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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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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閨蜜!親的!”

  王棉默默的在心底說著:“這是我異父異母、情比金堅的親閨蜜!是我為自己挑選的家人!”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九娘去作死。

  王棉左右看了看,這里依然是她們相聚的老地方——

  王家莊子的海棠院。

  海棠樹下,粉嫩、嬌艷的花兒早已褪去,枝丫上冒出一個個黃綠色的小果子。

  估計再有一個月,海棠果就能成熟,紅紅的,宛若迷你小蘋果。

  只是,海棠果口感比較酸。

  每年成熟后,王姮和王棉都會親自采摘,由王棉釀成好喝的海棠果酒。

  等等!

  王棉趕忙拉住發散的思維,她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九娘什么時候搬出了樓氏塢堡,回到了王家莊子?

  是一個月前?

  還是半個月前?

  那時,九娘好像收到了京中的消息,知道自己要被封為公主?

  ……所以,九娘從那個時候,就搬回了王家,決定要與樓彧疏遠?

  王棉越想越不安,她之前還只是懷疑,聯想了這么多,她愈發篤定:九娘,真在作死!

  她在小變態那條底線的邊緣反復橫跳。

  她、她——

  王棉終于認識到,表面乖巧、情緒穩定的王姮,其實就是個熊孩子。

  她的所有好脾氣,不是天生如此,而是不得已的偽裝。

  如今,成了公主,有了底牌,她就不準備再忍了。

  她甚至要跟小變態撇清關系。

  啊啊啊,九娘,不要啊!

  你越是這樣“原形畢露”,越是在逼樓彧“變態”啊。

  深吸一口氣,王棉湊到王姮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問了句:“九娘,你不想嫁給樓彧了?”

  王姮眸光一閃。

  她知道,阿棉不是要干涉她的選擇,是在關心她。

  王姮更知道,阿棉聰明、敏銳,不會被輕易糊弄。

  王姮也不想糊弄她。

  “阿兄極好!我若是成親,他是我最好的選擇。”

  王姮沒有直接回答“想與不想”。

  她的意思,王棉卻瞬間明白——

  樓彧是王姮最好的成親對象,前提是,她不得不結婚!

  如今,王姮多了一個選擇,她可以不結婚。

  成了公主,有了尊貴的身份,她就能像大虞、以及前朝的許多皇家貴女一般,不必受困于婚姻。

  或許,不能明著做個單身貴族,必須假借出家等名義。

  但,實際上,就是自由的、恣意的。

  在古代,尋常女子,也能選擇出家,卻必須真正的遠離紅塵、恪守清規戒律。

  當個枯守青燈、清心寡欲的尼姑、女冠,這還是好的。

  一個弄不好,還可能淪為暗娼。

  公主等皇家貴女,就不在此列。

  她們只是披著“出家人”的外皮,卻還能享受尊貴、奢靡的生活,更不會淪為某些人的玩物。

  王棉的大腦快速的運轉,她已經猜到了王姮的打算,也知道了王姮有如此打算的底氣。

  王棉非常能夠理解王姮——

  若她有公主的身份、寵妃的親娘,她應該也會這么做。

  結什么婚啊。

  一紙婚書,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哪怕是文明的現代,因為多了一層夫妻關系,故意傷害都能成為家暴。

  在古代,丈夫更是妻子的“天”!

  權貴,可以獻妻媚上。

  貧苦百姓,可以典妻、賣妻。

  再結合王姮的親身經歷,本就能夠理解王姮的王棉,愈發的、深深的共情著王姮。

  九娘,這是怕了!

  美人兒親娘被當成“貢品”,是九娘的童年陰影,更是影響她一生的心魔。

  可、可——

  王棉確實理解,并共情王姮。

  但她更了解瘋批、偏執狂這種生物啊。

  王姮這種把樓彧當成“備胎”的做法,絕對能夠逼得這位溫潤君子當場變態!

  若樓彧被刺激得原形畢露,受苦受傷的,只有王姮啊。

  王棉腦海里已經閃現出二十萬字的虐文小說,什么囚禁啦,什么強制啦……

  當然,王姮是公主,尊貴、顯赫。

  可正常人會顧忌這些,小變態就不好說嘍。

  忍了又忍,王棉終究沒忍住。

  她努力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的提醒:“九娘,我懂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樓彧他——”太可怕了。

  樓彧并沒有對王棉做什么,可王棉就是本能的畏懼他、忌憚他。

  那是一種來自于小動物天然的直覺:趨利避害!

  王棉感受到了樓彧那隱藏的陰暗、狠戾。

  舔了舔嘴唇,王棉再次組織語言,“樓彧的性子,你應該有所了解,對吧!”

  王棉心里忌憚,哪怕四周沒人,提及樓彧的真面目,也十分隱晦。

  王姮卻明白她的意思,輕輕點頭,說了句:“阿兄,有些霸道!”

  就是因為樓彧的霸道、強勢,王姮才會猶豫,如今更是不想再嫁給他。

  過去她無依無靠,根本不敢拒絕。

  現在,她有了身份、有了阿母,自然也就無需隱忍退讓、委曲求全。

  幸虧王棉聽不到王姮的心聲,否則都要為樓彧掬一把同情的眼淚:九娘這話,略沒良心啊。

  樓彧確實霸道,可他對王姮的好、對她的庇護,卻是真的,百分百的。

  王姮卻……只能說,這丫頭果然是個任性、自私的熊孩子。

  “何止是‘有些霸道’?他分明就是——”瘋批!變態!

  王棉只能聽到王姮說出口的話,然而只這一句,就讓王棉有些破防。

  脫口喊出心里的吐槽,很快,王棉反應過來,說到一半,又強行咽了回去。

  在樓彧看來,她王棉與王姮是不同的。

  王姮是他看重、偏愛的胖丫頭。

  而王棉只是個附屬于王姮的賤丫頭、丑丫頭。

  樓彧對王姮便只是“霸道”,而對王棉就是高高在上、冷漠殘忍。

  所以,王姮與王棉對樓彧的感覺就有所不同。

  王棉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張張嘴,竟不知該如何說。

  她無法告訴王姮:九娘,你的阿兄,不只是有點兒霸道,他還狠戾、冷酷,甚至是嗜血。

  樓彧能夠成為沂州的小霸王,靠的不只是樓家的威勢,亦有他自身的殺伐決斷。

  慈不掌兵!

  樓彧豢養私兵,以剿匪的名義練兵。

  沂州各方勢力,不敢說聞“樓”色變,卻也都對樓彧十分忌憚。

  小霸王之名,是樓彧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這些,都被樓彧完美的隱藏在了溫潤、和煦的笑容之下。

  他在王姮面前不曾展露分毫。

  王姮才會單純的認為,她的阿兄只是霸道,絕非變態。

  王棉因為做生意,會跟形形色色、不同勢力的人打交道,隱約窺探到了樓彧的真面目。

  只是,成長后的樓彧手段太高明,從不留下破綻。

  即便做,也是干干凈凈,甚至是“陽謀”。

  就像樓讓之死,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樓彧的手筆。

  可所有人又都找不到證據,繼而揭發樓彧的罪行。

  王棉此刻,就是這種無奈的狀態:她知道樓彧的陰暗,卻無法向王姮證明。

  太多的話在舌尖繞來繞去,王棉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她只能再次提醒,“九娘,樓彧確實霸道,如今更是有了爵位、深受至尊父子的器重,他正是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的時候,你、你就算是要拒絕,也盡量委婉些。”

  至少不要表露出“我是公主,我不再需要你”的意思。

  王棉擔心,樓彧會因此而徹底發瘋!

  樓彧一路疾馳,日夜兼程。

  一千四五百里的路程,他只用了七八天。

  傍晚時分,通往樓氏塢堡的官道上,一隊騎兵卷著飛塵,呼嘯而過。

  噠噠噠,一行幾十人,來到了塢堡的護城河邊。

  此時,護城河上的吊橋已經升起,只留下了寬寬的河面。

  樓彧身后的某個親衛,從衣襟里掏出一個竹筒。

  擰開蓋子,拉動引線。

  竹筒里竄出一道亮光,行至半空,炸裂開來。

  這是專屬于樓彧的煙花彈。

  塢堡城墻上的守衛,看到熟悉的信號,趕忙拿出三角旗,站在火把前,打出了確認身份的旗語。

  那個發出信號的親衛,也抽出旗子,用規定好的旗語回答對方。

  雙方都在確認身份。

  成功確認,沒有問題,守城的護衛放下了吊橋、打開了城門。

  樓彧用力一磕馬鐙,嘴里喊了聲“駕”,胯下的紅馬,再度奔跑起來。

  噠噠、噠噠噠!

  樓彧騎馬進入城門,一路朝著核心院落而去。

  他歸心似箭,他無比期盼。

  他以為,只要自己回到家,甚至都無需進門,就能看到迎出來的胖丫頭。

  但——

  “人呢?”

  樓彧在門前,翻鞍下馬,將韁繩、馬鞭等全都丟給迎上來的門房。

  大步流星的穿過前庭、二門,來到中軸線的主院。

  空空如也!

  哦不,不能說沒人,畢竟院子里來來去去伺候的奴婢、仆婦等有十幾個。

  但,沒有樓彧心心念念的人兒!

  樓彧冷著臉,俊美溫潤的面容,讓他即便是生氣,也只是高冷,而非陰鷙。

  幽深的雙眼,掃視一圈,還是沒能看到王姮,急于趕路,身體快要累散架的樓彧,幾乎快要壓制不住內心的暴戾。

  “郎、郎君?”

  回應樓彧的,不是甜糯糯的“阿兄”,而是鄭十三的顫音兒。

  鄭十三本就敬畏樓彧這個表兄,此刻的樓彧,看著還是溫和、儒雅的,可她就是莫名的恐懼。

  仿佛眼前這人,隨時會撕破溫煦的假面,露出嗜血的獠牙。

  或許,他不會變身,但他依然會如謙謙君子般,溫柔的讓人去死。

  嗚嗚嗚!

  怎么回事,今日的表兄,為何如此駭人?

  他的宛若春風呢?

  心肝兒發顫,鄭十三手腳便有些軟。

  明明怕得要死,卻還不能不回答樓彧的問題。

  雖然樓彧沒有明說他要找的人是誰,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放眼整個樓氏塢堡,除了王姮王九娘,樓彧還會把誰掛在嘴邊、放在心里?

  “九、九娘回、回王家莊子了!”

  哆哆嗦嗦,鄭十三總算說出了完整的句子。

  “回?”

  回什么回?

  樓氏塢堡才是胖丫頭的家!

  樓彧的胸中,開始燃起熊熊怒火。

  在京城,他就壓抑著憤怒。

  沒想到回到沂州,沒有驚喜,反而撲了個空!

  一絲絲的黑氣,悄然冒了出來。

  樓彧沒有跟鄭十三計較,無關緊要的人,若不是胖丫頭喜歡,他根本就不會理睬。

  如今,樓彧更是沒有心思關注。

  樓彧直接轉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王郎君醒了,九娘要侍奉湯藥,便搬回了王家莊子!”

  鄭十三娘后半句的解釋,直接被樓彧拋在了身后。

  鄭十三望著樓彧快速離開的背影,恐懼的同時,又忍不住擔心:

  樓郎君這是生氣了?

  他在怪九娘?

  那他、他跑去王家莊子,是不是要問罪?責罰?

  “應該不會吧!樓郎君那般喜歡、看重九娘,定不舍得罰她?”

  “可是,郎君看著真的很生氣,明明看著還是和煦、溫潤的君子,卻就是讓人忍不住的害怕!”

  這樣壓抑怒火、依然平靜的模樣,甚至比直接發作、歇斯底里更讓人恐懼。

  鄭十三本就楚楚可憐的小臉上,全無血色,一片慘然。

  偏偏,她太害怕了,連跟過去看一看的勇氣都沒有。

  她只能抖著身子,默默的為王姮祈禱: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阿父,您今天的氣色,看著又好多了呢!”

  “過些日子,朝廷的天使就會來沂州,宣讀圣旨。女兒是公主了,您高不高興?”

  王姮守在王廩的榻前,對于這個昏迷了一兩個月,卻還能醒來的渣爹,十分“孝順”。

  她耐心的給王廩喂藥,擦臉擦手,嘴里還不停地說著好消息。

  王廩醒是醒了,整個人還是虛弱的。

  他倒沒有癱瘓,卻也暫時無法行動。

  被喂了藥,會被伺候得十分盡心,就連這“好消息”,對于他來說,亦不是刺激。

  公主?

  公主好哇!

  他王廩,成了公主之父呢!

  不得不說,王廩的心理就是比謝太夫人更為強大。

  他沒有被王姮的好消息氣到,反而真的生出了歡喜。

  王姮:……果然啊,人至賤則無敵。

  沒能刺激王廩,王姮略失望,也就沒有繼續留在王廩跟前扮演“孝女”。

  “阿父,您且安寢,我明日再來!”

  隨意的說了句,王姮便起身。

  她將主院讓給王廩、謝太夫人母子,自己又回到了海棠院。

  回到房間,還不等叫來丫鬟洗漱、更衣,就有個黑影從窗戶跳了進來。

  “阿兄?”

  王姮吃了一驚!

  而樓彧更為驚訝:“胖、丫、頭!”居然不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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