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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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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棉,你說,你和蕭無疾?”

  王姮看著面前羞答答的閨蜜,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真是沒想到哇,這才一日的功夫,閨蜜就、就——

  王姮只能說,干得漂亮!

  蕭無疾才是配得上阿棉的男人。

  不管是家世、容貌、才能、品性,都遠超某個農家子。

  王姮不是看不起周既明,只是立場決定態度——

  她是王棉的好姐妹,自然會站在王棉這一邊。

  而周既明,不管怎么說,都“辜負”了王棉。

  王棉確實不喜歡他,可也付出良多啊。

  周既明確實還了錢,還是加倍的。

  但,就是周既明自己,他也必須承認,若是沒有阿棉給他的錢,他是不可能在長安“一鳴驚人”的。

  金銀確實是不夠高雅的阿堵物,可沒有金錢,周既明根本無法“營銷”自己。

  出入長安最豪華的酒肆、茶樓。

  出手就是最名貴的珠寶、牡丹。

  沒有金錢開道,他一個沂州鄉下來的田舍奴,如何能夠光鮮亮麗的出現在人前,如何大擺宴席、如何結交貴人?

  成功了,出了名,也就自然不需要錢。

  會有京城的富商主動攀附,繼而送來大批的金銀、財貨。

  周既明再拿著這些錢,加倍還給王棉。

  他自己一個銅子兒都不用出,完全就是阿棉所說的“空手套白狼”、“借雞生蛋”。

  錢,還得清。

  人情債呢?他如何還?

  結果,周既明卻認為,自己加倍的還了錢,就與王棉互不相欠,就能心無負擔的去攀附權貴。

  他娶了高貴的郡君娘子,卻讓王棉一個人承受流言蜚語,以及眾人或是憐憫、或是嘲諷的目光。

  這,就是他所謂的“恩怨兩清”?

  清不了!

  王姮收到京中消息,得知周既明成功搭上了平宜長公主的時候,就忍不住暗暗生恨,并暗自發誓,一定要讓阿棉嫁個更好的夫婿!

  結果,還不等王姮發力,阿棉自己就——

  那可是蕭無疾啊!

  蘭陵蕭氏的嫡長子,長樂侯府的世子。

  如今更是太子的心腹,與樓彧一樣,都是太子倚重的少年郎。

  樓彧得了戰功,蕭無疾亦是有著平亂民、修運河的功勞。

  現在蕭無疾還沒有封爵,不是功勞不夠,而是時機未到。

  只等運河有了第一階段的成功,太子那兒定會為蕭無疾請功。

  蕭無疾的身份,確實略顯尷尬。

  長樂侯,吉祥物啊。

  饒是如此,蕭無疾的起點,也是無數人終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終點。

  除了身份、門第,他的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

  蕭無疾與樓彧,是兩種不同的美。

  蕭無疾端方清雅,樓彧昳麗中帶著清冷高貴。

  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最重要的一點,蕭無疾是真心喜歡阿棉。從未因為身份等,而輕視于她。

  “……嗯!他、他送了我一個金算盤,說是補給我的生辰禮。”

  王棉難得的羞澀,說話也禁不住的“夾”了起來。

  王姮卻沒有取笑,她精準的抓住了重點:“金算盤?純金打造的算盤?”

  赤金,算盤,這兩樣東西,都跟清貴不沾邊兒啊。

  金,自不必說,是黃白俗物。

  算盤,因為方便計數,被沈度先生推廣之后,深受賬房、商賈的喜愛。

  慢慢的,竟也成了“市儈”之物。

  兩樣東西疊加起來,嘖嘖,俗上加俗啊。

  清貴端方的世家子蕭無疾,卻命人專門打造了一把金算盤,送給女子做生辰禮,足見他的坦蕩與赤誠。

  “嗯!喏,你看!就是這個!”

  王棉見好閨蜜果然會抓重點,便喜滋滋的從袖袋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算盤。

  金燦燦的小算盤,尺寸不大,卻十分標準。

  一顆顆的小金珠,宛若紅豆大小。

  用指甲或是竹片輕輕撥動,完全可以正常計算。

  這,不只是個玩具,還能當工具使用呢。

  只能說,定制此物的人,非常的用心。

  “不止能用,九娘,你看——”

  王棉非常喜歡這份生辰禮,收到后,就仔細觀察,隨身把玩。

  所以,她對這小金算盤的各個細節都無比了解。

  她指著金算盤上方橫框的一角,興奮的說道:“在這里,蕭郎親手刻了一朵木棉花。”

  暗含了她的名字呢。

  王姮繼續精準的抓住了嫡長閨話里的重點:“蕭?郎?”

  都直接稱呼蕭郎了呀!

  而不是什么蕭郎君!

  這兩人,不只是定情啊,簡直就是一日千里、發展神速!

  王姮禁不住懷疑,用不了多久,她就要送阿棉出嫁了呢。

  等等!

  出嫁?!

  婚姻之事,從不是一雙男女的私事,而是關乎兩個家族的結合。

  蕭無疾身為侯府世子,能夠做主自己的婚姻嗎?

  蕭家,雖然不是那種枝繁葉茂、子嗣眾多的大家族,卻也在北境傳承了兩代,有著十多房族人呢。

  蕭無疾的婚事,是整個長樂侯府的大事,他的長輩、親人,會允許他娶個農家女?

  阿棉甚至都不是寒門、庶族。

  “……阿棉,還是聯宗吧。”

  王姮想到這些,不免擔心,沉吟片刻,再次勸說。

  “嗯!”

  王棉當然知道王姮是為了她好。

  其實,王棉早就答應了,就是有點兒小矯情。

  她,或許也想“考驗”一下蕭無疾——

  若她既沒有家世,也沒有封誥,他還會選擇她嗎?

  結果就是,會!

  王棉知道,自己不該考驗人心,可她經歷了周既明,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在意的。

  她更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

  若蕭無疾看重的不是她這個人,哪怕這人再好,她也不會選他。

  幸好,蕭無疾用事實告訴王棉,他就是喜歡她王棉,與其他外在的因素無關。

  呃,也不能說“全無關系”,王棉在經商、船運,以及幫助他安撫民夫等方面所展現出來的才干,最終打動了蕭無疾。

  蕭無疾倒也不是真的“無所求”,他看重了王棉的能干。

  王棉:……我果然還是過于苛求了。

  能干本就是我的一項特長,都是我的一部分。

  其實,錢財、出身、地位等,亦是如此。

  她真的不該這么的矯情。

  想通了這些,王棉也就不再別扭。

  聯宗,就聯宗!

  如果能風風光光的嫁給心愛的男人,為什么非要憋憋屈屈?

  故意偽裝自己,故意引人來欺辱,然后再打臉?

  抱歉,王棉并不覺得這樣做,會更蘇爽。

  有這個功夫,她多復刻一些“黑科技”,多多賺錢,不好嗎?

  “其實,不用聯宗,蕭郎也已經說服了侯府的親人。”

  說到這里,王棉笑得甜蜜:“他說,他們蕭家,‘貴’得只剩下一個虛名了。侯府早已虧空,他啊,窮著呢。”

  而王棉,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之前為了支援樓彧的大軍,花光了多年的積蓄。

  但,“雞”還在啊,能夠源源不斷的下金蛋。

  她,根本就不缺錢。

  “他竟這么說?”

  長樂侯府缺錢,王姮并不驚訝。

  很多勛貴,都是表面光鮮,實則早已入不敷出。

  窮,不可笑。

  可笑的是,這些人明明缺錢,卻還總擺出一副不屑俗物的高貴模樣。

  用阿棉的話來說,就是窮橫窮橫的。

  這樣的人,最擅長“軟飯硬吃”。

  吃著別人的飯,放下碗,卻還嫌不夠清雅、高貴!

  王姮沒想到的是,蕭無疾居然就這么直白的告訴了王棉:我窮,我家更窮,根本不會拒絕你這樣的財神娘子。

  他這樣說,盡顯坦蕩,反而更能讓王棉、以及王姮放心。

  哪怕是真的為了錢,人家至少承認王棉的付出。

  而不像某個周姓農家子,花了王棉的錢,卻還嫌棄王棉只是個經商的農家女。

  王姮之前還有些擔心,怕蕭無疾齊大非偶,阿棉嫁去蕭家,會被看不起。

  但,聽了王棉轉述的蕭無疾的話,她徹底放心了。

  就算蕭家其他人,可能還會嫌棄阿棉出身卑微,蕭無疾都會站在她這一邊。

  女人,只要有丈夫的支持與偏愛,就能夠在內宅立足。

  宅斗,從來都不是女子間的爭斗。

  所謂婆媳矛盾,究其根本就是親子矛盾:做婆婆的并沒有那么的愛兒子,非但做不到愛屋及烏,還欺辱兒媳,明知道兒子為難,卻還要為難!

  所謂妻妾之爭,亦是做丈夫的不夠規矩:只要守著規矩,妻就是主母,而妾就是家中財貨,根本就沒有資格、也不敢在妻子面前蹦跶。

  “是啊!他就是這么說的!”

  王棉的想法與王姮一樣,她就是聽了蕭無疾的這番話,才愈發認定他。

  眼角眉梢都是熱戀的甜蜜,王棉自己高興之余,也沒有忘了關心好閨蜜:

  “別總說我了!九娘,樓郎君快回來了吧!你們的婚事——”是不是也該定下來了?

  還不等王棉把話說完,王姮就打斷了她的話:“阿兄確實已經回京,不日將返回河東。”

  “正好我已經將樓氏塢堡的所有賬目都整理好,只等阿兄回來,就可以把這些都交還給他。”

  王姮提及樓彧,還是親熱的稱呼他為“阿兄”。

  可莫名的,王棉就是聽出了不對勁。

  九娘,這是在要跟樓彧撇清關系?

  交還賬本?

  她不想做樓家的主母了?!

  看著王姮絕美的容顏,忽的,王棉竟打了個冷顫。

  她有預感,她的這位嫡長閨,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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