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綰妤腦海中回蕩著今天一早‘乖女兒’威脅自己的話語，猶豫間決定不現在告訴陸今安真相。
她并不是怕慕傾月的威脅，而是擔心今安在得知真相后會心情會發生什么樣的轉變。
誠然，詭計多端的傾月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師弟著想，可是這個過程中終究是存在了‘欺騙’的行為。
為了順其自然的當‘奴隸’而先假裝當一次‘主人’，這個舉動聽上去就是為了當而當，其中似乎只有欲望，而沒有感情。
而經歷了昨日種種的今安真的會耐心的梳理個中細節嗎？
裴綰妤不確定，也不敢賭。
要是乖徒兒經此一事封心鎖欲可怎么辦？
所以暫時先不說，至于以后……說不定傾月自己就暴露了呢？
畢竟傾月喜歡被訓，訓著訓著壓抑不住真實的內心不就暴露了么？
所以在陪著陸今安前往清漪宮的路上，裴綰妤微微一笑，先打破了彼此間的平靜：“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為師講？”
“嗯。”陸今安深吸一口氣，決定如實說明。
畢竟事情都發展成這樣了，以后師姐離不開自己，而自己也離不開師姐，師尊遲早能發現異常。
何況師姐是師尊名義上的‘女兒’且將《上下求索極樂鍛魂法》下卷放在萬法閣的又是師尊。
所以師尊說不定猜到了什么……說了也沒什么問題。
他相信師尊。
“師尊。”陸今安扭頭看向裴綰妤，沉吟著說道：“我把師姐變成……嗯，奴隸了。”
裴綰妤裝作沉默了一小會兒，輕聲開口：“她對你用《上下求索極樂鍛魂法》了？”
“是的。”陸今安點了點頭：“要不是師尊幫忙，現在變成奴隸的就是徒兒了。”
裴綰妤沉默了，自己確實想幫徒兒讓他對自己更加感激的，結果呢？
一切都是慕傾月的詭計。
難怪她當初不避諱被自己看到她拿出了《上下求索極樂鍛魂法》。
這丫頭……早早就開始布局了。
自己也成了她玩法的一環。
所以現在的裴綰妤一點兒都沒有幫到寶貝徒弟的成就感。
尤其……自己還害了隱若。
裴綰妤想想都覺得這件事過于離譜。
她幽幽一嘆，轉身將出了一身汗的陸今安摟進懷中：“這件事為師不會多說什么，畢竟是她先對你圖謀不軌在先，不過為師想問你一個問題。”
陸今安聞著從師尊身上散發出來的馥郁香味，閉上眼睛說道：“師尊，您問吧。”
“你還喜歡傾月嗎？”
這個問題并不出乎陸今安的預料，他后退兩步，握住裴綰妤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眸說道：“喜歡。”
雖然經歷了昨天一事心情復雜，但要說不喜歡師姐這個人，那肯定是假的。
雖然師姐變態了點，但歸根結底她的心情也是出于喜歡而延伸出來的占有欲。
占有欲？
陸今安忽的想起在榆林域時和秦寧栩的對話。
當時，秦寧栩說了這么一句話：對了對了，她還說你被她影響了，就喜歡大姐姐。
姐姐毫無疑問也是占有欲，所以……
自己被姐姐欺負的就喜歡這類性格的女人？
不是吧？
不是吧？
陸今安開始自我懷疑起來，自己的xp真是被姐姐影響的？？？
年上、胸大、變態、占有欲強……
陸今安連忙搖頭拋掉腦海中的想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管是南枝還是傾月，我喜歡她們的時候她們都挺正常，我哪知道她們一個想煉劍靈，一個想要養狗……’
‘可知道她們的真實面目后，我想的卻不是遠離她們，而是反擊……就像我想反擊姐姐一樣的反征服，所以還是喜歡的……’
陸今安又搖了搖頭，趕緊壓下腦海中這個荒唐的念頭。
巧合，一定只是巧合！
絕對不是被姐姐影響的！
因為師尊才不是占有欲旺盛的變態！
嗯，確實不是受姐姐的影響。
陸今安點了點頭，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和姐姐無關！
“嗯？你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呀？”裴綰妤看著搖頭又點頭的陸今安，忍不住問道。
“不、不是。”陸今安深吸一口氣：“徒兒自然是喜歡師姐的。”
她們的圖謀不軌都是基于‘喜歡’這份心情，而非仇恨。
雖然內心變態了點，不過都沒得逞且反過來被自己調教。
想想兩極反轉、反敗為勝的這個過程和結果，其實還挺刺激的……
嗯……自己在享受改變她們的這個過程？
感覺自己也像個變態的陸今安壓下心底的思緒，繼續對著師尊說道：“嗯，是喜歡的。”
裴綰妤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在這件事上為師沒有立場說什么，不過還是想讓你不要傷害她的性命。”
“這不會。”陸今安連忙說道：“師姐只是喜歡的扭曲了點……徒兒會‘教育’好她的。”
聽著陸今安的聲音，裴綰妤不由就想到洞府中琳瑯滿目的道具，眼神不由有些古怪。
以傾月的性子和今安的不知情……這到底算是誰‘教育’誰呢？
只是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裴綰妤就有些壓不住自己的嘴角……貌似，還挺有趣？
“師尊？”陸今安看著裴綰妤忍笑的表情……自己貌似沒說什么好笑的話吧？
喜歡師姐也確實是真心實意啊。
師尊在想什么？
陸今安狐疑的看著師尊，雖說師尊有意培養逆徒的舉止也算得上是變態，但也不是那么離譜。
師尊……應該不會有什么圖謀不軌的壞心思。
“咳……”裴綰妤輕咳一聲：“沒什么，就是覺得傾月這丫頭啊……算了，你先去沐浴吧。”
陸今安點了點頭，作了一揖后繼續往清漪宮走去。
師尊肯定不會對自己抱有壞心思，畢竟相處的這十年來，她成功的幾率最大。
可師尊什么都沒做，不是嗎？
想著，他忽的想起自己還沒有和師尊講過自己的身份一事，于是轉身便想坦白一下，可是一轉身，哪還有師尊的影子？
他無奈的笑了笑，只好轉身先去沐浴。
后山洞府。
裴綰妤再次走進了慕傾月的閉關之所，漫步而至高不足一米五的籠子旁，剛要開口說話的她看著慕傾月面前的飯盆，紅唇蠕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吃、吃完了？
披散著如月華般長發的慕傾月蜷在地上，隨著淺淺呼吸引起鎖鏈的輕響，而她舔舐手腕紅痕的小動作，更是延長了裴綰妤沉默的時間。
“娘，你怎么又來了？”慕傾月仰頭看著裴綰妤，輕笑一聲。
看著慕傾月樂在其中的享受模樣，裴綰妤深吸一口氣徐徐問道：“你這是在想讓自己更像？”
“嗯哼～”
“你以前沒試過？”
“沒有。”慕傾月淡淡說道：“不是師弟對我做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裴綰妤深吸一口氣，莫名感覺這丫頭對今安的喜歡……相當沉重。
看著她隱于胸口之間的鎖鏈，裴綰妤移開視線說道：“我沒有和今安講你的事……不過，他是喜歡你的。”
“我也喜歡師弟。”慕傾月抬手將臉頰的發絲勾到耳后，精致的容顏上笑靨綻放：“我能感覺到的……師弟昨天也很興奮。
或許師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底是有些樂在其中的。”
“所以娘親你不講，就是對我和師弟最好的成全。”
“你這孩子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裴綰妤揉了揉眉心，瞥了眼飯盆：“還吃……”
“早餐。”慕傾月笑意更盛，紅色的眸底化不開的歡喜：“這是師弟的命令呀～而且你不也喜歡吃嘛。”
“……”裴綰妤無語了一瞬：“這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慕傾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師弟氣血旺盛，生命力的活力十足，生機不會很快消失……
哦～非要講的話，那就是不是熱乎的。”
裴綰妤翻了一個白眼：“你既然這么樂在其中，昨天怎么不多堅持一下？”
“娘親，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徐徐圖之的樂趣。”慕傾月眸底閃過興奮：“從最簡單的開始，然后依次增加強度，就會讓師弟的成就感一次次增強……
要是一下子就表現的那么‘抗揍’，不僅會嚇到師弟，還會讓師弟動腦筋的想接下來怎么訓才好。”
“所以我只要一次次裝著瀕臨極限，讓師弟一次次的感受成功拿捏我的成就感就好。”
她仰起頭深吸一口氣：“而且呢，師弟是萬道宗的圣子，又有修煉的事情要忙，所以呢，在這種事上不用動太多腦筋的放松就好。
這樣一來，師弟也能更好的享受進來……這種事本來就是用來享受的，不是嗎？”
裴綰妤看著慕傾月以奇怪的話語講述著關懷師弟的心情，忍不住伸手想去撫摸她的頭。
但是下一秒，慕傾月偏頭躲過，強調道：“只能是師弟摸。”
“你這丫頭，我可是你的小姨！”裴綰妤一把摸上慕傾月的腦袋，感受著她的掙扎，目光不由復雜了幾分：“這樣你就心滿意足了？喜歡……
可不僅僅是這種事啊。”
“當然不夠。”慕傾月抬手握住裴綰妤的手腕不讓她亂摸，淡定的說道：“師弟肯定不會一直把我關在這里的，所以我還是可以和師弟像道侶一樣的一起吃飯、游玩、打鬧……
這些我當然也想體驗，而且我有辦法實現。”
慕傾月微微一笑：“只要我在示弱中引導師弟就好，他總會憐惜可憐兮兮的我的，所以娘親你不必操心。”
“我對師弟的了解，不比你弱。”
“因為呢……”她抬手拿過不遠處的銀鏈鈴鐺：“他早上離開前，拿下了這個，這就是師弟對我的憐惜～
而且呢，他不僅沒有神魂雙修，還沒用那個。”
她又抬手指了指鎮魂玉髓臺上的黑色珍珠尾巴：“師弟憐惜我，我很開心，但是……”
“但是什么？”裴綰妤看了一眼尾巴問道。
“但是啊……”慕傾月遺憾的嘆了一聲：“師弟還是有些保守的，我得慢慢讓他更大膽些才行。”
“……”裴綰妤無語的給了她一個白眼，直接結束這個話題：“既然你心里有數，那我也不說什么。
我還是比較期待你裝不下去的那天，今安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慕傾月歪頭看著裴綰妤，輕聲問道：“你只是想將他培養成逆徒嗎？”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裴綰妤雙臂環胸輕哼一聲：“我可是唯一能給予今安安全感的……”
“陸裴氏。”慕傾月恭維一聲。
裴綰妤眨了眨眼：“這話我愛聽。”
“你必須是。”慕傾月淡淡說道：“師弟總要有一個風平浪靜的港灣……他姐姐……”
“對了。”慕傾月看著裴綰妤：“師弟是‘昭昭古陸’出身，你知道嗎？”
“陸家？”裴綰妤輕挑蛾眉：“你怎么知道的？”
慕傾月將榆林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師弟的父母應該是陸家和秦族聯姻……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弟的姐姐。”
她深吸一口氣：“你想要的‘陸裴氏’，可一點兒都不穩。
而你的優勢就是師弟的信任。”
“你這丫頭是真的一點都不傻。”裴綰妤又摸了摸慕傾月的腦袋，看著她掙扎躲避的模樣，眼底滿是惡趣味：“我想要的，誰也別想拿走。”
“你呢，別忘了另一件你該做的事。”
“知道。”慕傾月眼簾微垂，伸手撫向自己小腹的位置：“有師弟在，成仙之路就在眼前。”
頓了頓，她忽的說道：“你看，師弟給我烙印的。”
她指向自己的小腹，但是裴綰妤什么都沒看見。
裴綰妤奇怪的看著她：“什么？”
慕傾月拿過銀鏈上上，在鈴鐺的輕響聲中，她的雙頰彌漫開暈紅，而小腹處也展現出了漂亮的紋。
裴綰妤睜大眼睛：“你這……”
“情緒調動后才會浮現。”慕傾月輕笑：“這也是師弟對我的憐惜啊～師弟真的太溫柔了～”
裴綰妤看著相當漂亮、又相當不檢點的紋，第一時間卻是想到了被自己無意間坑了一把的蕭隱若。
隱若有點可憐啊。
她的表情不由就復雜起來，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傾月，答應我一件事。”
“嗯？”
“悠、悠著點。”裴綰妤深吸一口氣：“別太過火。”
慕傾月蹙眉：“你要剝奪我的愛好？”
“我……”
裴綰妤張了張嘴，但轉念一想，隱若共的是情而不是疼，所以……沒事？
‘而且以隱若的性子，真要是覺得不適的話，肯定會趕緊來萬道宗解除共情道法吧。’
裴綰妤默默想著，畢竟隱若不可能像傾月一樣，喜歡這種感受啊。
“我只是想說，別太沉淪。”裴綰妤輕咳一聲后說道：“畢竟你們有各自的事要做。”
“知道。”慕傾月點了點頭：“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要是墮落的話，可就沒辦法享受高強度……嗯，就是這樣。”
裴綰妤眸光復雜的看著慕傾月，腦海中想著的卻是蕭隱若。
如果隱若能感覺到傾月的所有感覺……那真是遭老大罪了。
還是說，沒那么疼？
裴綰妤猶豫了一下，伸手說道：“把銀鏈給我一下。”
慕傾月眨了眨眼：“你要試試？不是我說，你玩不來的。”
“快給我一下。”
慕傾月摘下銀鏈遞到裴綰妤的手中，裴綰妤在自己手背上夾了一下，不是很痛。
畢竟自己是黑凰，體魄強悍。
想了想，她轉身背向慕傾月，想了想沒有再度壓制自己的身體力量。
畢竟自己在乖徒兒手底下已經很弱了，所以這種事大概真是天生吧。
然后，她捏著銀鏈伸手入衣襟摸索了一下，然后……
“嘶……”
裴綰妤連忙將銀鏈扔給了慕傾月，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小丫頭：“你是怎么覺得好玩的？”
連自己強悍的體魄都感覺到一陣刺痛，這丫頭怎么做到面色如常，甚至還會感到開心的？
“人和人的體質不能同一而論。”慕傾月微微一笑：“娘你很弱，這是沒辦法的事。”
裴綰妤啐了一聲：“這和弱不弱沒關系，就算是南枝那丫頭肯定也不行。”
“嗯……”慕傾月點了點頭：“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有我的強度，你有你的弱度。”
裴綰妤嘴角一抽，過不去了是吧？
“對了，你準備什么再試試師弟？”慕傾月話音一轉：“以師弟現在的體魄強度，或許可以觸碰到那一層……”
“我有我的考慮。”裴綰妤連忙打斷她的聲音，繼而轉身邁開步子：“你既然樂在其中，我也就不說什么了，就是苦了……唉，算了，先這樣吧，我先走了。”
慕傾月疑惑的看著裴綰妤離開的背影，苦了什么？
苦了師弟？
應該不是吧……
那是苦了什么？
慕傾月不理解，但是也沒有多想，重新低頭看向了面前的飯碗。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幽幽嘆了一聲。
“又有些餓了呀。”
然后，她蜷起身子慢慢睡著，畢竟按照自己演技，自己今天得睡到傍晚才能醒來。
嗯，絕對不能露出破綻！
裴綰妤漫步回到了太初殿時，陸今安也沐浴完穿戴整齊，兩人在正門相遇。
“師尊，正好有一件事想對您講，其實徒兒是長青……”
“你在萬法閣待著的那幾天，傾月已經告訴我了。”裴綰妤不露破綻的說道。
“這樣啊……”陸今安恍然，正要繼續追問師尊的看法，師尊卻先一步開口了。
裴綰妤直視著陸今安，幽幽問道：“她……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陸今安一怔，深吸一口氣后緩緩講出了記憶深處的陰影。
“陸……陸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