已變得跟幼時完全不一樣。

  姜家的兒女們禁不住擔心,姜貴妃若是認不出姜源,那、那他們一家還能順利認親嗎?

  “應該認得!”

  姜源握緊手里的一支木簪,這是當年他親手為阿姊雕琢的。

  只是孩子的“心意”,并不值錢。

  也正是因為不值錢,才能被保留下來。

  如今,這支木簪,便成了他與阿姊相認的信物。

  將王廩的棺槨送至城郊的寺廟,他的喪事算是告一段落。

  王姮便關緊公主府、王宅的門戶,帶著庶弟庶妹守孝。

  不外出,不娛樂,不美食,王姮除了抄經,還是有大把的時間。

  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就做點兒手工,勉強打發時間。

  她還欠樓彧一個定情信物(狗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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