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厚重的黑色綢緞,將上海這座大城市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韓卉在這夜色之中,跟著錢飛進了黑市。這里她是頭次來,狹窄的通道兩旁,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攤位,攤主們的臉上帶著警惕的神情,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精明的光。
走到半途,韓卉感覺有人伸手她的腰間。
“咔嚓……”
手被扭斷,殺豬般的聲音響起。黑市里的攤主跟顧客條件反射地看了過來,然后繼續干自己的事。
走過狹小的通道,兩人來到一棟方方正正的院子外。錢飛朝門口瘸了條腿的男人說道:“六子,這位客人找花爺打聽一些事情。”
這位花爺是這個黑市的負責人,不僅買賣各種物資,還販賣情報。韓卉要打聽的也不是什么絕密,所以通過錢飛介紹過來找他。
名叫六子的男人看著韓卉,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這兒的規矩,他應該告訴你了。”
韓卉點點頭,將隨身背著的挎包打開,露出里面的大黃魚給他看。
六子點點頭:“跟我來。”
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拄著拐杖速度也不慢。三個人來到堂屋外,六子先進去通傳。
過了一會,六子出來了:“花爺讓你進去。”
至于錢飛,則在外面等了。
進了堂屋,韓卉看到坐在八仙椅上的男人,很客氣地喊了一聲花爺。
這位花爺體格健碩,臉上有兩條猙獰的疤痕:“找我什么事。”
韓卉也沒客氣,說道:“花爺,我想打聽山野多江的事,不知道你這邊掌握了多少?”
花爺本來慵懶地靠在八仙椅,聽到這話不由坐直了身:“你想要山野多江的情報?”
韓卉點頭說道:“對,越詳細越好,價錢不是問題。”
花爺豎起兩根指頭,說道:“不二話,兩根大黃魚。”
這個價錢比韓卉預期的要少很得多,她沒多問為什么,直接掏了兩根大黃魚。
花爺將自己所掌握的資料都告訴給韓卉,是口述,沒有資料。干他們這一行的,是不會留下這樣明顯的把柄。
韓卉將他說的都記下后,又問了不少的問題。
疑問全都得到了解答,韓卉雙手抱拳,說道:“花爺,多謝。”
花爺擺擺手:“拿錢辦事,當不得你一聲謝。”
他這次收費確實低于市場價,不過這人明顯是要對付山野。特高課都是一切畜生不如的東西,有人要殺他們,不要錢都行。不過開黑市是賺錢,做得太過會落下話柄。
在韓卉走到門口,花爺說道:“這個小兄弟,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這些年,想殺特高課那些狗特//務人不知道幾凡,但成功的很少。而不管成功跟失敗,基本都犧牲了。說這話,是他希望韓卉能活著回來。
韓卉腳步停頓了下:“會的。”
離開黑市,韓卉去了南京西路。她將南京西路大街跟胡同轉了一遍,將這些路都熟記于心后找了家旅館休息。第二天天亮后,她又去了南京西路。
晚上的南京西路靜悄悄,現在卻是熱鬧非常。街邊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有賣洋裝、有賣煙酒、有賣收音機等電器的……吆喝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跟晚上是一個天一個地。
韓卉找了個報刊亭,買了份報紙站在旁邊看。
看完一份報紙,韓卉正準備再去買。這時遠處馳來一輛車,車子停在一家關口貿易行門前。
坐在前面的保鏢先下車,然后打開后門,隨后從車里下來一個留著兩撇胡須、大腹便便的矮小男子。
看了這男子的樣貌,韓卉知道了這就是山野同鄉兼好友關口。
“砰、砰、砰……”
尖銳的喊叫聲劃破長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到三個男人中槍倒地,人群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撥開,迅速向街道四面跑。
韓卉夾雜在人群之中離開。
山野開完會得了消息,罵了一句八嘎就趕往醫院。關口是他多年摯友,當年他參軍不在家,父親病重家里欠了許多債都揭不開鍋了,是關口出錢出力幫他家度過難關。后來關口來華夏做貿易生意,還分給他兩成的股。
等山野趕到醫院,關口子彈已經取出來。手術很成功,不過打了麻藥人現在還在昏迷中。
醫生說道:“山野君,關口先生很幸運,子彈沒有打中心臟。”
至于保鏢就沒那么幸運了,腹部中槍,失血過多沒救過來。司機沒事,兇手沒對他動手。
山野整個人放松下來,說道:“醫生,請你一定要給關口用最好的藥,讓他早日恢復。”
醫生點頭應下。
山野事情很多,關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來,他不可能一直在醫院等。叮囑關口的妻子,有事打他電話后就走了。
韓卉趴在醫院對面房頂,不錯眼地盯著醫院門口。剛才山野到醫院,下了車就疾步進去,這速度無法把控就放棄了。不過他還會出來,這就是她的機會。
機會只有一次,失敗了就得另想辦法,到時候可能會驚動韓孟陽。這個哥哥太聰明了,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身份。
山野出現在門口,韓卉屏住呼吸,在山野站著等車時扣動扳機。
韓卉看到山野倒在地上,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現實是第一次遠程狙擊,但在模擬艙內她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沒有一萬也就好幾千了。
山野突然中槍倒地,醫院門口頓時一片混亂。
韓卉起身時被醫院對面的人看到了。不過離得遠只看得到背影,且很快就消失在他們視線內。
深田由美子得了消息還不相信,一個多小時老師還在開會,怎么就沒了。
確定消息屬實她心如刀絞,丟下電話立即趕到醫院,等她到時山野都已經涼了。
山野是頭部中槍,當場斃命,送到搶救室醫生就表示人已經死沒搶救的必要了。
深田由美子雙眼赤紅,進搶救室看著山野的尸體,咬著牙說道:“老師,我一定會將兇手抓住為你報仇。”
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將這個兇手挖出來,讓她將所有酷刑都嘗遍才解恨。
深田由美子安排人將山野的尸身收殮,就去了案發現場。
站在醫院門口,深田由美子看著對面的屋頂臉色越來越難看。半響,她讓屬下找了人來測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