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叔客氣，為兩家關系好，今天我才到上水。”尹照棠面帶微笑，語氣柔和。
廖閏琛一顆心下，頗為感慨，自怨道：“當年，我是看時代不同，才培養阿興。想著時代不同，機會更多。”
“廖氏人多力大，方方面面，管的事多，多培養一個孩子，不是壞事。但冇想到，阿興是個不成器的。”
尹照棠贊同廖閏琛的想法，心生感慨，不由嘆道：“想帶一個家族進取，確實該多培養人才。”
“有時候拘泥于家族內，不見得是件好事。”
九十年代之后，南方宗族制度，日漸式微。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人才培養跟不上。新時代需要的人才，不是宗族制度下養成的威權者。
是要跟現代社會接軌的新人才。
鄉紳階級其實十分有頭腦，不乏有家族成立教育基金，遴選優秀子弟去留洋，回來經商，從政，混得有聲有色。
但在新體制下，人才都被制度吸收，能回饋給家族的少之又少。
內地體制，最擅瓦解鄉紳地主階級。
于新界鄉紳們而言，既是威脅，也是機遇。有準備的宗族，陸續便會向財團，政D轉型。
廖閏琛記下尹照棠的話，語氣滿是羨慕：“論培養人才，我一輩子是比不上貓哥了。”
“社團也該變了。”尹照棠緩緩搖頭，眼神瞥向廖志璋剛坐的位置，出聲道：“集團還在發展新項目，正缺人手，阿璋年輕氣盛，但頭腦不錯，不如安排進公司做事？”
廖閏琛面帶喜色，當即拍板：“今天尹生不開口，我都要開口叫那衰仔去集團里歷練幾年，什么時候練出點樣子，再回家族做事。”
“有勞尹生操心，不要太照顧，最好從小做起。”
尹照棠笑道：“一點小事，我安排進新項目里吧。廖叔，時間不早，公司還有事要忙，先行一步。”
廖閏琛起身送到堂前，拱手相送：“山道路急，路上慢些。”
有廖氏的情面打底，把廖志璋安排進榮華餅店，做內地的市場經理。正好發揮用處，開拓市場又極鍛煉人，不能把二世祖練成材，都能磨平他的棱角，叫他一輩子不想喝酒，玩妞。
廖志鴻早已坐在勞斯萊斯車里等著，在尹照棠上車后，立刻面色感激，出聲道謝：“阿棠，多謝了。”
“冇怪我下重手吧？”尹照棠開著玩笑。
廖志鴻笑道：“打的又不是我，沒把人打死，便算手下留情咯。”
要系廖志璋本人識得大體，懂得進退，那其實不用下狠手。但偏偏廖志璋也是個愛賣弄聰明，得寸進尺的個性。
單是出于保證廖氏內部穩定的訴求，作為廖氏商政兩界最親密的合作伙伴，尹照棠都有權掐滅任何不穩定因素。
廖閏琛重新確定廖志鴻為家族話事人，亦是向合作伙伴傳遞信心的舉動。雖然，廖志鴻作為一個廢人，在家族中肯定還會受到反對。
但回歸大局已定，廖志鴻地下D員的身份，足以令廖氏再押重寶。將來，家族興衰都寄托在廖志鴻一人身上，本該由廖志鴻話事。
廖志興會推弟弟出來攪事，便是察覺到家族的資源，開始向大佬轉移。繼承老豆鄉議局席位后，卻沒獲得繼續投資，心有不甘，引起內部爭奪。
乘車回到尖東豪宅，剛走出電梯時，便聽到屋內傳來鋼琴聲。
尹照棠推開房門，在玄關換鞋，抬頭正好看到榮嘉慧穿著校服，坐姿端正，在陽臺的鋼琴前，跟著周蕙敏學習演奏。
剛過年關，榮嘉慧已考過鋼琴五級，有著大多數曲目的演奏能力。周慧敏在成為歌手后，勤學苦練，去年也才剛考過七級。
平日里，阿敏已很少教嘉慧鋼琴，但前段時間，周蕙敏忙著發新專輯。梁醫生見嘉慧一個人無聊，便在尖東多住幾天。
雖然，有時候周蕙敏跟梁醫生都睡一張床，含一個袋，用一根棍，但似乎阿敏會警惕梁醫生一個人住家。
打著多陪嘉慧練琴的旗號，其實就是在推脫工作，多居家看著男友。
尹照棠看破不搓破，見墻上時間還早，難得有空閑，踱步到陽臺前，敲敲玻璃，出聲道：“兩位，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到銅鑼灣逛逛？”
還在演奏的榮嘉慧早已豎起耳朵，聞言綻放笑容，滿臉驚喜道：“好嘢，大佬，銅鑼灣新開一間銅鑼燒。”
“學校里好多同學都講不錯的，一起去嘗嘗啦。”
周蕙敏屈指手指，彈她腦門，假模假樣的訓斥道：“專心點，演奏不能分心。”
榮嘉慧捂著腦袋，叫屈：“大佬回來了嘛，要先問好的。”
明年嘉慧就要升中學，身體漸漸發育起來，臉上的嬰兒肥褪去，漸漸變得苗條。已經不愛同幾位大佬一起看迪士尼，更鐘意和同學一起逛街，去吃飲食店。
也許是有兩位嫂子的言傳身教，慢慢的，兄妹見已有性別隔閡，懂得照顧隱私。但由于大佬居家的時間較少，還有一層領養者的身份。
嘉慧遠比普通的小孩，更依賴，更關心大佬。
有時下課還會專門打包小吃，送到公司，沒碰到大佬，便分給有在公司的扎職人。每到阿豪，左手幾人過生日，嘉慧都會準備禮物，親手做一份蛋糕。
有一個貼心的細妹打扮生活，一群江湖男兒，日子都變得甜美。
而隨著忠義集團的做大做強，家人在享受財富的同時，也承擔著“原罪”。如今，老鐘順風順水，但同樣強敵環伺。
尹照棠專叫曾景福給榮嘉慧，周蕙敏，梁心穎三人專門了一個貼身勤衛組。每組七個人精英安保，配兩輛車。
不算很高調，但應付市區險情足夠。只是無形中會限制三人自由，特別是年紀還小的榮嘉慧，平時連交朋友都困難。
整個學校只有廖廖幾個豪門出身的女伴能玩到一起，但似乎世家子弟有一條線，還沒讀中學就已跨校交友。
雖然跟尹照棠的兒時歲月不同，但是娛樂活動倒不少。
收拾好東西，三人結伴出門逛街，路上，尹照棠還給梁醫生打電話，約定等她下班后，再一起去看電影。
既然周蕙敏跟梁醫生還有點隔閡，那尹照棠只好多叫兩人一起熟悉熟悉，磨合磨合，多開幾次坦誠相見的雙人趴體。
總該能放下成見，相互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