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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人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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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秦時翻看著一張張從右至左,從上至下的簡歷。

  都不必細看,只看上頭篆書的工整度,就能曉得哪位是真的讀了書且有些本事的。

  不管他們之前是哪國人,來到秦國,自然是要練習秦國文字。

  其中字的好壞,就最能體現出是否有學習的習慣。

  其中書寫的最優秀的,當屬秦八子。

  其次是楚夫人。

  包括新晉的兩位七子,丹與飛青,比劃都能贊一句工整。

  只唯獨這張……

  哪怕沒用墨,人人都發了顯色度極好的鉛筆,眼前這張表格也被涂得亂七八糟,寫得一塌糊涂。

  不出所料,來自王子虔的母親,鄭夫人。

  所以……

  秦時若有所思:“原來老話都講兒子像媽,女兒像爸……是有兩分道理的呀。”

再仔細辨別其中內容:鄭國貴族之女,年  30,籍貫寫的太長太多太亂,秦時便直接略過。

  畢竟甭管籍貫如何,現在都沒鄭國啦。

  再有就是擅長的事物——

  這里秦時本打算寫特長的,但因為這兩個字對她的震撼很大以至于下筆又改了。

  唉,那些還在蘭池惶惶度日的玉人們,也不知數學學得怎么樣了。

  而鄭夫人的特長:妾會打架,略識刀兵,身體強健,運氣頗好!

  以下還有密密麻麻的舉例:

  妾幼時就能吃能喝能打,年齡比我大的,先抓了頭發再打。年齡比我小的,先騎上去打。

  秦時想想這個畫面,不由笑了起來:看起來是真的很會打。

會刀法,會長戈,本想做將軍的但是族里嫌妾腦子不好記不住東西,于是改做“娣”,結果阿姊還沒出發就病倒了,于是換成妾來……一應娣侄也沒帶  倒真是陰差陽錯了。

  如今貴族嫁女,會在嫁女的同時,將族中姐妹或者侄女一同陪嫁出去,乃稱娣和娣侄,乃是媵妾制度。

  不過據她了解的,之所以換成鄭夫人,乃是因為鄭國此時企圖發兵,因而選隨意選了個身板結實的。

  不過,鄭夫人顯然并不清楚,因而仍舊覺得自己好運。

  妾成長至今,只小風寒一次,讀書愛頭痛,再無其他病癥!身子康健極了!

  秦時頓時震驚了:“鄭夫人身體這么好嗎?”

  好健康的身體呀!如果她現在不是更健康的話,真的會嫉妒起來的。

  赤女接過一看,隨后笑道:“鄭夫人說謊,她分明也有過醫案的。之前偶聽有人來章臺公報她身子不適……”

  但身子康健在這個簡歷中并不算什么突出的工作優勢。

  看王子虔的頭腦就知道了,秦時并不認為她在說謊,于是又叫來了醫明。

  而醫明只略一思索便記了起來:

  “確有其事,鄭夫人共有脈案七冊,其中6次中有3次飲食不調,3次飲食過飽,還有一次是練武時不慎崴了腳。”

  秦時:……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莫非當真是腦子空一點,身體才會更好嗎?

  那她給乘虎的那份升官圖,是不是也不太合適?

  至于運氣頗好……

  妾幼時住偏院,饑餓難耐將將欲死時,便能刨出一窩田鼠家產共計二十余斤黍米來……

妾成年時本被嫌棄太高大,不好婚嫁,就被指為長姐陪媵,吃好喝好  七國之中,當屬楚國女子最受歡迎,身姿窈窕,能歌善舞。

  而秦國女子因全國上下行耕戰制度,自然是越健壯越受歡迎。

  鄭夫人被嫌棄,也可以理解。

  陪嫁媵妾原本也要控制飲食,力求纖纖,然而阿姊病倒,又臨時將我頂了上去……

  來咸陽宮不過三月,便已查出有孕。

  兩年后六國征戰,只與大王一次見面,又生王子虔……

  這拉拉雜雜,瑣瑣碎碎寫了不知多少細節,連這樣的事都詳細交代出來。

  秦時看著唯獨鄭夫人這厚厚一沓紙,終于明白為什么她能寫得滿頭大汗,下筆飛快,字跡潦草了。

  但,很好。

  以前的秦時相信唯物科學,現在的她,已經開始看重玄學了。

  別的不說,她可是已經親手占卜過的,對天命之說也有了些許看法。

  而鄭夫人這運氣,她仔細參詳:

  “確實挺好?”

  只從她自己的需求來看,吃飽吃好,地位向上,安穩無虞,就已經很好了。

  更別提從秦國的角度來講,當時大王年紀也不小了,宮中亦有侍奉之人,但卻遲遲未見子嗣,顯然對終于拿下親政權的姬衡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既如此……

  “就令鄭夫人暫領祠祀令的工作吧,告訴辛一聲,若鐵官工坊與少府處,哪里有研發不通的,便去鄭夫人那里多宣傳其好處用處,叫她用心請求一番吧。”

  工藝得學,得試驗,玄學也得跟上。

  這世上有的是99的汗水,但那1的靈感卻是至關重要的。

  而在秦時這里,靈感不可控,運氣卻是可以多試試的嘛!

  她含笑吩咐赤女:“你去好聲與鄭夫人說一聲。若她誠心祈求成功,我這里自然有賞。”

  至于要怎么確信這功勞是鄭夫人的,這不重要。

  赤女瞠目結舌,顯然未曾想過王后會將宮中夫人這般使用。

  但不得不說,看看鄭夫人的簡歷,再聯想王后安排的這工作,竟頗有一種物盡其用的感覺呢。

  況且鄭夫人心思直白,只要賞賜給夠,好話說得動聽些,想來她應是愿意的。

  既如此,便也歡喜的領了命前去。

  直到一個多時辰后,她回來復命,這才神色復雜道:

  “鄭夫人說,她愿意誠心誠意祈求王后心想事成,所行皆順。但不知祈福一年后,王后能否將自己密用的上好妝粉賜她一盒?”

  “還有,希望這妝粉,王后不要賜給楚夫人。”

  秦時:……

  她的粉底液基本沒怎么用過。

  不過,現在問題重點不在于粉底液呀!

  而是……“她只要了這個嗎?”

  赤女也神色復雜:“只要了這個。”

  但這東西哪怕世間罕有,可對王后來說也并不是十分重要的。

  只因王后氣血豐潤,皮膚無暇,哪怕不施妝粉也瑩潤如玉。

  況且,她本就不愛用。

  既如此,秦時也忍笑點頭:

  “那你命人傳訊去吧,我同意了。只要她盡心盡力祈福,不必一年,半年后,我便將這世間僅有一盒的妝粉獨賜給她。”

  劃重點:其他人全沒有的。

  總之,大秦頂級CEO如今暫代HR的工作搞定了鄭夫人,卻還有一位楚夫人亟待安排。

  相比于鄭夫人什么都講的傻白心思,楚夫人這份簡歷就寫得平整多了。

  也簡單許多。

  秦時大概看了一眼,對方在特長方面只簡單寫了善歌舞,便了然的笑了笑。

  楚夫人可不只是善歌舞。

  她入宮多年,平均每月一支新舞,編舞編曲全由她來安排,這等超強的藝術天賦,哪怕在后世也能坐上頂格。

  而且她不止歌舞,詩書方面,乘虎顯然也遺傳到她。

  不僅頗有心機智慧,頭腦知識也不缺的。

  只是她如今人在咸陽宮,身卻是楚國人,六國之中,唯楚國負隅頑抗最久,恨秦至深。

  她夾在其中,以弱女子之身,獨抗這無奈的天下大事,徒嘆奈何。

  再有王子乘虎,分明頗有天分,卻囿于體弱多病,無望繼承大統。

  楚夫人跟著熬了這許多年,顯然心思已經漸漸沒了以前的開闊。

  秦時盯著善歌舞這三字,此刻便笑道:

  “夫人既深愛歌舞,便令她負責單獨成立一部,自少府中遴選人才,專為我秦國排戲。”

  “此戲劇并不是要大王留在宮中細細觀賞,而是要自咸陽出發,向我秦國山川四海鄉縣驛亭巡回演出。”

  “這第一出戲,就編一出東郡隕星刻字的神諭故事吧。諸般細節,回頭待我篩選修改了一同送去。

  這故事中的主角可以是姬衡,也可以是昆侖仙使,山精鬼怪……

  但無論如何,核心思想都是他們敬重姬衡這位人皇,而后不惜冒著天罰之威,揮手降下隕星,刻字示警。

  以情入手,以劇情展開,而后將秦王心系天下黎民的念頭宣講出去。

  搭配著如今正四散的蜂窩煤,待明年大王泰山封禪,百戲逐漸宣揚四海,大王就不必再愁民間口碑了。

  而上位者,一旦有了口碑二字,日后做起事來愛惜羽毛。

  再行魚肉之事時,說不定也能更好回緩一些。

  再看下一份。

  新晉的兩名七子寫的簡歷大同小異。

  她們雖不是同鄉姐妹,卻是同時入宮,一同侍奉楚王后,而后又一同被送到姬衡身邊。

  因而一應軌跡多有重合,只如今,也是宮中年齡最大的,已經33歲了。

  她們這一生,10歲之前困于溫飽,16歲之前又小心翼翼侍奉主君。

  而后又被安排到姬衡身邊,從未有片刻自由。

  雖如今談自由是奢侈,但顯然再這么荒廢下去,兩名女子就要如同墻角的野草一般,伴隨著冬日來臨,也將漸漸枯萎下去。

  而秦時看著兩人特長。

  不出意外,都是織布。

  現如今已有了簡單的織機,而宮中女子打發時間多是用這個。

  她們身無長物,亦無身家背景,也不被大王愛重,月薪都少的可憐。

  生活枯燥無味之下,能將這份手藝練得格外嫻熟,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只可惜……

  秦時略嘆了口氣。

  沒有棉花,如今織布須得養蠶種麻。

  也沒有足夠的人口和資源,以如今秦國的生產力,就算是改良了織機,他們也沒有這么大的生產資料和市場。

  人口,人口!

  這是她不知多少次感嘆了。

  難怪漢初時要頒行法令,強制每一戶人家要養馬種桑,規定數額方能抵稅。

  征戰死亡大半,如今繅絲養蠶者何其微薄!

  別說是向別國貿易,就是秦國之內,也只將將夠供應。

  秦時想了想:

  “去請二位新晉的七子前來。”

  丹與飛青在如今已經是年齡不小了。

  因為甚少見陽光,住的宮室又偏僻寂寥,她們面色蒼白,氣血并不很豐盈,顯然在營養均衡方面并沒有做的很好。

  但身材高挑,眉目柔順,是叫人一眼看去,就覺得溫和可親的磁場。

  又因為安分謹慎且小心,因而楚王后去世后,姬衡都未曾對他們的態度有什么改變,也令她們在宮中有了些許容身之地。

  而如今,二人接到王后召見,頗有一種靴子落地的暢快感。

  因而小心翼翼的拜見之后,便靜靜聆聽著王后的示下。

  誰知這年輕的王后卻并不問別的,只是含笑道:“聽說你二人如今住的偏殿空寂遼遠,離大王居處又遠是不是?”

  略長兩月的丹立刻小心翼翼回到:

  “回稟王后,妾二人清凈慣了,且已年老色衰,亦不適合離大王居所太近,以免擾了大王心情……”

  言下之意,對姬衡的抗拒很是明顯。

  再看飛青,她蒼白的臉上,也還有著兩分惶恐之色。

  可見秦王衡的兇名,真真切切的貫徹內外。

  關于這一點,秦時可不會為姬衡委屈:大王是在她面前仿佛很是縱容,可一切的前提,都是她還有用。

  越是身份卑微者,越是能感受到這種被人掌握生殺大權的恐懼感。

  她并沒有考究這話是否真心實意。

  只是,面對這一生惶惶不由人的二位七子,她如今也直奔主題:

  “我見你二人所寫特長為織布,只可惜如今繅絲養蠶方面,我秦國還沒有什么大的進步。”

  “就算有,也當在一二年之后了。因此我想著,這深宮廣遠,如今能用的人卻不多。”

  “若你二人不嫌棄臟亂辛苦,不知可否為我,為大王,養下一些雞鴨?”

  別的不說,那些科學的養殖技術,若能讓雞健康長大,孵小雞的成功率提高,產蛋率和增肉率也提一提……

  慢慢發展下去,待來年,能讓秦國幼兒多吃一個蛋,也是莫大的功德。

  而她們再怎么地位卑微,也到底是姬衡后宮的七子。

  有這樣的身份,推廣宣揚出去,不僅是一番美談,也更容易讓百姓接受。

  秦時有這安排,也是從織布上頭,看出她們有耐心且細致,因而這才發問。

  若她們不愿,那也沒什么,自然有無數下屬來操持此事。

  來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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