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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誓不罷休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什么金盆洗手,我又不是龍頭大佬

  三輪焦灼的投票后,新界總區高級助理處長王鼎文,最終以百分之七十的票數艱難取勝。

  四位候選者都各有票倉,其中三大總區話事人,深受各區出身的憲委層支持,刑事處呂軒則有總署憲委層支持。

  臨時補選署理副處長,當選者必須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得票率。四幫人馬入會場不久,便已相互竄連,媾和交易。

  前兩輪投票都有大批憲委棄票,導致選舉無效。而后警務處長不得不暫停會議,把王鼎文,毛志明,余少澤,呂軒四人叫到一起。

  最后以資歷最深的四十六歲警官王鼎文,獲得大多數人支持,成為警隊華人派的臨時長官。

  能在廉政風暴后,步步高升,屹立不倒的王鼎文,個人能力十分出眾,且長期為親英派辦事,只是后來又沒有融入雪茄會。

  本該是被清算的一批人,但由于八十年代后,在新界區受到鄉紳拉攏,屢次低調幫助過本港派做事。

  風云際會,竟獲得擢升,一時間興奮地滿臉通紅。但當幾陣鼓掌聲結束后,人潮散去,王sir迎來就職副處長的第一個考驗。

  梅亨利大口吮吸著雪茄,踱步在辦公室里,腳步略顯局促,呼出白霧,下令道:“天亮前,要辦好兩件事,第一,跟三合會談判休戰,安撫好暴亂份子,第二,帶回卓有全。”

  “這兩件事辦好,警隊在總督面前便還有用,不管圖錢,圖財,都得干好本職。”

  王鼎文很珍惜上位副處長的機會,更燃起升任一哥的野心,面色嚴肅,立正敬禮,大聲喊道:“yes,sir!”

  其實,警隊不管怎么爛,當局都是需要警隊力量的。離開華人警員,便是摧毀統治根基,但祖家肯投入力量,再來一次“廉政風暴”,把警隊高層徹徹底底換一批并不困難。

  于整支警隊上上下下的管理層而言,都已被局勢推到角落。所以,對雪茄會的清洗才成為共識,內部變革勢在必行。

  但風雨同舟近十年,警隊內部雖有風波,但體制愈加健全。冇人想同七十年代一樣,集體沉船,回爐再造。

  王鼎文走出警務處長辦公室后,抬起手腕上的積家名表,鉑金鑄就的時針刻度,正落在凌晨三點。

  要想把事解決的漂亮,最多只剩三個鐘。

  截留新聞,寫總督簡報,編造借口,平息輿論,都是要跟三合會談好再進行。不像找替罪羊,清掃大街,點檢裝備等,內部已在進行的雜事。

  他熬了一夜,雙目通紅,卻興奮地同打過打雞血般,精神抖擻和助理說道:“叫余sir,毛sir,呂sir到小會議室。”

  余少澤,毛志明,呂軒三人幾分鐘便到會議室。王鼎文坐在主位,給三人分顆煙仔,開門見山道:“時間緊張,我不作寒暄,四大社團,余sir你搞掂號碼幫,毛sir你搞掂勝和,呂sir你搞掂合圖,我親自搞掂忠義堂。”

  “只要肯停戰和交人,條件都可以談,冇問題吧?”

  余少澤皺著眉頭,還沒啃聲,毛志明便提醒道:“王sir,新記呢?”

  王鼎文嗤笑一聲,面色輕蔑:“新記第一個挑事,當然是最后一個談。我們是跟四大社團講和,關新記什么事?”

  呂軒吸著香煙,表情微變,沒想到新記竟直接被新長官踢出“四大社團”的行列。但只要用心思考,便能發現王鼎文的做法十分精明。

  一來,晾著新記,可顯得警隊還有余力。二來,只要四大社團談好一兩個,害怕新記不答應?三來,新記出街確實大出風頭,可早出街,損失最大。

  警隊就算真不跟新記談,新記都不見得有實力再來一次。細路仔吐完口水,還得休息半個鐘,要靚女用唇潤一潤呢。

  上萬兄弟出來逛一圈,跟警隊打的那么兇。睡一覺又繼續打,飯唔食,妞唔睡,凈做牛馬啊?不像老忠一點點前戲,便把警隊干的丟盔棄甲,弄的要死要活,還有大把精力可以玩。

  要不系有四大社團虎視眈眈,光新記一個社團敢出街。王鼎文都想端了新記,殺雞儆猴,以掙回點面子。

  “嘀嘀滴。”

  “嘀嘀滴。”

  新華社報館,大社總編辦公室。

  許罡西裝革履,戴著耳麥,站在門前,接起手中的大哥大,答應兩聲,便回頭道:“大老板,警隊電話。”

  尹照棠正跟梁漫平分座在張中式茶幾旁,朝許罡投去目光,出聲問道:“誰的?”

  “新任警務副處長王鼎文。”許罡報上姓名。

  尹照棠蹺起二郎腿,靠住椅背,揮揮手道:“要談,叫他換個人來談。”

  許罡當即拿起電話,出聲道:“大老板沒興趣同你談,叫你換一個人。”

  一肚子腹稿,正把玩著鋼筆,站在辦公桌前的王鼎文,面露驚訝,不得已重申道:“我是負責行動的最高長官,沒有職位更高的人,尹生想同鬼佬談嗎?”

  許罡板著張臉,語氣冷漠:“叫你換一個人,聽唔明呀!你不配做這個位置,就換一個人坐,換到合適的人才有的談。”

  尹照棠看著許罡的身影,目露贊賞。平時一聲不吭,專心做事,要當傳聲筒的時候,又能準確領悟到大老板的話。

  真系大內出來的人才吶,比球場招的爛仔強太多。

  王鼎文則在聽見許罡的回答后,心中一驚,沉聲道:“我便能代表警隊話事。”

  但一句話還沒說完,電話便已被掐斷,只余嘟嘟嘟的盲音聲。王鼎文面色發青,但不好再撥電話過去,想要親自去見尹照棠,走到辦公室門口,卻又猛然意識道:“他媽的,忠義堂是要整編警隊!”

  “這不可能是個江湖字頭的主意,背后有人!”

  江湖字頭最多做到的程度,便是收買警隊管理層的某個人。因為再大的字頭,都冇資源,冇權柄,冇能力控制警隊。

  反而,警隊有控制社團的能力,字頭設想控制警隊,是與虎謀皮,分分鐘被吃干抹凈。要不然,江湖人也不會忌諱著紅鞋。

  二個組織就不系一個等級的。

  今日,忠義堂是在替人操刀,肢解警隊。

  聯系新記,勝和,合圖等字頭的表現,甚至有種伏線千里,精心算計過的感覺,驚得王鼎文心頭發寒,只冒冷汗。

  能吃下白的,不是黑,是紅。

  原來把忠義旗插在警署大樓門前,不是老忠愛出風頭,是老中的明確暗示。

  悟透此層,新上任不到一個鐘的王鼎文,權力欲望,野心宏圖,瞬間化作流水,不敢爭,不敢辯,只有調轉方向,去找警務處長。

  已披上大衣在椅子上補覺的梅亨利,還以為王鼎文辦事又快又好,跟三合會已達成初步和解,卻沒料到竟是收到一份“降職通知”

  權力只為權力的來源負責,若是真依三合會所言,換一個“老中”心儀的人,港府對警隊的掌控力,將停留在文字紙面上。

  不管給警隊買多少槍,多少炮,發多少薪資。

  都系在幫人養老婆!

  還睡不到的那種。

  可要系不按老忠的要求辦,港府對警隊最低限度的掌控力,還是有所保證。只要是法律條款所有,警隊都得乖乖執行。

  還有望通過立法通過,進一步增加掌控。

  到時,警隊就算全交給華人管理,只要立法權還掌握在港府手中。港府便可通過修改法律,增設條款,限制警隊行為,敦促警隊辦事。

  這也是梅亨利在上位一哥后,向新總督尤德先生獻的一策良計。可要是不應許老忠的條件,港府對警隊的掌控是有保證,但他一哥的位置可一定沒,還有可能上刑事法庭。

  在國家命運和個人前途面前。

  冇得選呀。

  梅亨利在玻璃窗前,續上先前滅掉的雪茄,卻親手毀掉自己未來三年的政治籌謀,悠悠嘆息:“問一問,尹生想換成誰。”

  王鼎文心頭充斥涼意,一個鐘前的風光無限,大權在握,真就化作泡影。當著處長的面拿起大哥大撥號碼,眼前里也沒了光彩,只有深深的疲倦。

  再一次接到他的電話,許罡也變得更干脆:“想好沒,王sir。”

  王鼎文聲音沙啞道:“尹生鐘意邊個去談?”

  尹照棠迎上許罡的目光,拋出一個早已跟梁社長確認過的名字,朗聲道:“叫余少澤來,我在大社等他!”

  王鼎文透過話筒聽見尹照棠的呼聲,暗罵一聲真系演都不演,好歹換一個地方見面啊。

  余少澤已離開總署,正在前往太平山葛家豪宅的路上,中途收到電話通知改去搞掂忠義堂。

  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知臨陣換將背后,肯定充滿變數。談判地點定在內地報社,更是充滿政治暗示。

  本該慶幸有望上位,可他真心笑不出來。

  作為本港派的中流砥柱,跟內地牽涉過深不是件好事。也許借著講和成功,可平步青云,但系受人控制的滋味可不好受。

  趕到大社樓底,亮出身份證,帶著兩名警員上樓。在港府統治地區,進門前還要接受許罡搜身,并把兩名隨從留在室外,可見內地強勢。

  辦公室內,尹照棠,梁漫平兩人一左一右,還在談笑風生,在余少澤進門后,倆人都沒有挪屁股起身。

  余少澤身負重任,只得先行開口道:“尹生,梁生,大家都一晚沒睡,早點講完,回屋休息好不好?”

  梁漫平看向余少澤,面帶審視,張口問道:“余sir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知通不通曉大義?”

  余少澤嘆出口氣:“梁生,我只是一個差人,抓賊的事擅長,其它事不會。”

  尹照棠手中夾著煙,不禁發笑:“我第一次見余sir的時候,就覺得余sir很巴閉。今天我有三件事想求余sir幫忙,一呢,是把警隊里的基佬全抓干凈,我最討厭不講衛生,愛捅屎窟的人。二呢,向總督府申請特赦,赦免昨夜出街全部江湖兄弟。”

  “第三啊,好好聽著!我希望你們警隊能向總督府申請,辭去皇家警隊頭銜,三條全部辦好,明早一定天下太平,連報紙都可以不登,輕輕松松把事解決。無非就是一次正常的游行罷工嘛,當局治下的港島罷工事件還少嗎!”

  余少澤在聽見第一個條件時,還沒多有表情,可當第二個條件提出后,眼里便充滿緊張,第三個條件簡直出乎預料,令人難忍驚駭。

  前兩個條件暫且不提,第三個條件,可謂直戳警隊命門。

  要知道,英聯邦還傳承著皇室騎士團制度,諸多勛章頭銜都是“騎士”,按照所在騎士團的榮譽級別,區別貴賤。

  常會授予軍事單位“皇家”榮譽稱號,作為拉攏和信賴的象征。理論上,英聯邦會為有“皇家”稱號的單位進行特殊撥款,并且還會有禮儀性質的巡視。

  可港島皇家警隊作為殖民地部門,全是吃總督糧餉,撥款是享受不到的。

  但奈何名字好聽,皇家頭銜深入人心,是許多警員自恃高人一等,跟鬼佬平起平坐的底氣。是警員們在六七事件中付出生命,忠誠勇敢,博得的集體榮譽。

  再不甘心受鬼佬統治,再想要改變現狀,提高華人社會地位,都冇理由自毀長城,把一張牌撕掉!

  就算明知靠著講和成功的威望,足以代替王鼎文,真為全港華警的新話事人。余少澤還是不敢談,直接告辭:“唔好意思,尹生,梁生,我能力不足,你嘚還是換一個人來談吧。”

  “有機會再一起飲茶。”他竟轉身就走,好似逃亡。

  尹照棠面色慍色,彈飛手中的煙蒂,砸在余少澤身前的墻上,厲聲喝道:“挑那星,給臉不要臉,今天不是忠義堂在同你聊,系大社在同你聊。”

  “這三件事,你不做,我自己都有辦法做!但是我的做法,余sir你能接受嗎?明天早上,五個字頭一起出街跳舞唱歌,一路唱到軍器廠街,罵的就系你皇家警隊!”

  余少澤毫不懷疑尹照棠講話的真實性,腳步停頓,再難抬起。

  今晚,尹照棠跑來跟梁漫平深夜長聊,可不是閑著沒事干。是帶有政治目的,向大社表功邀名,并借力打力,想奪取更大的勝利果實。

  這顆果實便是港島警隊!

  他一個人江湖人搞不定阿sir們,但老家有實力,有野心搞定警隊,缺得無非是一個機會。要是促成此事,影響深遠,政績斐然,做掉一個行動副處長,組織一場總署蹦迪,便不算什么了。

  這么大的事件,想收尾收的漂亮可不容易,不管余少澤服不服軟。他不達目的,都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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