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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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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朝,評價皇帝,就四個字——文治武功。

  對于皇位繼承人的要求,基本上也在這個框架之內。

  “武功”方面,楊翀一騎絕塵。

  打下了小半個北境,攻下了整個南境,其功績,不說一個小小的楚王楊翊了,就是楊繼這個父親,都難以匹敵。

  也正是楊翀戰功太高,楊繼作為父親、皇帝,才感受到了威脅,才要抬舉楊翊、打壓楊翀。

  但,想要在“武功”上,壓制楊翀,并不現實。

  除非楊繼,或是楊翊能夠蕩平突厥、吐蕃、高昌、吐谷渾、高句麗……等等番邦強敵。

  新的問題來了,若真有這樣開疆擴土的機會,楊翀絕不會坐視楊翊去建功立業。

  只要楊翀這個大虞第一戰神在,楊繼和楊翊在“武功”一道,將再無建樹。

  武功不成,那就文治。

  始皇在史書上固然是暴君,可他給后人留下了大一統和萬里長城。

  楊繼統一了天下,完成了始皇一半的功績。

  剩下的一半——

  南征時,各州郡的河道都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楊繼意識到河運的重要,他禁不住生出一個念頭:若是將各處河道連接起來,形成一道由南向北的大運河,不只是解決當下的糧食運輸、貫通南北等作用,還能名留史冊、惠及后人。

  這,絕對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壯舉。

  若是成功了,文治一道,楊繼這個皇帝,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當然,楊繼汲取了始皇修建萬里長城激起民變的教訓,他準備在楊睿治理河道的基礎上,增設河道衙門,慢慢的疏浚、貫通。

  不大張旗鼓的征發徭役,不過度的勞民傷財,徐徐圖之。

  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只要他在位期間,能夠將勾勒出大運河的雛形,他就仍舊占據了“文治”的首功。

  后繼之君,繼續開挖,也只是將他的計劃更加完善,讓他圣君之名愈發完美。

  當然,除了給自己樹立威望、賺取盛名外,楊繼也沒忘了抬舉楊翊、壓制楊翀的計劃。

  在大運河這項大工程上,楊繼會分潤一些功勞,甚至是將楊翊推到前面。

  而楊翊亦是上位者,不可能親自上陣,至少不是在最初的時候。

  楊翊也需要一個打頭陣的嘍啰。

  放眼朝堂,結合楊睿在沂州的種種,楊翊發現,樓讓就是個極好的“卒”。

  推他在前面,沖鋒陷陣,若是遇到危險,還能“棄卒保帥”!

  所以,楊睿才會說,沒有必要針對樓讓。

  以樓彧現在的手段,完全可以不動聲色的讓樓讓死在“上任”的途中。

  但,不需要!

  楊翊需要樓讓做先鋒軍、替罪羊,楊睿也需要讓樓讓等人親身體會疏浚河道的不易。

  楊睿這幾年,看似順風順水,實則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

  當年的沂河之變,只是其中之一。

  楊睿直搗水匪老巢,卻無法徹底消滅匪患。

  只要有河運,只要有利益,“水匪”就不可能消失。

  殺光一批,還會有新的一批悄然冒出來。

  三四年的時間里,楊睿經歷的刺殺,大大小小就有十幾次。

  還有各方勢力的拉攏、滲透……

  朝堂上的諸公,只是看到了楊睿利用河道而取得的功績,他們卻不知道,楊睿付出了多少。

  說句有自夸嫌疑的話,同樣的事,換個人來做,卻未必能夠似楊睿這般成功。

  楊睿做成了,將一段段的河道變為交通樞紐、斂財工具,并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能行。

  尤其樓讓這樣身體殘疾、心性扭曲的紈绔子弟,呵呵,真當“總管”二字只是下達命令?

  “總管”不只是威風凜凜、高高在上,還要背負太多太多的責任與重擔。

  河道一事,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關聯著千千萬萬的人,哪怕只是一個極小的細節疏忽了,可能也會釀成大禍。

  就是楊睿,在統管河道的時候,也留下了些許隱患。

  這些問題,一旦爆發,那就是大事件。

  楊睿可以處理,但需要耗費太多的心力、人力、財力。

  還需要時間。

  楊睿倒是愿意花費時間,開鑿一條大運河。

  可惜“旁人”不愿意啊,他們不愿將這天大的功勞讓給楊睿。

  ……也好,有人搶功(接盤),楊睿完全可以帶著他已經取得的功績,風風光光、干干凈凈的離開。

  等新任的總管上臺,河道上再爆出問題,那就不是他楊睿之過,而是總管無能!

  這些話,楊睿無需逐字逐句的告訴樓彧。

  樓彧略略一想,就都想到了。

  他看著楊睿,目光還是那么的平和,楊睿卻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殺意瞬間消失。

  樓彧打消了干掉樓讓的念頭。

  “何時?”離開?

  出于變聲期的樓彧,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非要開口,也是盡量的簡潔。

  幸而楊睿熟悉樓彧,人更聰明,哪怕樓彧說得不夠完整,他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三日后。我會留下蕭無疾與樓讓做交接!”

  按理,作為前任河道“總管”,楊睿應該留下來迎接樓讓這個繼任者,并進行好各項交接工作。

  然則,楊睿并沒有“總管”的官職,當初他來沂州,也只是清理河道。

  他能夠將沂州、青州等幾處的河道、貫通,是他能干,額外做了本分之外的工作。

  他能做,卻不是他必須做。

  畢竟那時還沒有所謂的河道衙門,沒有具體的職責,楊睿在工作方面,就有著太多的機動性、主觀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楊睿身份貴重。

  不管楊繼如何不待見齊王,齊王始終都是尊貴的超品親王。

  而楊睿這個齊王世子,亦是尊貴的皇孫。

  讓他跟一個不入流的小官進行交接,就是楊繼都不好意思開口。

  楊睿更不會自降身份。

  依著楊睿的身份,功績,他就算直接拍拍袖子走人,最愛找茬的御史都不敢輕易彈劾。

  楊睿卻留下了身邊的心腹,將所有事宜與繼任的“下官”進行交接,絕對算得上寬厚、溫和,沒有辜負楊世子端方君子的美名!

  “他會留下?”

  樓彧繼續惜字如金,他口中的“他”,自然是蕭無疾。

  樓彧與蕭無疾也算是“同門”,兩人都跟在楊睿左右。

  只不過蕭無疾作為南境前前朝的皇族,在北境身份略尷尬。

  他不如樓彧這個北境世家子弟“根紅苗正”。

  楊睿對蕭無疾,是賞識的,也愿意提攜。

  可就是不如對樓彧這般,賞識中多了幾分親近。

  蕭無疾對于自己的身份、處境等,都有著極其清醒的認知。

  他不會怨懟楊睿的“偏心”,也不會嫉妒樓彧的“受寵”,他只會做好自己的事,盡心盡力的輔佐楊睿,甚至還會幫助樓彧。

  幾年相處下來,骨子里最是涼薄的樓彧,對蕭無疾這個小伙伴,也多了幾分滿意與贊賞。

  樓彧勉強將蕭無疾當做了半個自己人。

  咳咳,不能怪樓彧太過冷漠,就是王棉這樣一起長大、合作良多的小伙伴,在樓彧這里,也只是“半個”。

  樓彧的自己人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胖丫頭!

  楊睿這位亦師亦友、亦父亦兄的“阿兄”,在樓彧心底,也只是多半個!

  “我倒是想讓無疾繼續在河道歷練,但,樓讓未必愿意!”

  楊睿還有一些沒有做完的事兒,需要蕭無疾留下來“收尾”。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蕭無疾是他的人,樓讓這個新總管有極大可能是容不下的。

  “折沖府?”

  需不需要我幫忙將蕭無疾安排在齊州、青州等地的折沖府?

  樓彧繼續用只有親近之人才能聽懂的簡略語言,與楊睿交流著。

  齊地是齊王的封地,但齊地兩個重要州府的折沖府,卻是由兵部直接統轄。

  之前的折沖府,其統領的將軍是齊王的舊部。

  兩年前齊王南征,朝廷卻并沒有調撥兵馬、糧餉等。

  全靠楊睿在齊地,源源不斷的將人馬、船只、糧草、銀錢等等輸送過去。

  折沖府的將士們也都換了一茬。

  圣人趁機安插自己的人,考慮到樓謹曾經在沂州的根基,以及樓謹跟齊王的淵源,圣人索性就將“摻沙子”的差事交給了樓謹。

  樓謹便從自己的副將中,挑選一兩個得用的,直接來到齊州、青州折沖府上任。

  自此,齊地的駐軍,便由楊翀的人,變成了樓家軍!

  樓彧這個“前少郎君”,在兩地折沖府,便也有些體面。

  給蕭無疾在折沖府安插一個不起眼的職位,不拘是文散官還是武散官,都是可以的。

  “……也可!”

  楊睿想了想,緩緩點頭。

  蕭無疾若是能夠進入折沖府,倒也是件好事。

  楊翀是齊王,齊地是封地,但楊翀的著眼點從來不是一州一城,而是整個天下。

  即便如此,齊地作為齊王府的根基,也不能徹底放棄。

  安插一二親信,留在齊地、進入折沖府,對于習慣了未雨綢繆的楊睿來說,也算是一記“先手”。

  現在看著或許只是一步閑棋,關鍵時候,可能就會發揮奇效。

  “……珍重!”

  樓彧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舍。

  楊睿精準的捕捉到了,柔聲道:“無需這般,過些日子,你也是要進京的!”

  只是暫時分別罷了。

  樓彧在沂州,不會待太久。

  他是乳虎,是幼龍,要去到更為廣闊的山林,更為浩瀚的大海。

  京城,才是樓彧該去的地方。

  過些日子?

  樓彧心底一個咯噔,要、動手了?

  意識到自己苦苦等待的良機即將到來,樓彧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蟄伏多年,他成長著、學習著,也等待著。

  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建立功勛、手握權柄……如此,他再不會忌憚樓謹,他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可以守護自己最重要的人。

  胖丫頭,到了那一日,我定會讓你無懼無怕、恣意而為!

  強忍著內心的激蕩,樓彧還帶著稚氣的精致面容上無波無痕,還是那么的淡然、從容。

  他躬身一禮,鄭重的向楊睿道別:“珍重!”

  長安,齊王府。

  姜側妃擺出了全副儀仗,將“恃寵而驕”的寵妾做派,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甚至有些逾制,所乘坐的馬車,隨行的仆從、護衛等,都隱隱是親王妃的規制。

  除了她所乘坐的超豪華大馬車,后面的馬車也都極盡奢華。

  姜側妃的馬車已經快要到幾條街外的坊門,隊伍最后一輛馬車,才堪堪離開齊王府的側門。

  “……這是哪家的貴人?竟這般陣仗?”

  “齊王府啊!沒看到馬車上有齊王府的徽標?”

  “齊王妃出行?”

  “什么啊!這是齊王側妃準備回鄉省親!”

  “一個側妃!妾室而已,竟敢這般招搖過市?”

  “你懂什么?這位姜側妃可不是一般的妾,絕色美人兒,齊王第一寵愛之人。二嫁之身,卻還能受寵多年!”

  “……齊王竟還是個疼惜美人兒的?”色令智昏!寵妾滅妻啊!

  “美人兒誰不愛?齊王英明神武,可也是個男人啊!”

  “就是可憐了齊王妃,聽說還是齊王嫡親的表姐呢,結發夫妻,相伴二十多年,卻被一個妾壓到了頭上……”

  眾人議論紛紛,人群中更是夾雜著幾個神色異常的人。

  他們密切關注著姜側妃的隊伍,試圖發現問題。

  但,姜側妃除了張揚、奢侈,并無其他異常。

  他們只關注姜側妃那輛逾制的馬車,卻沒有留意,在車隊的某輛馬車里,坐著齊王妃最小的女兒,和兩個長房的孫子!

  且,很快又有一件事,又“證明”了齊王寵愛美人兒,確實到了“昏頭”的地步。

  姜側妃前腳剛剛離開京城,吏部后腳就下發了任命文書:

  沂州刺史王廩,擢升為工部侍郎。

  正四品下的中州刺史,搖身一變,成了正四品上的六部侍郎。

  雖然都是正四品,但一上一下,還是有區別的。

  且,哪怕是同品級,京官也比地方官高一階。

  關鍵是,王廩入了六部,雖然不是最要緊的兵部、吏部,但終究手握實權。

  有了工部侍郎的官職,將來進入兵部、禮部、吏部等,也不會太難。

  興許還能有望進入中樞!

  不管京中權貴如何議論,接到任命文書的王廩,歡喜不已,頓覺自己終于等到了平步青云、重回巔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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