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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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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娘,這會兒沒有賓客,您喝口參湯。”

  鄭十三穿著素服,端著白瓷小碗,湊在王姮身邊,見縫插針的伺候她喝兩口。

  接連幾日趕路,回來后又馬不停蹄的處理喪事,王姮本就纖細嬌弱,輪番折騰下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又瘦了一大圈。

  寬大粗糙的麻衣穿在身上,似乎都在搖晃。

  弱不勝衣,盡顯羸弱。

  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愈發的纖細,脆弱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愈發突出。

  還有袖口處露出來的手腕,那么細,仿佛輕輕一碰,就能被折斷。

  而不管是衣襟,還是袖口,靠近布料的位置,都有些微微的紅。

  這,是皮膚太過嬌嫩、雪白,而被粗糙的料子磨出來的痕跡。

  此刻的王姮,憔悴中帶著病態,羸弱中盡顯絕美。

  她就宛若狂風驟雨中的一朵花兒,下一刻,就會被打落枝頭、碾落成泥。

  太美,太脆弱,太惹人憐愛、令人擔心。

  不說前來吊唁的賓客了,就是王棉、鄭十三等熟悉王姮的親友,看到她如此模樣,都禁不住擔心:

  九娘莫不是真的傷心太過,要把自己折騰得形銷骨立,傷了身體的根本吧。

  鄭十三習慣了伺候王姮,也習慣了照顧她,為她考慮一切。

  為了不讓自家九娘真的傷了身子,鄭十三便想方設法的為王姮進補。

  肉,肯定不能吃。

  但,參湯等補氣的滋補品卻是無礙的。

  鄭十三親自守在廚房,看著庖廚、奴婢們忙碌。

  整個過程,鄭十三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卻沒有讓這一切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

  參湯烹制好了,鄭十三也是親自端來,并親手送到王姮嘴邊。

  這碗參湯,從開始制作,到王姮入口,鄭十三都能確保其“安全”。

  這,是王姮主導下的公主府的規矩。

  王姮看似好脾氣,人也嬌氣,似乎萬事不管,全都交給身邊的管事。

  實則,王姮馭下自有嚴格的規矩。

  她確實信任自己選拔的人,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信任是一回事兒,規矩又是一回事兒。

  王姮不會因為所謂的信任,就無條件的放任身邊之人。

  她信任管事、奴婢等,卻也會堅守她制定的規則。

  人心,太復雜!

  恃寵,容易驕縱!

  過度的寵信,或許能夠得到最赤誠的回報,但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縱得人失了初心、忘了本性。

  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

  還有“大恩即大仇”。

  王姮從六歲起就知道,人心是這世上最復雜、最不可控的東西。

  沒有絕對的忠誠,亦沒有不變的永恒。

  不只是奴婢,還有志趣相投的朋友,血脈相連的親人,以及情投意合的愛人……王姮始終都能保持著近乎涼薄的清醒。

  鄭十三等跟在王姮身邊好幾年,或許還無法像王姮那般有著深入骨髓的“理智”,卻也學會了她的馭下之道。

  信任與規矩,并不沖突!

  “我在九娘身邊,不只是得到了富貴的生活,體面的身份,還有在鄭家都學不到的知識。”

  諸如此類的感慨,鄭十三日漸體會,卻不會說出來。

  九娘于她,恩深義重,她愿意一輩子伺候她、忠于她。

  “嗯!”王姮掃了眼靈堂,確定沒有外人,這才抬起手,用袖子做遮掩,低頭輕啜了兩口。

  溫熱的參湯,帶著微微的苦。

  入口后,不消片刻,五臟六腑仿佛都暖了過來。

  她滿足的喟嘆一聲,扭頭對鄭十三說道:“還有嗎?若是還有,給二郎他們也用些!”

  王二郎等弟妹,年紀更小,更受不住整日的跪拜、哭嚎。

  王姮可以對自己狠,也愿意幫弟妹經營一個好名聲,卻也不會因此就讓他們丟了性命。

  “九娘放心,還有呢。等您用完了,就給幾位小郎君小女郎用!”

  鄭十三趕忙回道。

  王姮輕輕頷首,一雙靈動的荔枝眼里,閃過欣慰與贊賞:“十三娘最好了,行事穩妥,思慮周全,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

  王姮對鄭十三很是滿意。

  這人,不但經受住了樓彧的考驗,也達到了王姮暗自制定的要求。

  鄭十三,可用!

  如今,王姮已經決定要與樓彧試一試。

  待出了孝期,她還愿意嫁給樓彧,王姮便想讓鄭十三隨媵。

  有個這樣忠于自己,又行事周到、貼心順意的侍妾,王姮的婚后生活,也能更如意些。

  當然,王姮不會強迫,她尊重鄭十三的選擇。

  鄭十三愿意陪著她一起嫁去齊國公府,她會給予鄭十三想要的富貴。

  鄭十三若不愿意,王姮也會念在她幾年侍奉的情分上,給她選個如意郎君,再陪送她一副豐厚的嫁妝。

  這,不只是為了情分,亦是在為王姮“聯姻”——

  鄭十三若外嫁,所嫁之人,要么是世家,要么是勛貴,要么就是新崛起的寒門。

  這些,都能為王姮所用。

  王姮看似無用,實則一直都在默默的織網。

  她手中所能動用的資源,遠遠超乎外人的想象。

  王姮從來不做無用功。也不會不求回報的施善于人。

  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善”,就是不主動作惡。

  她的慈悲,都是能夠放到利益的天平上,稱斤度量。

  她的真心摻雜了利益,似乎不夠純粹。

  而于王姮來說,如此才是最穩固,最長久的。

  就像幾個庶弟庶妹,王姮撫養他們,教導他們,一是為了名聲,二來也是為他所用。

  庶弟,可以讀書,入仕,復興王家,繼而成為她得用之人。

  還可聯姻,擴大王氏家族的關系網絡。

  庶妹,亦是可以讀書,經商,聯姻……

  現在王姮的付出,他日她都能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回報。

  “九娘謬贊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得到王姮的夸獎,鄭十三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上,飛上一抹紅暈。

  剛剛將親爹送出去,又在外院照應了一番的樓彧,一腳邁進靈堂,看到的就是王姮與鄭十三無比親密的畫面。

  樓彧摸向大拇指,再次落空。

  象骨摧決被捏碎后,樓彧還沒有得到適合的替代品。

  樓彧心底冒出一絲絲的黑氣,他摸著空空如也的大拇指,極力壓制著。

  “鄭十三,真礙眼!”

  以前樓彧從未留意過除王姮之外的任何人。

  鄭十三于他而言,雖有“表妹”之名,卻與奴婢無異。

  當初樓彧會考驗鄭十三,還表現出了一定的親密,為的也不過是王姮。

  鄭十三通過了考驗,樓彧也就順勢讓她留在了王姮身邊。

  至于王姮想要鄭十三隨媵的計劃,樓彧并不反對。

  他也不是贊同,而是純粹的不在乎。

  畢竟,在樓彧心里,鄭十三是侍妾,還是奴婢,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左右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只要阿姮喜歡,那就任由阿姮做主。

  可今日,樓彧忽然發現,鄭十三還真不是與他無關的奴婢。

  她、她竟這般得阿姮的寵信。

  她與阿姮,竟如此親昵?

  這還只是公主與伴讀呢,日后,若是她們一起嫁入樓家,成了“姐妹”——

  樓彧自己,不可能整日守在內宅。

  他要去衙門,他要上朝,甚至還會出京、辦公差。

  他不在,阿姮身邊卻有鄭十三陪伴。

  樓彧腦海里禁不住浮現出,他與阿姮成親后,自己在外面奔波,而鄭十三卻能湊在王姮身邊,與她同席而食、同塌而眠。

  耳鬢廝磨,日夜廝守……不行!他絕不允許!

  若繼續縱容下去,樓彧都要懷疑:鄭十三這媵妾,到底是他的,還是阿姮的?

  樓彧確實通曉了男女之事,但他似乎也并不沉迷。

  身為頂級勛貴,絕美少年郎。

  不說韋般若等貴女們明著暗著的傾慕,就是市井的胡姬、伎子,也都更喜歡他這一款。

  樓彧去過那等煙花之地,也見過形形色色的鶯鶯燕燕。

  可他卻始終沒有那種沖動。

  “太丑了!也太臭了!”

  長相不夠,味道不對,不是他心動的人,樓彧根本就沒有興趣。

  美人在前,樓彧也能夠始終保持著他高貴清雅、溫潤端方的君子做派。

  鄭十三,亦不例外。

  所以,樓彧非常確定,若非阿姮要求,他絕不會讓鄭十三做侍妾。

  又所以,此刻看到王姮與鄭十三相處的畫面,樓彧才忍不住的戾氣翻涌。

  “礙眼!真真礙眼!”

  “還是不要讓她繼續留在阿姮身邊了,至少不能繼續這般的親密!”

  樓彧捏緊大拇指。

  鄭十三與王棉還不一樣。

  王棉是密友,而鄭十三則更像是忠心的奴婢。

  忠仆什么的,或許身份卑微了些,卻是主子最親近、最倚重的人。

  忠仆與主子相處起來,甚至比至親都要親密、都要長久。

  且,王棉與阿姮關系再好,她也要嫁人了。

  嫁了人,有了丈夫,未來還會有兒女,她的中心便會轉移。

  這也是樓彧能夠容忍王棉的原因之一,她不會一直陪著阿姮,一直礙他樓彧的眼。

  而鄭十三,卻是要與阿姮一起嫁入樓家,她們能夠“廝守”一輩子!

  猛然想到這一點,樓彧那顆獨占王姮的心,開始扭曲。

  偏偏這人還不能殺掉!

  “……還是把鄭十三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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