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傾月從萬法閣返回太初殿、來到扶搖居的時候,第一時間便感覺出桌旁氛圍的古怪。
身為劍修的她感覺這種氛圍中充滿了暗斗,仿佛宮斗。
慕傾月駐足原地多‘看了’兩眼,覺得娘親和南枝都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揍得了流氓、斗得過情敵’的這種人。
尤其是南枝,之前和自己動手,現在和‘娘親’動嘴……她一個清渺宮圣女,從哪學的這么多?
但是慕傾月不喜歡這種氛圍……大家在床上斗不好嗎?
于是她走過去將玉簡遞給裴綰妤:“你看看。”
裴綰妤抬手接過玉簡,過目一遍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喚來春雨:“轉交給太易峰。”
春雨拿著玉簡離開,裴綰妤加快了落子的速度,三十手內讓南枝無子可落。
祝南枝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兒,放下棋子輕聲開口:“晚輩認輸。”
裴綰妤施施然起身:“你只是年齡小了。”
蕭隱若覺得綰妤在內涵南枝做不了大……呵,誰規定的年齡小就不行了?
何況南枝讓入門時間的早多了。
祝南枝看向裴綰妤和慕傾月,這兩位隱瞞身份進入萬道宗的目的會是什么?
以鄭宗主的實力……應該知道吧?
可就算如此,一旦這事暴露,對萬道宗的名聲都將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很多人可不會細想個中緣由,只會認為萬道宗窩藏妖族。
‘希望她們不是對相公圖謀不軌。’
祝南枝想著,就聽裴綰妤說道:“收拾一下吧,準備去太易峰。”
說罷,便先拉上慕傾月的手腕往外走去,她有一些疑惑想問。
扶搖居的院落中,蕭隱若整理了一番衣衫之后對著祝南枝說道:“梳梳頭發走吧。”
含霧連忙跑進來幫圣女大人打理頭發。
祝南枝看著蕭隱若傳音道:“師尊知道裴前輩的身份嗎?”
蕭隱若看著祝南枝,沒有立即開口。
祝南枝繼續說道:“裴前輩是凰族,對嗎?”
蕭隱若輕聲開口:“你怎么知道的?”
聽著師尊的回話,祝南枝心底一松,既然師尊知道,就說明裴前輩并非抱著某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思來萬道宗的。
“在洞天中我知道傾月師姐是半妖。”祝南枝說道:“所以就猜到裴前輩是凰族的身份,而且……”
“而且什么?”
“裴前輩并非傾月師姐的娘親,而是小姨。”祝南枝看著蕭隱若:“您知道這件事嗎?”
蕭隱若表情一怔,綰妤其實也是個老處女!?
她沒有對自己隱瞞身份,卻隱瞞和傾月的真實關系……
什么原因?
“您不知道?”祝南枝也有些驚訝,還當師尊都清楚呢。
蕭隱若看著祝南枝,心思急轉,在這件事上要不要裝作知道呢?
她覺得還是說知道為好。
綰妤并不是壞人,而且要讓南枝對綰妤和傾月放心。
不然南枝剛和傾月搞好的關系出現裂痕怎么辦?
而自己裝作知道,便能夠讓她們之間和善的交流,而非警惕的交流。
徒兒和好友,蕭隱若都想要維護。
于是她平靜說道:“知道,我只是詫異傾月連這種事也告訴你了……你們在洞天中關系的進展真快。”
“您知道啊……”祝南枝也不疑有他,想了想又問:“可她們為什么要瞞著相公?”
“我也瞞了你。”蕭隱若邁開步子:“有些時候,不知道也是一種保護,總之你相信綰妤和傾月……她們不會做傷害今安那孩子的事。”
祝南枝見師尊不愿多聊此事,便也沒有繼續追問,反正心底已經幫相公放下心了。
“你先梳頭。”蕭隱若說完,快步走出院落。
小徑上,裴綰妤輕聲問道:“你們三個在洞天中發生了什么?”
“勉強三修。”慕傾月淡淡說道:“師弟走了歪門。”
裴綰妤‘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明白個中深意之后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是……”
“‘娘親’你失去了所有第一次的機會。”慕傾月微微一笑:“真可惜。”
“呵……”裴綰妤不置可否,自己的腳難道不是第一次?
不過這個第一次和那兩種相比差了不少,所以她沒有多說什么。
“我記得那天你月事沒來,怎么不走?”裴綰妤問道。
“我有我的理由。”
“項圈?雙修?”
“不告訴你。”
“呵呵。”裴綰妤笑了笑,接著問道:“還有其它事么?”
剛才和南枝的交流中,她察覺到自己明明沒有說什么,可南枝的警惕心一下子提升了許多。
這種突然的提升很不正常。
“哦,她知道了我半妖的身份,還知道你不是我的娘親。”慕傾月說道:“我放血催熟清心四葉果的時候,身份暴露了……所以我就多說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裴綰妤心底恍然,但并不在意。
畢竟暴露給的是自家人。
她一把摟慕傾月入懷,笑吟吟地說道:“不愧是為娘的好‘女兒’,幫今安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慕傾月蹙了蹙眉,呼吸有點困難。
她連忙掙開,淡淡說道:“說不定若姨也知道了,你還是想怎么解釋吧。”
“這種小事……”裴綰妤說著,邊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裴綰妤眸底閃過笑意,回頭看了一眼后問道:“南枝怎么沒來?”
蕭隱若冷哼一聲:“你們倆瞞我挺久啊。”
“什么?”裴綰妤故作疑惑:“我們娘倆……”
“還娘倆!?”蕭隱若雙臂環胸:“不是姨甥么?我不信傾月回來后沒說身份暴露給南枝這事,你還裝!?”
“哦~你也知道了啊。”裴綰妤輕挽袖口,守宮砂醒目:“那以后一起沐浴時也不用隱瞞這個了。”
頓了頓,裴綰妤繼續打趣道:“而且你不是說過‘今安破不了你身子’這種話么,我以為你已經猜到了。”
“猜到什么?”蕭隱若瞪了裴綰妤一眼:“就算破不了那層……”
她聲音一頓,繼續說道:“我那會的意思是你陰氣太盛,以他目前的修為根本承受不住,入口的陰氣都不是他陽氣能夠克制的……”
蕭隱若說著,自己的臉頰先紅了起來:“我是這個意思,哪能猜到你原來也是個處子……還是個老處子!”
裴綰妤笑吟吟的看著她,往前兩步輕抱住蕭隱若,在她耳畔低語:“隱若你也越來越不要臉了啊~”
“瞎,瞎說!”蕭隱若大聲駁斥:“我只是實話實說。”
她叨叨不休:“你經常這么調侃……虧我剛才還對南枝說我早就知道你和傾月的關系……”
裴綰妤輕笑一聲:“說不知道也沒關系吧?”
“我還不是為了你和南枝考慮……”蕭隱若深吸一口氣:“算了,不提這件事了,你們的關系你們自己看著辦。”
“你真是個好人。”裴綰妤看著蕭隱若的桃花眸,心想以后隱若進門了,也是一個賢惠的‘陸夫人’啊。
“跟你比,我確實是個好人。”蕭隱若鄙視的看著裴綰妤:“可不像你,只會威脅我。”
“我也是為了你好。”裴綰妤意味深長的說著,重新邁開步子。
蕭隱若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轉而問道:“所以你姐姐……”
裴綰妤斂起笑容:“去世了。”
蕭隱若抿了抿唇,看了慕傾月一眼后又問:“她的父親……”
裴綰妤雙臂環胸:“我現在就是傾月的娘親,你說誰是她的父親?”
“師弟!”慕傾月接話道:“是爹爹。”
聽著這兩人聲音的蕭隱若有點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這種話你們怎么好意思說的這么光明正大!?
不害臊嗎!?
裴綰妤笑吟吟地看了慕傾月一眼:“喲~之前不是想向今安坦白咱們倆的關系么?”
雙頰微紅的慕傾月淡淡說道:“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裴綰妤打趣。
慕傾月搖了搖頭:“現在不要臉!”
裴綰妤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越看現在的傾月越順眼……早這么‘不要臉’不就好了嗎?
看著這對虛假的‘母女’,蕭隱若覺得如鯁在喉。
到底是妖族啊……太野了!
蕭隱若有些擔心南枝,南枝已經夠‘顛’了,這以后再和她們相處,是不是會變的更讓自己這個師尊陌生?
‘我這么正常,怎么她們都這么奇怪?我當初怎么能和綰妤相處成朋友的?’
蕭隱若深吸一口氣,臉色一肅:“我是認真問問題,你們的這些話別給我說!”
裴綰妤笑吟吟的看著蕭隱若,心想你以后也是這……畢竟隱若也是能做出‘愧對’南枝事的人啊。
嗯,和南枝的‘師徒母女’關系也很有發展前途。
想著,裴綰妤淡定說道:“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姐姐中意過某人,她一夜之間就懷上了。”?
蕭隱若迷茫了一瞬:“我知道不少妖族為了血統純正,關系比較混亂,可再怎么說也不可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尤其,傾月的父親是人族,不是嗎?”
說著,蕭隱若看了一眼慕傾月的銀白長發一眼:“你姐姐也是黑凰吧?”
“嗯。”
“人族除非特殊體質,不然不會有這種發色。”蕭隱若看著裴綰妤:“有這種發色的體質我印象中只有先天道胎、元靈體……”
不等蕭隱若說完,裴綰妤擺了擺手說道:“都不是,那人就不存在。”
蕭隱若蹙了蹙眉:“怎么?你還想說你姐姐在時空長河中找了個人吧?”
聽著這話的慕傾月心想,若姨不愧是南枝的師尊,想法一模一樣。
裴綰妤右手一翻,掌心時間的速度變緩:“雖說我們一族天生擅長時間之道,但是從時間長河中的過去、現在、未來找一個人也是比較難的,畢竟沒有超脫天道,掣肘很多。
至于我姐是如何有的傾月……這種事并不重要。”
裴綰妤握住右手:“畢竟是過去的事情,而且我確定姐姐沒有意中人。”
“我現在是小姨的女兒,若姨把師弟當成我爹就好了。”慕傾月微微一笑。
蕭隱若沒有接茬,繼續問道:“因為傾月,所以你們離開了凰族……你姐姐為了爭取時間,所以去世了?”
裴綰妤“嗯”了一聲。
蕭隱若沉吟著:“你親眼見的?”
“沒有,但是涉及半妖罪血……姐姐不會給自己留下活路。”裴綰妤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我完全感知不到她的命輪。”
蕭隱若眸光微閃,意味深長的看了綰妤一眼后輕聲說道:“有什么難處也可以告訴我。”
“什么都可以?”裴綰妤玩味地問道。
“我們是朋友。”
“我記住你這句話了。”裴綰妤拍了拍蕭隱若的肩膀:“以后可不要反悔哦~”
“自然。”蕭隱若淡淡說道。
“不錯。”裴綰妤笑的更開心了。
悶騷的慕傾月‘看’了眼蕭隱若,心想‘娘親’肯定在打壞主意了。
是什么?
想把若姨也拉下水嗎?
是嗎?
慕傾月思索著,若姨和南枝的組合……似乎也不錯?
而且……
慕傾月‘看’了眼蕭隱若的小腹,若姨會不會和南枝一樣,都是沒毛丫頭?
如果是的話……
她腦補了一下師弟馳騁清渺宮宮主和身后的畫面……有趣。
慕傾月決定一會兒找機會問問‘娘親’的真實想法,畢竟自己不好無腦的就撮合,萬一惹得若姨生氣就不好了。
嗯,‘女兒’對‘女兒’,‘娘親’對‘娘親’,這樣的話才平衡。
蕭隱若看了眼走出院落的南枝,快速低聲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們的關系,準備一直瞞著今安嗎?”
“瞞不瞞的不重要。”裴綰妤微微一笑:“重要的是有趣,對不對,傾月?”
慕傾月“嗯”了一聲:“各種各樣的有趣。”
她悄悄掰著手指頭,現在有幾種床上組合了呢?
想著,她拉了拉裴綰妤的寬袖,傳音提醒道:“太初殿還沒有這么大的床。”
裴綰妤若有所思,這個問題確實重要。
不過……
她輕聲回道:“太初殿內,都可以是床。”
慕傾月松開她的袖子,覺得‘娘親’說的有道理。
比如遛狗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