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碼頭,韓卉先去宿舍換了衣服才去的辦公室,沒見到張自強,一直到巡邏的時間他才到。
張自強眉頭擰成了川字,眼睛滿是血絲,頭發也亂糟糟,狀況很糟糕。
想著他昨天晚上說的話,韓卉問道:“張哥,是不是孩子病還沒好?要不,你跟組長請個假。”
張自強面露苦澀:“這孩子從前天開始發燒,還一直咳嗽……”
韓卉臉色瞬間微變,語氣都變得嚴厲起來:“張哥,高燒不退又咳嗽,得立即送醫院,不然孩子會沒命的。”
張自強揪了下自己的頭發,痛苦地說道:“我上午送他去了醫院,醫生說是肺炎,這病沒的治。”
韓卉愣了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這什么庸醫。肺炎的話,只要消炎就可以了,怎么會沒的治?”
張自強苦笑道:“消炎藥,那都是當官的跟有錢人能用的,我們這普通老百姓哪用得起。是我這個當爹的無能,只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不要再受這些苦了。”
韓卉心頭一緊,問道:“孩子現在在哪里?”
張自強哽咽道:“在醫院里,我娘在照顧。我沒能耐救他,只能讓他走時少受點苦。”
韓卉問清楚孩子在哪個醫院就去找李金剛:“組長,我現在有急事要回去一趟,還請你找過個人頂替我。”
李金剛看她神色著急,也沒問什么事就答應了。
韓卉出了碼頭就去了黑市,雖然她出得起價,但還是沒買到磺胺。當然,她就是走個過場,要問起來有個說辭。
到了醫院,韓卉發現張小狗(賤名好養活)在說胡話,這表明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醫生拿到磺胺立即給張小狗注射。因為已經是半夜,韓卉也回不了碼頭,就讓張母求休息她來守著。
張母哪放心,堅持要守在床邊。
韓卉勸不動,就靠著走廊的椅子上小憩。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張母欣喜地說孩子退燒了,人也恢復神志了。
張母拉著韓卉的手,感激得不行:“韓小姐,謝謝你救了我家狗子。”
韓卉一聽趕緊說道:“伯母,你跟張哥一樣叫我小韓就行。狗子這幾天應該沒吃東西吧?我去買點粥給他喝。”
張母拉住她說道:“哪能還讓你破費,我自己去買。”
韓卉笑著道:“一碗粥沒多少錢。伯母,狗子身邊現在可離不了人,你好好照顧他吧!”
張自強下班后就直奔醫院。在韓卉突然離開以后他就想過來,只是實在找不到替代的人。一進病房,他就看到小兒子在喝粥。
張母擦了眼淚說道:“多虧了小韓,她昨晚送來了一支磺胺,醫生給狗子用了后,沒多久就退燒了。”
“我剛問了醫生,他說磺胺是特效藥,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強子,咱們家可欠了人家韓小姐一個大人情。等狗子好了,得給韓小姐磕三個頭。”
這可是救命之恩,磕多少個頭都不為過了。
張自強猜測到韓卉是給孩子去搞特效藥,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神志清醒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知道了娘。”
張母又讓他去交醫藥費:“昨天晚上,護士就來催了,再不交醫藥費可能會轟我們走。”
若孩子還在昏迷,醫院趕他們那只能回家等死了。現在孩子退燒能吃東西了,證明在好轉,砸鍋賣鐵也得將錢交上。
張自強捏著借來的五十法幣去繳費,不想收費員告訴他,說賬戶還余有一百法幣不用再交了。
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韓卉幫著交的醫藥費了。張自強很感動,也覺得這人情很難還。
韓卉回到家,黃淑芬看她氣色很不好,趕緊摸了下她的額頭,見沒發燒才放下心來。
韓卉沒說昨晚的事:“娘,我餓了,早飯做好沒有?”
黃淑芬一聽立即進廚房,五分鐘后端出來一海碗的青菜面。
面條里放了三個煎雞蛋,還給她配了鹵牛肉跟酸脆蘿卜兩個菜,韓卉是吃得滿嘴是油。
吃飽喝足,韓卉從韓孟陽那拿了兩份報紙去了院子,一邊曬太陽一邊看報紙,很愜意。只是看著看著,眼睛瞇了起來,報紙也掉落在地上,
韓孟陽見了進屋拿毯子給她蓋上,見她沒反應覺得警覺性太差了。不過這也證明了樟樹村的事沒給她落下陰影,挺好的。
其實韓卉知道有人靠近,只是聽出了腳步聲,所以沒睜開眼。
傍晚韓卉照常去上班,沒想到進了辦公室就被李金剛叫住了:“小韓,明天開始你去運營管理部上班。”
韓卉沒想到陳文鵬速度這么快,嗯,確切地說他面子大:“組長。錯字挺多,這些日子多虧你的照顧。不知道明天下午你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個飯。”
李金剛笑著道:“心意領了,吃飯就不用了。小韓,到了運營部好好干,讓他們知道咱們安全部也有人才。”
“一定讓她們刮目相看。”
就在韓卉準備回去時,張自強過來了。他感激得不行:“小韓,若不是你,我家狗子就沒了。感激的話我不多說,以后用得上我盡管開。”
韓卉說道:“張哥,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請他幫忙。”
“什么事你說?只要我能辦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自強說道。他知道磺胺價比黃金,且不一定能買到。錢他是還不起了,只能從其他方面還這份情。
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韓卉將訴求跟張自強說了。簡單來說,就是她想找一個小白臉,按照上海這邊的說法就是拆白黨。
韓卉說道:“趙安娜不甘心當二房,就想要我們母女的命。好在我二叔不想直接殺人,將我們丟到鄉下自生自滅。沒想到她看我們到上海,又想將我們拐了賣到下三流地方去。”
張自強都快炸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樣的毒婦該千刀萬剮了她。”
韓卉說道:“張哥,殺人犯法。她想將我跟我娘拐了賣去下三流的地方,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張自強覺得她這樣做沒問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方為真男人。嗯,小韓是女人,不過也是性情中人。
韓卉小聲叮囑道:“張哥,我娘良善,我哥是個老古板,這事不能讓他們知道。”
“放心,我誰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