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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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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城門外,望著簇新的、巍峨的城池,王廩不禁有些恍惚。

  幾年前,他被趕出京城。

  那時的京城,不是長安,而是平城。

  為了回京,重新回到權力中心,王廩汲汲營營,不知付出了多少。

  如今,終于返京,卻早已變了模樣。

  王廩對于長安這座新城,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只知道它是古都,卻屢遭戰禍。

  眼前矗立的城池也是在二三百年前的斷壁殘垣上重新建設的,完全沒有讓他熟悉的地方。

  王廩想說一句“近鄉情怯”、“物是人非”,似乎都不太應景。

  “無妨!平城也好,長安也罷,都是大虞的京都!”

  是權利的中心,是他能夠重現住上榮光的舞臺。

  他,來了!

  這一次,他絕不會像上次一樣,被人輕易的趕出去!

  王姮不知道親爹的躊躇滿志,否則一定會提醒一句:爹啊,千萬不要輕易立FLAG,很容易被打臉呢!

  王廩進了城,按照母親、妻子信中言明的家的位置而去。

  長安是在廢墟、荒地的基礎上,由無到有建設起來的。

  不是舊城的改造、擴建,而是從畫圖起就開始完全規劃的。

  所以,它沒有受制于原有的城池格局,而是直接進行了整體的布局。

  整個城池,四四方方,除了皇城,還有東西二市,以及一百零八個坊。

  中軸線一條朱雀大街暢通南北,其他的街道也都橫平豎直,宛若比照尺子畫出來的。

  王家新購置的宅院在平康坊,那可是個好地方。

  西靠內城,東鄰東市,坊內亦有國子監、教坊司等等衙門。

  平康坊內的住戶,亦都是權貴。

  只一個“富”,都不夠格。

  因為這里的地皮,不單單是用銀錢就能買到的。

  王廩當初也是借了齊王府的勢,又砸下了大把的銀錢,這才在平康坊內安了家。

  王廩騎著馬,帶領一大隊的人馬,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進入到平康坊,來到“王宅”。

  立在大門外,望著簇新的王宅,王廩沒有急著下馬。

  這里是他的家,也將是王家在京城的“祖宅”。

  但,卻是落成后,王廩第一次見到。

  陌生是肯定的,簇新的朱漆大門,高高院墻內是層層疊疊的建筑。

  院內定是亭臺樓閣,極盡精致。

  占地幾十畝呢,庭院連著庭院,在這京城,也算得上豪宅。

  莫名的,王廩胸內陡然生出了一股豪氣——

  新京城、新祖宅,他王廩亦是開啟了人生的新階段。

  正四品的京官,熬個幾年,再有貴人提攜,定能突破三品這道官場的桎梏,繼而位極人臣。

  王家的榮耀,將由他親自締造!

  他定不會辜負了瑯琊王氏的盛名,也不會輸給王衍等南境王氏。

  王廩意氣風發的下了馬,撩起衣擺,大踏步的朝著大門走去。

  門房是王家的世仆,是幾年前謝太夫人、崔氏進京的時候,從沂州帶來的老人兒。

  只一眼就認不出了自家的主君。

  他趕忙殷勤的迎了上去,躬身行禮:“奴請郎君安!”

  “郎君一路辛苦了,今晨太夫人還念叨,說算著日子,您這幾日就會抵達,還吩咐奴等自明日起就去城門外官道旁迎接……”

  門房絮絮叨叨,既是表達見到郎君后的興奮與歡喜,也是在委婉的解釋,不是他們不夠恭敬,不懂得去城外迎接,實在是王廩比預計時間提前抵達。

  王廩并沒有計較。

  回京之路,他走了近十年啊。

  如今終于如愿,他自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另外,王廩除了“歸心似箭”,也是想盡快回京,以便有更多的時間打探消息、了解工部的種種。

  王廩確實看中利益,很容易就利令智昏。

  但,他并不蠢。

  在驚喜、興奮過后,他會思考,會擔憂。

  沒辦法啊,他和靠山姜氏的關系太復雜,恩怨交織,相愛相殺。

  姜氏會看在王姮的面子上,繼續照付王廩。

  可她又“沒良心”的記恨當年。

  王廩呢,會責怪姜氏的恩將仇報、不念舊情——

  不管怎么說,若非當年他的籌謀,姜氏不可能成為尊貴的齊王側妃,深受齊王的寵愛。

  王廩剛進城門,還沒有主動去打探消息呢,就已經聽到了齊王府的某些故事。

  比如正妃與寵妾的爭斗。

  再比如姜側妃絕代美人的傳奇。

  再再比如楊翀與姜氏的絕美愛情故事,亂世佳麗,英雄美人,嘖嘖,種種段子,讓楊翀少了幾分悍將的兇名,多了幾分“煙火氣”。

  他不再是戰無不勝、高高在上的開國第一功臣,而是有血有肉有軟肋的人。

  說句不怕冒犯的話,在市井、在坊間,楊翀比楊繼這個皇帝,更加“深入人心”呢。

  王廩就有些尷尬了。

  作為前夫哥,剛剛來到一個新地方,耳邊就充斥著前妻與新任的“風花雪月”,王廩都不知道是該嫉恨,還是該高興。

  他應該嫉妒、憤懣,他曾與姜氏是夫妻,他心底深處還記掛著這個女人。

  他應該高興,姜氏是他的靠山,姜氏越受寵,他的前途也才越好。

  進城后,聽到這種種傳聞,王廩才隱約反應過來——

  無緣無故的,我為何忽然升官?

  想來,應該是姜氏愈發受寵,在齊王心里,已經能夠趕超原配李氏。

  姜氏呢,提拔王廩這個前夫哥,未必就是真心幫忙。

  或許只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她深受齊王的寵愛,因為她,就連身份尷尬的前夫哥都能升官!

  王廩,更多的,可能就是姜氏彰顯自己有體面的工具。

  王工具人廩:……

  意識到自己可能只是“順帶的”,并不是真的得到重用,王廩內心是羞憤的。

  但,這也讓他略略放下了懸了一路的心——

  彰顯受寵的工具,總好過被算計的炮灰吧。

  他的這次升遷,或許只是姜氏一時“任性”,而非故意挖的坑!

  想到這些,王廩安心了。

  “……郎君回來了!”

  “郎君!是郎君!他從沂州進京了!”

  “快去通報太夫人,郎君回來了!”

  王廩暗自心安,耳邊則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通傳聲。

  門房、小廝、奴婢……一個傳一個,聲音從一個院落穿透到另一個院落。

  幽深的庭院,層層疊疊的建筑,充斥著喧鬧的聲音,仿佛整個宅子都“活”了過來。

  王廩感受到那種生機與熱鬧,心情愈發的安定、歡喜。

  他抬起腳步,堅定的跨過大門,順著中軸線大步走向主院。

  王廩抵達了京城,休整了不到三天,就熱切的去衙門報道。

  他不知道,高懸在他頭頂的大黑鍋,已經進入到“落下”的倒計時。

  京城的風起云涌,暫時還波及不到河東。

  王棉還沒有作出決定,便也迎來了“離別”。

  周既明要進京了。

  他要參加來年的春闈,就要提前上路。

  拋去在路上的一個月,抵達京城后,也要進行一定的交際。

  大虞朝施行了考試選拔人才的方法,但,科舉制剛剛興起,還沒有形成完整的、周全的制度。

  朝廷選用官員,主要還是采取自下而上的推薦、自上而下的征召。

  推薦是主流。

  世家、權貴們之間,可以相互推薦。

  寒門甚至是庶民的子弟,想要入仕,也是先考慮得到貴人的推薦。

  實在不成,才會選擇參加考試。

  而想要得到貴人的推薦,就要在京城“揚名”。

  其實不說在科舉制剛剛形成的當下了,就是等制度正規起來,日漸成熟,權貴的“賞識”依然非常重要。

  比如那位寫下“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陳子昂,哪怕才華橫溢,來到京城后,也是無人問津。

  為了出名,他索性來了個“摔琴”的戲碼——天價買下一把古琴,卻當眾摔毀。

  事情鬧開了,他的文章也就在京城流傳開來,繼而得到了朝廷的重用!

  由此可見,科舉不是萬能的,而想方設法的在公眾場合出彩,結交貴人,才是永恒的捷徑。

  周既明正直卻不刻板,他的自律自控與人情世故并不沖突。

  他知道“社交”的重要性,也想提前進京,“營銷”自己。

  王棉作為穿越女,見多了現代的營銷手段,自然也明白“炒作”的重要性。

  她支持周既明提前進京。

  作為富可敵國的女富豪,王棉的“支持”就不只是口頭上的鼓勵,而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

  “……阿棉,這些算我借你的!”

  周既明看到一箱子的金條,一箱子的銀錠子,很是感動。

  但他并沒有被金銀晃花了眼,他抬起頭,眸光清明、堅定。

  王棉定定地看著周既明,片刻后,勾起唇角:“好!”

  其實,她想說,你與我之間,很不必這般生分。

  不過些許黃白之物,如今的王棉,已經能夠非常裝逼的說一句:不過是數字!我不在乎錢!

  但,周既明素來正直、有分寸,或者說,他有更大的圖謀,根本不會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上,留下把柄。

  當然,說得好聽些,人家這是有骨氣,不會沾女人的光,更不會貪婪無度。

  王棉卻能感受到,周既明還是沒有把她當做未婚妻。

  他說“借”,也是為了將來……做準備。

  王棉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

  這還沒有開始呢,周既明就已經做好了“翻臉、算總賬”的準備。

  只能說,他對自己沒有那么的愛慕,而她也只是把他當成了合適的結婚對象。

  雙方都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更加計較利益,也就十分正常。

  周既明收了王棉送來的“儀呈”,鄭重的寫了借條。

  王棉含笑看著,然后收下了借條。

  雖然還沒有到了那一天,王棉卻有預感,周既明這一走,他與她大概也就結束了!

  唉,還沒有開始就結束,雖然沒有愛情,但,好歹也是彼此“合適”的結婚對象啊。

  結果,卻沒有結果。

  王棉談不上傷心,就是有種淡淡的失落。

  心底某個不安分的小人兒,則忍不住跳了出來:“我就說吧,身份還是很重要的。”

  “如果我有了封誥,而非卑賤的草民,周既明才不會這般‘生分’。”

  哪怕不能直接成婚,他也會先與王棉正式定親。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的“默契”。

  沒有明確的婚約,只是彼此心底的約定……雙方都在搖擺,都不夠堅決。

  王棉不怪周既明的“騎驢找馬”,因為她會選擇周既明,也是存了私心。

  她認定周既明是“男主”,未來注定能夠位極人臣。

  她選擇他,是投資績優股,是想沾一沾他的豬腳氣運呢。

  可惜,她不是女主,只是個配角,甚至是炮灰……

  啊呸,我才不是炮灰!

  我這個穿越女,即便不能成為大女主,也斷不會任人利用、任人踐踏。

  我還有——

  忽的,王棉想到了樓彧的話,以及他曾經的承諾。

  沒有忍住,王棉找到了樓彧。

  “樓郎君,你想要什么?”

  那日樓彧只是說了投靠他的好處,卻沒有提及,他為何忽然拉攏她。

  王棉知道,自己在樓彧面前,早已露了痕跡。

  但,樓彧怎么就篤定,王棉又被他拉攏的資格?

  如今已經有了格物院頂在前面,王棉的很多“發明”,都有了其他的發明者。

  她隱藏起來,似乎并沒有那么的突出啊。

  “你有什么?我知道,你應該還有沒有拿出來的技藝。”

  樓彧淡淡的看著王棉,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緒波動。

  他聲音亦是沒有起伏,“阿玖太小,你呢,對大虞王朝并不十分了解。”

  “你和阿玖都以為無用的東西,或許都非常重要。”

  “你可以把你能夠拿出來的,都拿出來給我,由我來評判是否重要。”

  “你放心,只要是有用的,我都會給你記功,然后為你請封誥命。”

  樓彧這次說得比較詳細,也更能說服王棉。

  他不是真的要讓王棉背棄王姮,只是讓她把樓彧排在王姮前面。

  樓彧不是算計王姮,只是擔心兩個小女郎不懂得好東西的價值,平白浪費了機會!

  王棉:……似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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