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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風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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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無疾穿著銀色鎧甲,坐在馬背上。

  他也凝望著那座熟悉的城池。

  長安,他回來了!

  此次回歸,他立了功,表面上,是抓住了前朝太子。

  實則是派人潛入了突厥王庭。

  現在,這些安排或許還看不出什么。

  一旦戰事爆發……

  他會用實打實的戰功,親筆書寫出永安侯府的榮耀。

  “蕭三,今日是五月廿三?”

  蕭無疾心念一動,似是想到了什么,隨口問了句身邊的親衛。

  這親衛,是蕭家部曲出身。

  祖上追隨蕭無疾的祖父,護送他從南境流亡北境,絕對的忠仆。

  蕭家在北境落地生根,這位忠仆被賜姓“蕭”,兩三代人都對蕭家忠心耿耿。

  蕭三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從小就護衛在蕭無疾身邊。

  聽到自家世子的問話,趕忙回稟道:“回稟郎君,今日確是五月廿三!”

  蕭無疾看了眼龍首原的方向,在阿棉給他的信里,曾經提到過,五月廿三,阿棉與瑯琊公主將會一起跟京中的小貴人們比賽擊鞠。

  阿棉,也算是一步步進入到京城頂級的社交圈兒了。

  幾個月不見,蕭無疾很是想念那個自信明艷的少女。

  于蕭無疾來說,阿棉的容貌不是頂尖的,家世亦是平平。

  但,蕭無疾還是被這個聰慧的、獨特的少女所吸引。

  早在三四年前,那個血光沖天的夜晚,蕭無疾就注意到了她。

  隨后幾年的相處,更讓蕭無疾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可惜,他的小女郎有了默許的婚事,他不好做那壞人姻緣的事兒。

  蕭無疾表面不顯,內里很是扼腕。

  萬幸的是,某人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成了魚目,這才給了他與阿棉緣定終身的機會!

  “……真該謝謝那位周郎君!”

  蕭無疾暗自竊喜著,絲毫不提自己曾經在京城做的些許手腳。

  京城確實繁華,貴人也確實多。

  可周既明一個河東鄉下來的庶民子弟,卻能“偶遇”堂堂公主之女,若是沒有“機緣”,只靠錢,根本就做不到。

  蕭無疾的永安侯府確實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永安侯府只是沒錢,并不是沒有人脈。

  更不用說,從前朝的末帝,到大虞的兩位圣人,對蕭家都還算寵信。

  蕭無疾這個侯府世子,更是太子的心腹。

  蕭無疾也不是要如何如何,只是稍稍利用自己的人脈,隔著千里的為某人制造一二巧遇,簡直不要太容易。

  很多事,看似意外,實則是有心人的苦心籌謀!

  而隨后的事實證明,蕭無疾的付出果然是值得的。

  周既明攀附上了平宜長公主的愛女康寧郡君,與阿棉撇清了關系。

  沒了糟心的默契婚約,蕭無疾趁虛而入,跟心儀的女子“水到渠成”。

  蕭無疾承認,他娶阿棉,確實有方方面面的原因。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喜歡!

  他心儀這個鮮活、獨特的女子,他愿與她攜手一生。

  偏偏蕭無疾頗有些鴨子屬性——嘴硬。

  心動了卻不明說,反而拿著王棉的錢說事兒。

  王棉確實有錢,還有著點石成金的“神通”。

  可對于手握實權的高位者來說,錢反倒是最容易獲得的。

  蕭無疾卻嘴硬的讓王棉誤以為,他喜歡她,更喜歡她的錢。

  樓彧:……果然啊,再聰明的人,也有犯蠢的時候。

  喜歡就直接說,想要就直接做,而非口是心非、遮遮掩掩。

  這一對兒啊,且有著磨合呢。

  蕭無疾嘴硬歸嘴硬,卻并沒有真的疏忽了王棉。

  他去西北邊城辦差,臨行前就帶走了一籠子的信鴿,還有兩只鷂子。

  飛鴿傳書,鷂子送信,一對未婚的小夫妻,即便隔著幾千里,照樣通信不斷。

  蕭無疾收到的最近的一封信,就在昨日,距離京城三十多里的驛站,蕭無疾知道了王棉與京中N代們的馬球賽。

  日期就在五月廿三。

  蕭無疾的視線,從京城北面收了回來。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色。

  估算了一下開賽時間,以及一場擊鞠賽所需要的時長,蕭無疾發現:

  “待我去東宮,交割完差事,趕去龍首原,比賽應該還沒有結束!”

  如此,他也能為阿棉掠陣助威。

  想到這些,蕭無疾就忍不住用力踢了踢馬鐙:加快速度,盡快將公務處理完畢,我要去找阿棉!

  馬球場上,一片混亂。

  裁判不得不再次鳴笛示警。

  且,就算裁判不強行中斷,兩方人馬也要停下來——

  有人受傷,還有馬兒倒地。

  傷員要抬出去救治,更換替補隊員,以及替補的馬匹。

  還有這不斷升級的沖突,也需要暫停,多少給“打急眼”的眾球員降降心火。

  哪怕是武斗,也只是馬球,不能真的非死即傷。

  “阿玖,這也太瘋狂了!”

  被強行暫停,王棉氣喘吁吁的拉著韁繩,策馬與王姮一起退到一旁。

  她翻鞍下馬,一邊檢查自己的馬兒、球桿等裝備,一邊心有余悸的嘆息著。

  “知道打馬球的時候,可能會有人受傷,但我還是沒想到,竟能到如此地步!”

  就是她,場外有自己豢養的暗衛、以及蕭無疾送她的蕭家部曲,諸多保護,這才沒有中招。

  但,她有護衛,韋般若等“對手”也有哇。

  現在還只是讓護衛保護,而是朝著對方下黑手。

  待會兒比賽恢復,戰斗升級,就不好說了。

  王棉擔心,事情可能會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阿玖,還繼續打下去嗎?我怕——”我們會受傷。

  這個年代,很多外傷,一旦造成,就是不可挽回的。

  一個弄不好,還會丟掉性命。

  王棉是真的有些怕了。

  她哪怕是穿越前,也只是個普通人啊。

  不是富二代,沒有打過架,沒有飚過車。

  眼前這馬球賽,可比打架、飆車更刺激、更危險!

  “當然要繼續!”

  王姮看似乖巧、好脾氣,但她骨子里卻是強勢的、冷酷的。

  作為古代土著,還是高位者,對于人命,她有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漠。

  只要不傷及自己(咳咳,有樓彧那個小變態,自己根本就不會受傷),王姮絕不會叫停。

  她勝利在望,瑯琊公主的威名,也會因著這場馬球賽在京城徹底打響。

  為了名聲,為了體面,即便知道會有傷亡,王姮也會堅持下去!

  “……好吧,我陪你!”

  王棉雖然退縮了,可她看重嫡長閨啊。

  且,王棉也知道,這一場馬球賽,關乎王姮能否在京中權貴圈立威。

  而王棉與王姮是利益共同體。

  王姮尊貴了,她王棉這個王郡君才能在京中立足。

  鄭十三則全程沉默。

  因為,她會一直堅定的跟在九娘身邊。

  這個選擇,三四年前,她就做了出來。

  這幾年的生活,讓她親身體會到,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既然是對的,那就要堅持下去。

  不過是一場馬球賽,不過是可能會受傷……但,回報絕對是超值的。

  九娘從不虧待自己人!尤其是有功之人!

  鄭十三進入京城后,曾經回過鄭家,通善坊那樣的“荒郊野外”,鄭家那般的破落,若沒有九娘,她將比鄭遲還要凄慘。

  已經享受過“人”的日子,她做不回“狗”了!

  唯有九娘,才能讓她過的恣意、活的體面。

  所以,就算明知道接下來會受傷、甚至會死,她也堅定不移的跟著九娘!

  “好個瑯琊,居然作弊!”

  “對!在場外,有人暗中幫她!”

  “定是個高手……哎,你們說,會不會是宮中的侍衛?”

  “有可能!她的阿母可是姜貴妃呢!”

  “姜貴妃又怎么了?現在宮里最受寵的可是韋昭儀!”

  “沒錯。而且,姜貴妃快要生了,即便圣人給她派了侍衛,姜貴妃應該也會先顧及自己!”

  “興許啊,就是幾個部曲,我家也有部曲,還跟著我阿父上過戰場呢!”

  “他們作弊,我們也可以!接下來,咱們這樣——”

  韋般若的隊伍,一邊調整隊員、更換馬匹,一邊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的討論著。

  一刻鐘后,雙方都休整完畢。

  裁判又是一記鳴笛。

  兩隊人馬,重新配置完畢,騎著馬,聚集到球場的中心。

  一只五彩斑斕的球,被裁判高高的拋到了半空。

  好幾根球桿,爭搶沖了上去。

  楊壽直接立在馬鞍上,球桿擊中了球。

  球瞬間飛向了對面的球門洞。

  “駕!駕!”

  韋般若等小伙伴們,瘋狂的催動胯下的馬。

  噠噠的馬蹄聲,呼喝的聲音,還有球桿在半空中碰撞的聲音,瞬間交織在一起。

  “啊!賊娘的尉遲,你他娘的往哪兒抽?”

  “王四,你這是惡人先告狀,是你先打我的馬的!”

  “好你個樓姚,竟敢別耶耶的馬?”

  “崔五,我別都別了,你還亂嚷嚷什么?”

  “……我的馬!”

  “我的胳膊……”

  愈發激烈的球場上,開始有了人的慘叫。

  馬摔倒了,人受傷了,王姮卻因著有樓彧那密不透風的保護,找機會沖進去,又殺出來,直接將球送進了對方的門洞。

  球進了,瑯琊公主有得一分!

  蕭無疾去了東宮,向太子當面交割了差事。

  太子親自接收了某位人犯,然后帶著人犯去了兩儀殿。

  圣人聽完太子的回稟,先是覺得可笑,旋即怒意翻滾:

  “好個盧國夫人,還真是朕的好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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