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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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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廩太渴望權利了,也無比追逐富貴。

  王姮的及笄禮,便是他結交貴人、彰顯地位的一次契機。

  “阿玖,及笄禮,你的及笄禮,你阿母可有什么安排?”

  扶著健婦的胳膊,在院子里轉了一圈,回到堂屋,王廩便詢問道。

  在他想來,半個月前的暖房宴,王姮的公主府請動了整個京城的權貴。

  瑯琊公主驚艷登場,其名號,更是響徹京城。

  而作為一個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及笄禮,公主府的宴集,只會更為隆重、盛大。

  興許啊,就連姜貴妃都要親自前來。

  王姮淺淺一笑,沒有表露絲毫的嫌棄,“阿耶,阿母已再嫁,不再是王家婦。”

  父系為尊,亦有好處。

  按照時下的禮法,女子再嫁,她與前夫、以及前頭生的兒女再無瓜葛。

  王廩想利用女兒裹挾姜貴妃,規矩都不允許呢。

  “我的及笄禮,阿母并不好干涉太多!”

  王姮已經有了公主之尊,無需時刻把姜貴妃拉出來為她遮風擋雨。

  王廩眼底閃過不滿:“阿玖,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她是你阿母,及笄禮這般重要的事兒,她怎能不操心?”

  王姮極力撇清與姜貴妃的牽扯,直接觸及了王廩的底線。

  病愈在望,王廩身為封建大家長的做派,竟也不知不覺的端了起來。

  女子在家從父,王廩訓斥起王姮來,真是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王姮卻不再是王九,她現在還有一層身份——瑯琊公主。

  “阿父!女兒現在是公主,一應行事,自有禮部安排!”

  她的及笄禮,也由禮部的官員負責。

  王廩作為生父,反倒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王廩被噎了一下,一雙眼睛直直的瞪著王姮:這不孝女是什么意思?

  拿公主的身份來壓制他這個耶耶?

  “王九,你、你不孝!”

  “阿父,圣人賜我公主之尊,我等臣子定要遵守禮法!”

  孝,確實重要!

  可,當忠與孝發生沖突時,“忠”為尊。

  皇權,是高于父權的!

  王姮寸步不讓。

  王廩確實是她的阿父,在重綱常倫理的大虞朝,對她有著生殺大權。

  可她不再是普通的女兒,她是公主!

  她,成了“君”。

  身為臣民,哪怕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能隨意冒犯!

  “……”王廩被氣得直翻白眼。

  王姮略期待:被氣到了?呀!真好!

  若是王廩也能像謝太夫人那般,氣性大,受不得刺激,就——

  王姮注定失望了。

  王廩其人,品行低劣,卻心理過硬。

  雖被王姮氣的一時說不出話,卻也沒有如王姮所愿的暈厥過去。

  深吸一口氣,王廩竟快速的平復了心情。

  他扯出一抹笑,只是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他對于四肢、肌肉等的控制并不好。

  這一笑,面部扭曲得厲害,看著竟有些丑陋、可怖。

  “阿玖,你誤會了!阿父這般,也是想讓你的及笄禮更為盛大、更為體面!”

  “我身體不好,恐不便主持儀式。崔氏賤婦也已下堂。及笄禮上,若是沒有長輩,豈不被人恥笑?”

  女子的及笄禮,自要由父母尊親主持。

  王廩雖利欲熏心,想要趁機夾帶私貨,但他的這番話也不會全然沒有道理。

  王廩覺得,自己也算是掐準了王姮的脈門呢。

  他篤定,王姮身為女子,定也不想讓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及笄禮,因為父母的緣故而留下遺憾,甚至淪為笑話!

  王姮卻繼續淺笑著:“看來是我誤會阿父了!阿父都是為了我考慮呢。”

  “不過,阿父無需擔心,我已經請了瑯琊王氏的宗婦為主賓,為我主持儀式!”

  她確實父重病、母再嫁,沒有尊親為她張羅。

  但,父母靠不住,還有家族。

  王姮已經與王衍那一支重續族譜,雖另立他堂號,卻一脈相承。

  沂州王氏就是瑯琊王氏的分支。

  瑯琊王氏的族長,亦算是王姮這個沂州王氏家主的尊親。

  由瑯琊王氏的宗婦(王衍的母親)為王姮主持及笄禮,完全合乎禮法。

  不提瑯琊王氏還好,一提瑯琊王氏,心理素質過硬的王廩,也禁不住受到了刺激——

  不孝女啊!

  她竟主動向瑯琊王氏低頭!

  兩百多年的正統之中,全都被王九這小畜生毀于一旦。

  王廩從小接受的教育,其核心就只有兩點:攀登權力巔峰,奪回王氏正統!

  他們才是真正的瑯琊王氏,而不是什么旁支,更不是刁奴。

  王九這死丫頭倒好,趁著他昏迷,竟、竟——

  祖地的塢堡讓給了王衍,祭田、宗祠等,也都送了出去。

  雖然換回了族譜,可、可,瑯琊王氏的正統之名也沒了啊。

  沂州王氏?

  啊呸!

  他們本就是沂州王氏,根本就不用爭搶。

  數代人啊,二百多年的籌謀啊,全都化作烏有。

  全、全都是……不孝女!不孝女啊!

  王廩終于受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阿耶!耶耶!女兒早就勸過您,您的身體才剛剛轉好,萬不可過于操勞。”

  王姮驚呼出聲,略帶哭腔的呼喊中,帶著明顯的擔心與急切。

  她可是皇后都認定的“孝女”,父親犯病,她自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

  被請來的太醫,看到憂心忡忡的瑯琊公主,禁不住暗自感嘆:果然是個孝順女兒,難怪能夠奇跡般的喚醒長期昏迷的重患者。

  王廩又倒下了。

  估計是無法參加王姮的及笄禮。

  沒有讓任何人幫忙,王姮就輕松擺平了王廩這個麻煩。

  住在另一邊的樓彧,半個時辰后,就收到了消息。

  “這王廩,還真是不消停!”

  樓彧摩挲著象骨摧決。

  簡直就像王棉所說的“打不死的小強”。

  上一次的設計,樓彧如愿的讓王廩昏迷。

  但,樓彧都沒有想到,這人居然還能醒過來,繼續活蹦亂跳的給阿姮添堵。

  “既是如此,那就再來一遭!”

  “只可惜崔氏已經再嫁,王家上下也都被阿姮收拾得服服帖帖。”

  沒人作妖,樓彧就少了一把刀啊。

  樓彧倒是可以親自動手,可……再等等,等阿姮過完及笄禮,順利出嫁,就直接弄死他,徹底為阿姮掃除麻煩。

  樓彧暗自有了計劃,暫時將王廩放到一邊。

  當下最重要的事兒,還是阿姮的及笄禮。

  王姮請了瑯琊王氏的宗婦作為家中長輩,為她主持儀式。

  但,及笄禮上還需要有身份貴重、德高望重的婦人做正賓。

  樓彧早就為王姮選中了正賓的人選——晉城長公主。

  這位貴主,是圣人的同胞妹妹,更是新朝建立的赫赫功勛。

  她不但身份貴重,還戰功彪炳。

  不只是在楊氏皇族地位顯赫,在京城、在軍中,亦十分有威望。

  樓彧與晉城長公主頗有些淵源,他若相求,晉城長公主定會允諾。

  事實上,早在剛剛抵達京城后,樓彧就親自拜訪了晉城長公主,提前邀請長公主為王姮的及笄禮擔任主賓。

  晉城長公主也欣然答應。

  主賓有了,及笄禮所需要的贊者,則由或身份貴重、或關系極好的手帕交擔任。

  兩個贊者的名額,王棉自是當仁不讓的占據一個。

  另一個,樓彧亦幫王姮挑選:

  “太子妃的親妹,趙國公嫡幼女清水縣君盧幼安。”

  樓彧選定后,就親自說與王姮知道。

  太子妃出身范陽盧氏,亦是北境一等一的世家。

  太子妃的家族,更是圣人鐵桿追隨者。

  否則,圣人當初也不會選定盧氏女作為他最倚重、最疼愛的嫡長子的新婦。

  圣人登基后,大賞功臣,太子妃的父親,便被封為開國郡公。

  趙國公盧家,是僅次于奉恩公李家的第二外戚。

  盧家的嫡幼女,太子妃一母同胞的幼妹,其尊貴,絲毫不亞于公主。

  甚至比一些不受寵的皇家貴女,都要有體面。

  王姮初到京城,與京城原有的名媛圈兒并不熟悉。

  但,樓彧關系硬啊。

  他是太子心腹,盧家本能的要拉攏、交好。

  王姮作為樓彧的心尖尖兒,盧家自然也要給足面子。

  暖房宴的時候,趙國公夫人便帶著兒媳婦、女兒等女眷前來赴宴。

  東西二市的玻璃作坊,趙國公府亦是VVIP。

  他們做足了“結交”的姿態。

  樓彧全都看在眼里。

  確定盧家靠譜,樓彧便主動幫王姮擴展社交圈子,替她邀請盧幼安為贊者。

  王姮:……雖然還是霸道,自作主張的為她做決定。

  但,王姮又不得不摸著良心的承認,樓彧的安排極好。

  王姮這個瑯琊公主,太過虛無。

  想要盡快的融入京城,就要與新貴打好關系。

  盧家,第二外戚,確實個需要結交的家族。

  王姮不是真的白眼狼,她知道樓彧的良苦用心。

  也罷,贊者就邀請王棉和盧幼安吧。

  “可惜了!我還想給瑯琊公主做贊者呢!”

  消息傳出來,衡陽郡主聽聞后,便有些扼腕。

  晉城長公主公務繁忙,好不容易抽空與女兒閑話,便聽到了她的咕噥。

  晉城長公主禁不住笑了:“樓含章已經邀請我為瑯琊做主賓,就不好再邀請你做贊者了!”

  及笄禮,既是女子該有的儀式,亦是各家族之間的互動。

  從主賓到贊者,每個人的挑選,都是有規則,有需求的。

  不能全都出自一家,沒得浪費了“名額”。

  衡陽郡主便是晉城長公主二嫁后,與駙馬韋世廉所生的女兒。

  今年十三歲,聰慧伶俐,妥妥的小大人。

  她作為陸玨同母異父的親妹妹,雖不同姓,卻感情極好。

  陸玨遠在沂州,卻從未間斷過與衡陽郡主的通信。

  逢年過節,或是重大日子,亦或是每隔一段時間,陸玨都會搜羅許多小禮物,不遠千里的送回京城。

  兄妹感情好,信件來往頻繁,哪怕只是無意間的透露,衡陽郡主也察覺到了阿兄的某個心思:

  “阿兄有了心儀的小娘子!”

  “……居然是王家九娘,那位傳說中的瑯琊公主!”

  “啊!瑯琊公主果然極美,難怪阿兄傾慕。”

  “阿兄既喜歡,那我就要幫阿兄撮合!”

  小小少女,聰慧早熟。

  又因著兄妹感情好,便想極力幫助阿兄。

  阿兄不在京城,與愛慕之人相隔千里,那她就積極的牽線搭橋。

  嘿,她與瑯琊公主成了手帕交,時不時在瑯琊公主耳邊提及阿兄、贊美阿兄,或許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上次的暖房宴,衡陽郡主就親自前往,還充分的向王姮釋放了善意。

  暖房宴結束后,衡陽郡主也找了不少理由,或是去公主府拜訪,或是邀請王姮去游玩。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兩人互動了好幾次,王姮對衡陽郡主這般活潑、善良的小妹妹,也有了好感。

  兩人儼然成了手帕交,好閨蜜。

  閨蜜及笄,衡陽郡主就是最佳的贊者人選呢。

  偏偏——

  不過,聽了晉城長公主的話,衡陽郡主理解的點點頭:

  “也是,瑯琊阿姊邀請阿母您做正賓,就不好再邀請我了!”

  唉,可惜了一次極好的機會啊。

  她為了阿兄,真是殫心竭慮。

  衡陽郡主想到遠在沂州的阿兄,就忍不住的又是皺眉,又是默默嘆氣。

  與王姮接觸了幾次,衡陽郡主是真的覺得她極好極好。

  人美心善,性子和順,高貴卻不驕縱,才華橫溢卻并不張揚……她與阿兄,真是太相配了呢。

  衡陽郡主的小腦袋里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的小表情,也就格外的靈動、鮮活。

  晉城長公主見了,禁不住失笑:這孩子,果然還是個孩子,一點兒都藏不住心事。

  不只是她,還有陸玨,也在給晉城長公主的信中,數次提到了王姮。

  最近的一封來信里,陸玨還鄭重的請托母親,是否能夠為王姮主持及笄禮!

  一個女子,卻有兩個位高權重、年少俊美的貴公子為她籌謀……晉城長公主一個并不關心京城八卦、閨中小女郎的鐵娘子,都禁不住生出好奇:

  這王九,到底是何等美人兒,竟能有如此魅力?!

  晉城長公主禁不住對四月廿一的及笄禮,生出了興趣!

  公主府大張旗鼓的張羅及笄宴,樓彧也在忙碌公務之余,為王姮各種安排。

  繁忙中,正日子即將到來。

  就在前一天,有一隊騎兵,卻日夜兼程的抵達了京城。

  某件事,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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