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心情舒暢,望著浩瀚的里海。
笑道:
“傳令下去,出動1萬扶桑人,1萬高麗人,3000旗人,1000西伯利亞韃靼人,以及40艘蒸汽戰艦,水陸并進,沿伏爾加河上溯展開進攻。沿途,有城破城,有鎮破鎮,消滅一切頑抗之人。”
“陛下,他們的目標是?”
“于農歷9月之前打到喀山,就地征集軍糧物資,所得大型牲畜必須送回大營。現在是3月,他們有半年的時間”
“遵命。”
命令于當日傳達,次日準備,大后日正式開拔。
這只是其中一路。
繼大軍在伏爾加格勒修筑新城時,李郁再次派出了一路偏師。
“策凌那木扎勒拜見天可汗。”
“起來”
李郁打量了一番這個20多歲的英武青年,許下了帝王之諾:
“你的忠誠將得到最豐厚的回報。寡人將大高加索山脈以北,伏爾加格勒以南,伏爾加以西,頓河以東區域,賜與你和各部蒙古人。即日起,你就是高加索總督。”
“謝陛下。”
策凌那木扎勒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了,三叩首后退出軍帳。
自有人會告訴他,高加索總督不屬于帝國官員序列,日常亦不受管轄。
但每3年需向蘇州納貢一次,需派遣10名貴族子弟去蘇州府接受教育,且有為帝國出兵的義務。
策凌那木扎勒自然無不應允。
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這不比在西域做什么親王侯爵強一百倍?
李郁不斷出棋,咄咄逼人。
以伏爾加格勒為前哨站,又派遣一路8萬仆從軍西進,抄哥薩克的老巢。
此時,哥薩克主力尚在奧斯曼帝國境內執行掠奪任務,圣彼得堡無令,他們不敢回歸。
天道好輪回。
仆從軍也很喜歡掠奪。
扶桑人在滿載而歸之前喜歡放一把火。
高麗人擅長挖地三尺,發掘出被隱藏的財物。
八旗仆從軍一如既往的熱衷砍人。
靜靜的頓河在燃燒!
4月,5月,6月這一路仆從軍好似蝗蟲,一路殺到了第聶伯河流域 羅剎震驚,歐洲震驚!
葉卡捷琳娜召見各國公使,明確告訴他們:
唇亡齒寒,如果各國還想置身事外,吳軍的五色星條旗早晚會插到巴黎、倫敦、柏林,維也納。
撒克遜公使當場表態:無償支援5萬支燧發槍,1萬桶火藥,50門大炮。
哈布斯堡君主國公使表態:如果吳軍越過第聶伯河以西,他們會出兵直接參與作戰。
普魯士公使表態:愿和羅剎、哈布斯堡一起夾擊位于三國之間的波—立聯邦,三家分分,補充損失。
其余各國公使一聲不吭。
位于第聶伯河東岸的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科城。
吳軍兵臨城下,照例先發射了2000顆火箭彈,然后動用了后膛炮發射威力巨大的苦味酸炮彈。
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科城僅僅堅持了半天 城墻垮塌,城中燃起大火。
守軍竟然沒有投降,而是組織了巷戰。
在巷戰中,仆從軍陣亡2700人,吳軍陣亡300人。
戰后,吳軍將3萬多俘虜集體押送至高加索地區挖煤、砍樹。
一路走來,所有人都驚嘆資源太豐富了。
煤、鐵、木、耕地,要啥有啥。
官、商、匠、役聯手合作,兵鋒打到哪兒,農夫就跟到哪兒,挖礦開荒砍樹。
農夫對商人負責,商人對朝廷負責。
帝國相當于甲方,商人是一級承包商,底下還有二級、三級、四級分包商。
農夫是最低一層的分包商,以老鄉為樞紐,組隊干活。
而且職責十分清晰。
伏爾加格勒城以南50里。
幾十間臨時搭建的木屋炊煙裊裊,幾條田園犬突然狂吠 河面,蒸汽船牽引著十幾艘臨時趕制的木頭駁船,緩緩停下。
“老鄉,交皇糧咯。”
“好嘞。”
幾十名年輕農夫扛著糧袋、牽著牛羊、來回小跑搬運。
岸邊,管事的掏出賬冊。
“按照事先講好的規矩,每人每年需上交500斤糧或者300斤肉或者50方木材或者1000斤煤。”
“你們是第1449875號合作小組,按人頭計算,嗯,今年的任務全部完成了。把糧搬上船。”
眾人長舒一口氣。
忙不迭的作揖。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管事的筆鋒在賬冊上一勾,小組長再摁個紅手印,這事就算了結了。
皇糧交齊了,接下來是收購余糧。
簡單的說,就是吳軍通過商人向所有跟隨出境的農夫付費購買他們的額外出產。
“老爺,您這邊請。”
走到后面,
幾個異域女子低頭洗衣裳。
旁邊,幾條頗有眼力見的東方田園犬奮力搖著尾巴。
管事的忍不住笑罵:
“小日子過的不錯啊,哪兒來的娘們?”
“撿的,都是路上撿的,家里人死了,我看她們挺可憐就撿回來了。”領頭的組長點頭哈腰,“全賴陛下恩情,小人們才能過上這等日子。”
“算你小子會說話。稻谷一石一塊錢,牲畜十斤一塊錢,現在上秤。不過我這只能給紙幣”
組長面露難色,偷偷把管事的拉到一旁,低聲道:
“老爺,能不能給銀子?銅錢也行。”
“小子,你是懷疑帝國紙幣?”管事的臉黑了。
“不敢不敢,主要是小的們在這地方拿著紙幣也沒處花,歐洲和咱不是一個皇上,人家不認這錢。”
管事的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肩膀,說道:“我明白了,外面的日子太好過,你們不想回家了。”
“十年八年的,是不想回家了。”
“我給你一半紙幣,一半銅錢。順便告訴你一聲,要不了幾年,天底下就只有一個皇上了。”
“咱皇上要做全世界的皇上?”
“嘿嘿,差不多這個意思。”
“哎呀,那可太美了。”
眾人揮手告別遠去的蒸汽船隊,一邊分錢,一邊憧憬未來。
一小年輕攥著錢,興奮道:
“我覺得日子不錯,就是一個老婆太少,大牲口也太少。”
眾人哈哈大笑。
年輕人又補充道:
“我覺得最好娶一個漢女做大,再討一個洋婆子做小。”
“算了吧,這是外國,哪兒有漢女?”
組長開口了:
“我倒覺得洋婆子挺好,白、胖,還不要彩禮。”
“好啥好?話都聽不懂,只能比劃。”
“過日子嘛,聽不懂有啥?又不影響暖炕、生娃。”
眾人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遠處,洗衣服的洋婆子突然抬頭,抱以茫然的微笑。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這一路,大家跟著軍爺后頭撿洋落兒。
膽小的在打完仗后才敢出來四處尋摸,反正除了地皮撿不走,其他啥都能撿。
膽大的聽見前面槍聲一停,立馬沖上去打掃戰場 搜到的武器、金銀、印章要交公,其他的全歸個人。
破刀、破軍服、破旌旗、破房子、破馬、破鞋、反正看到什么都歸入破爛行列。
再后來,膽子越來越大。
開始撿活人了。
撿洋婆子只是第一步,很多小組已經開始撿奴隸了。
這一路的黑土地太廣袤,實在耕不過來。看著那么好的地荒著,這幫樸實的農夫心里疼。
這要是在老家,祖宗都要心疼的掀開棺材板。
突然,
組長冒出一句:
“我們湊份子買幾條槍吧?剛才管事的說了,過幾天有船隊經過,價格公道。5塊紙幣就能買一桿火槍咱要是想在這好好過日子,手里沒硬家伙可不行。”
眾人默默點頭,紛紛從手里抽出一塊錢紙幣。
組長數數。
一共35塊錢。
“買6桿火槍,剩下的買成火藥。加把勁,明年一家掙他個一百兩,過個十年,咱衣錦還鄉。”
眾人興奮的點頭。
從老家到歐洲走了上萬里路,再憨厚的農夫也不那么憨厚了。
他們已經接受了一個樸素的真理,這世界是靠搶的羅剎雖然經濟稀碎,但礦產資源卻是一等一的豐富,煤礦、鐵礦、木材、銅礦,應有盡有 商人就地選址,開設戰時工廠,簡化流程,生產質量略次的火槍、鐵制工具和銅錢。
帝國通過商人一面支付農夫的工錢,一面收購農夫的多余出產,一面把就地生產的工具和火槍再賣給農夫。
把戰爭變成一樁鏈條超長的經濟行為。
上千萬的農夫離開阿拉山口,第一次了解世界之大。
“樹挪死、人挪活”的宣傳標語,從沂蒙山一路貼到第聶伯河邊。
李郁試圖用這場遠征告訴所有人,不要在家守著那一畝三分地,眼光可以放長遠些。
圣彼得堡,冬宮。
葉卡捷琳娜二世每況日下,多次暈倒。
宮廷御醫診斷,女皇當下的健康情況堪憂,很危險,迫切需要休養!
陰霾籠罩了圣彼得堡。
實際上,李郁也正百思不得其解,羅剎的百萬大軍為何遲遲不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因為主事的女強人病倒了。
無人做主。
所有人在忙著應變。
皇太子保羅在寢宮內晝夜狂歡,和侍女翩翩起舞。
天下豈有30年之太子乎??
憤懣之情,無法抒發。
舞到正酣,壓抑了幾十年的保羅突然沖到露臺上,放聲怒吼。
“我,才是沙皇”
宮廷侍衛皆噤若寒蟬。
這對母子從小就情感淡薄,政見相左,幾近仇寇,這些并不是秘聞,圣彼得堡人盡皆知。
葉卡母子之間的矛盾并不罕見,相反,在皇族內是很常見的。
天家無父子。
朱元璋和朱標的關系純屬網友臆想。
老朱父子的感情估計確實不錯,但絕不可能是網絡傳說的那么“親如一體,隨時登基”。
我們可以推斷,朱元璋內心早就認定朱標是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但,如果朱標試圖提前染指皇權的話。
朱元璋一定會以雷霆之勢將其廢除,一秒鐘都不會猶豫。
莫要說老朱這樣從底層殺出來的開國皇帝 哪怕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富商都清楚:
人性,是經不起重大考驗的。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妻子、兒子、父母 凡是在自己年富力強的時候把全部大權假手兒子、妻子、父母的人,其晚年不保的概率高于9成。
給出去的東西,就要不回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情感羈絆是微不足道的。
這個道理,李郁懂,葉卡懂,但是認為朱家父子“真.親如一人”的網友不懂。
一旦身居高位,是不存在信任的。
李郁選擇自己親征,是提防林淮生。
帶嫡長子李元貞隨行,是提防自己變成太上皇。
選擇帶走楊妃之子李經和愛妃王貞儀,是提防他們在自己遠征期間遭黑手。
讓皇后的爹、財政大臣胡雪余留守蘇州,可以壓制其他大臣,例如范氏。
胡雪余沒有兒子,一般來說,他會捍衛外孫的繼承權。
如果他有異心,手握皇宮禁衛軍和2個新募步兵團的皇后也不會答應。
所以,
如此一番安排。
李郁就不擔心有人能撼動自己的寶座。
留在蘇州的那些年齡尚小的皇子撼動不了,最有實力提前登基的兒子跟在自己左右。
各地軍隊叛亂的概率很低。
因為李郁的威信足夠大,籠絡也下足了本錢。
光是“不論軍官士兵,服役20年可拿終生養老金這一條,就夠軍心向皇室了”(這筆錢由皇家資產公司發放)。
帶上李元貞隨行出征還有一個目的,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戰場,甚至在不那么危險時可以親涉戰場 這樣的經歷對于將來他登基,大有裨益。
一句話,
既防也用,信任和歷練是兩碼事。
或許有人會說,海軍呢?
南線海軍沒有一點牽制,萬一他們來個海外建國 首先,海軍當中很大比例軍官出身富貴家族,家族都在帝國境內,他們沒有理由叛國。
其次,海軍對外作用大,對內威脅小。
任何時代,任何帝國,如果發生了成功易主的嘩變,那一定是陸軍干的!
海空軍的那些龐然大物能上岸嗎?能抓人嗎?能封鎖城市嗎?
花里胡哨的陸戰隊真敢上岸,百分百不是老陸的對手。自己再下令把港口一封,后勤一斷,海軍就抓瞎了。
以上,李郁懂,撒克遜更懂。
法蘭克其實也懂,但是沒辦法。
巴黎總遇到春天,一半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擁有歐陸最強的陸軍。
倫敦數百年如一日的陰郁平和,很大原因是因為陸軍弱的令人發指,典型的“強海弱陸”。
不僅如此,他們還創造了“強警弱陸”。
雖然說,這和島國四面環海的地理環境有很大關系,但背后確實有以上“防嘩變”考慮。
在這方面,撒克遜人是吃過大虧的。
所以哪怕這種時候了,他們還是在認真的擴充海軍和陸戰隊,對于陸軍依舊舍不得放開限制。
要論生活悲慘程度,其實倫敦東區人的悲慘比巴黎人慘多了,老悲慘了 巴黎殷鑒在前,倫敦怕呀。
說難聽點,倫敦的老爺們寧可亡于吳軍,也不能亡于暴民。
大吳帝國是傳統陸緣國,和法蘭克類似,要想生存,就必須建立一支強大陸軍威壓四鄰。
現在,帝國超7成的精銳野戰軍團、超7成的悍將、半數以上的軍工技術人員都隨駕西征了。
實力威望措施。
李郁一點都不害怕,哪怕離國5年以上。
沒有人能夠擋得住自己率百萬大軍的回師一擊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