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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 選舉背后的雞蛋邏輯~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清話事人

  隨機推薦:

  騎士縱馬狂奔,每隔5里就有一個屯子,不擔心迷路,不擔心遺漏。

  東北的移民屯就好像圍棋盤,錯落有致。

  吳廷是有規劃的。

  雪花紛紛揚揚。

  不出意外的話,至多還有10天,黑龍江就會開啟速凍陌生。

  這里的冬天可不是鬧著玩的。

  厚至腰部的積雪和零下30余度的嚴寒,可以殺死一切無準備的生物,沒有人能在冬季的黑龍江進行時間略久、距離略遠的戶外活動。

  璦琿城。

  吳軍第6軍團在此貓冬,食物、御寒衣物、棉被、燃料充足。

同在一江之畔的雅克薩城,也是一樣  駐守在此的哥薩克們在大半個月前就得到了東西伯利亞總督的6船補給物資,開始安心過冬。

  戰?還是和?

  那是圣彼得堡的大人物考慮的事。

  哥薩克們只需要考慮烈酒、皮毛和女人。

  關內,

  補種的一波秋糧入倉后,農夫們收獲了巨大的安全感。

  更大的好消息隨之而來,

哐哐哐  敲著鑼的老爺下鄉吆喝:

  “陛下恩典,體恤百姓。直隸、山東、河南、安徽、江蘇,今年免征全部秋糧。”

  “陛下有旨意,各村推選糧長。”

  當然,

  江南地區照舊征收足額秋糧。

  這充分體現了江蘇的特殊邏輯。江蘇免征秋糧,和你常州府蘇州府松江府何干?

  素來不愛吃虧的江南百姓對此也無異議,各家各戶很淡定的交納了足額皇糧。

  還有一個新變化。

  吳廷在江蘇、安徽、廣東、福建4省執行了更靈活的錢糧政策。

  百姓可交納銀錢或者紙鈔代替糧食,官府必須接受,違令者流放安南。

  免除錢糧,吳廷和清廷的邏輯是不一樣的。

  乾隆在位時,曾經多次下旨免除錢糧。但是,7成減免的是士紳,3成減免的是百姓。

  原因很簡單,

  鄉間是士紳說了算。

  所以,他們會繼續征收。收了,不交給皇上,而是放進自家倉庫。

  封建時代,

  有幾個百姓能知道皇帝頒布了什么法令呢?還不是士紳老爺說了算。

  吳廷的這一季減免錢糧,卻是實打實的。

  原因也很簡單,

  北方各省的文官缺額高達70。

  絕大部分州縣屬于真空狀態,僅有幾名士兵駐扎,彰顯存在感。

  從這一點講,

  吳廷即使現在想征收秋糧也是收不上來的,壓根就沒有相應的組織度和經辦人手。

  李郁拍板,難收,那就不收了。

  對于李郁來說,免征一季秋糧是小事。

  當前的糧食缺口,有進口彌補。產自大員、呂宋、安南、暹羅的大米一船船送到廣州港,糧食問題目前不大。

  各村,自主選舉糧長才是大事。

  這關系到重塑帝國性格。

  想到這里,李郁拿起一柄小錘敲擊辦公桌一角的小銅甕。

  清脆的聲音悠然傳出很遠,

  門外,

  侍衛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陛下有何吩咐?”

  “派30個侍衛,便裝去蘇皖贛閩各地,走走看看聽聽各地選糧長的情況。無論多么糟糕,你們不要暴露身份,不要干涉,只要把看到聽到的真實情況報上來。”

  贛閩交界處,選糧長進行的如火如荼。

  說書先生們天天在茶館酒樓里宣傳:

  各村糧長可將征收上來的糧食總量的百分之一作為自己的工錢。若是征收不齊,糧長無需承擔責任,只要將欠繳戶的名字和原因報告縣衙即可。

  但是,糧長需要對皇糧的干燥程度負責。

  此外,糧長即保甲,糧長即本村官鹽銷售點。

  一水村。

  打谷場上,人頭攢動。

  知縣大人背著手,咳嗽2聲:

  “各位鄉親,陛下有旨,為了日后納糧公平,各村百姓自己選出一位信任的糧長。”

  “根據100比1的原則,你們村有4位候選人。”

  “現在,各家各戶的當家人領一根小木棍,然后走過去,把木棍插在你要選的那個人背后的泥土里。”

  “時間緊,任務重。開始吧。”

  頗感新鮮的百姓們排好隊,每人從筐子里拿起一根小木棍,走過去,將木棍插在泥土上。

  4個候選人背對著坐在椅子上,蒙著眼睛。

  半刻鐘后,

  流程結束,知縣咳嗽2聲:

  “老鄉們都過來,看清楚,張三身后的木棍最多,所以張三當選。”

  “糧長2年一期。”

  “這2年里,張三如果干的好,你們就繼續選他。干的不好,2年后你們就選其他人。”

  二水村。

  這里的民風略顯刁滑。

  其中一候選人叫李四,為人頗為精明,他挨家挨戶送了一個雞蛋。

  “老鄉,這個雞蛋送給你,明天選我。”

  “哎,哎。”

  憨厚的老鄉就這么被收買了。

  于是,

  李四包攬了全村8成的木棍,順利成為本村糧長。

  三水村的候選人,提前打聽到了這個內幕。

  被迫卷起來。

  王五送1個雞蛋,趙六送2個雞蛋,錢七一咬牙,送3個。

  不出意外,

  送雞蛋最多的錢七,成功當選糧長!

  三水村的老鄉們很樸實很憨厚,雙手一攤:沒法子啊,錢七他給的蛋最多。

  事后,

  落選的王五、趙六挨家挨戶的索要雞蛋,導致自己的名聲急劇下滑,這是后話。

  四水村的候選人,默默看在眼里。

  雞蛋,才是王道。

  生雞蛋卷成了茶葉蛋。數量從1個卷到了6個。

  作為一名家境不好的候選人,孫二壓力很大。

  他琢磨了半天,認為自己的優勢是老實,劣勢是窮。

  而另外兩個候選人都喜歡偷奸耍滑,占小便宜。

  于是,他挨家挨戶的敲門。

  “老鄉,你如果選了他們,以后交糧肯定吃虧。他倆肯定會占你們的便宜,讓你們多交。”

  “我,孫二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老實本分。”

  憨厚的老鄉們也很為難,手一攤:

  “可我拿了人家的蛋。”

  “沒事,他們的蛋照拿,照樣選我!誰知道誰選了誰呢,對不對?”

  老鄉們一聽,好有道理。

  于是,

  孫二成功當選。

  其余2人氣急敗壞,只當是孫二借高利貸送了更多的雞蛋。

  五水村。

  小財主王水旺琢磨出了一個毒辣的計策。

  他捧著媽祖的木像,挨家挨戶送上10個雞蛋,然后要求老鄉們當場對著媽祖發誓。

  “明天,我一定選王水旺!”

  直接焊死了一切變數。

  小財主王水旺,順利勝出。

  媽祖確實有威力,無奈人的腦瓜子太靈活。

  六水村。

  在縣城靠給人看賭場起家的趙四爺給每家每戶送了一斤雞蛋,他也捧著媽祖的木像,逼迫老鄉們當場發誓。

  趙四爺平生做夢都想當官。

  他的競爭對手,本村一算命先生苦思冥想,終于想出了好辦法。

  趁著夜色,挨家挨戶的解釋:

  “媽祖只保佑好人,你們是被趙四爺脅迫發誓的,媽祖都知道,你們雞蛋照吃,但是別選他,放心,媽祖不會怪你們。”

  老鄉們手一攤:

  “萬一,趙四爺上門打人怎么辦?”

  “沒事,你就一口咬死你把木棍投給他了。反正那木棍上面也沒名字”

  算命先生精通人性,老鄉們心理壓力煙消云散。

  第二天,老鄉們紛紛將木棍給了算命先生。

  趙四爺僅得了3根木棍。

  待官差走后,眼睛血紅的趙四爺拎著菜刀,挨家挨戶的責問。

  結果,

  憨厚的老鄉們一口咬死:

  “我投你了,那3根木棍里面有我1根。是其他的人太不厚道”

  趙四爺氣的臥床半月,天底下最黑的不是烏鴉,而是老鄉。

  七水村。

  憨厚的老鄉們有樣學樣。

  他們拿了本村混子周八的雞蛋,卻把木棍投給了人品更好的一落地秀才。

  周八這小子黑的很,他如果當了糧長肯定多收三五斗。

  老鄉們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問題是,太亮了,一顆沙子都不肯揉。

  選糧長的結果:周八,0木棍。

  這下麻煩大了。

  周八舉著火把,一邊罵一邊流眼淚:

  “踏馬的沒你們這么黑的,一點道義都不講。人,怎么可以這么壞?”

  “我今天把話放這,少退一個雞蛋。我,我就把全村的房子都點了,我和你們同歸于盡。”

  面對這么個結局。

  老鄉們也挺尷尬的,訕訕的歸還雞蛋。

  八水村。

  太窮,玩不起這么卷的游戲。

  換一種玩法。

  本村四姓素來不和,直接擺開場子械斗。

  激戰2個時辰,最終勝出的宗族族長做本村的糧長。

  知縣老爺望著底下幾百個鼻青臉腫的人,頗覺震撼。再一低頭,官靴之下血跡斑斑。

  他終于忍不住了,

  高聲喝罵:

  “本官在此,若有人脅迫操控選糧長之事,盡管說出來,本官可為你們做主。”

  沉默。

  知縣不死心,詢問一人:

  “你有事嗎?”

  “回老爺,沒事。”

  “你胳膊都斷了,還沒事?”

  “真沒事。”

  知縣冷笑3聲,拂袖而去。

  刁民,刁村。

  若不是當今陛下崇尚“無為而治”,擔心影響自己的前程,今日說不得要現場辦案,狠狠的打板子。

  在府學,也就是中級學校的課堂里,教師明確講出:

  “陛下有指示,基層事務官當牢記無為而治。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搶劫綁架,能不管的就別管,能少管的就少管,。”

  “以言獲罪、捕風捉影、羅織罪名、大興刑獄之類的行為,只會害了你自己的前途。”

  “大家上任后,完全可以培養一些高雅愛好,例如琴棋書畫、科技發明、騎馬打槍,都很好的。”

  在東山文官學校,

  畢業時,部分待在地方流轉期滿后即調任中樞和省級的畢業生,才會被告知:

  “無為而治,僅限地方。”

  “中樞要大治、遠治、慎治、嚴治。”

  “長期戰略不容一絲偏移,不容一絲懷疑。大的戰略對了,底下的細枝末節歪也歪不到哪兒去。”

  “若有違反,前途黯淡。”

  所以,

  帝國內部認知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州縣民間對陛下感恩戴德,認為陛下的寬仁大度古今罕見,應為“吳仁宗”。

  中樞重臣和巡撫不敢吱聲。

  對于各縣的文官來說。

  錢糧,才是唯一正事。

  一類地區的知縣稍微累點,要足額征收。

  二類地區的知縣干脆睜只眼閉著眼,拖欠就拖欠。

  錢糧征收上來,糧食署立馬接手。糧食署是中樞直接屬機構,和地方沒關系。

  刑獄卷宗?多了不是亮點,反而是污點。

  文字獄?吳廷不興這個。

  徭役工程?建筑署、水利署負責規劃和撥銀,知縣就是個包工頭。

  賑災?算半個正事。

  但是吳廷對賑災不太積極,農夫若是破產了,活不下去了就勸你舉家移民去南洋。

  剿匪平叛?是正事。

  但發生的概率太小了。

  現在沒有造反的土壤。大家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秋逝冬來。

  百姓安居樂業,籌備一年到頭最大的事——春節。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

  帝國的棉紡工業一直在爆發式的增長,硬生生把全世界過剩的棉花產弄成了緊俏品。

  原棉價格,開始上漲。

  背后有兩大因素:

  一是吳廷的采購量太大。二是蒸汽機和軋棉機的出現。

  一個在源頭助漲、一個在源尾助漲。

  瓦特先生終于搞定了改良版蒸汽機,倫敦頭版新聞不吝篇幅的頌揚蒸汽機,稱贊一個嶄新的時代已經開啟。

  同時,

  暗戳戳的點出,盟友吳國已搶先一步用上了蒸汽機,產量遙遙領先。

  報社的出發點是好的,但結果卻是壞的。

  輝格黨中堅力量,工廠主和鄉紳們抓住這個機會發動輿論,一開始是技術討論,后面變成了文明討論,不遺余力的頌揚文明之光在東方。

  最后,圖窮匕見。。

  將輿論矛頭指向王權,指向喬治三世。

  拿開明的吳皇來貶低專橫的喬治三世。

  長三角和珠三角的棉紡工廠數量成倍增加,為了拼產量,各個工廠的工藝流程不斷更新迭代。

  然而,還是不能滿足。

  所有人都在感慨,效率太低!產能太低!

  明明有很龐大的市場,只能干瞪眼,手里沒貨!

  廣州城,幾名紡織商人碰頭喝早茶。

  “老姚,你廠里現在有幾臺蒸汽機?”

  “10臺,我準備再買10臺。”

  “別想了。100兩一臺的標準蒸汽機,已經預定到明年中旬了。”

  有一人感慨:

  “現在的行情是,工廠生產多少就能賣掉多少。只可惜,咱的產量跟不上。”

  副會長把茶碗一頓,說道:

  “10天前,巡撫衙門告知商會,朝廷打開了安南市場,0關稅。我們的棉布價格很有優勢,去了就能掙大錢。”

  “5天前,上面又來了通知,明年開春讓我們弄個幾十船棉布去東北。陛下親自劃了線,盛京歸廣東,吉林歸江蘇,黑龍江歸浙江。”

  沉默。

  眾人愁眉苦臉。

  “還是得升級機器,升級技術。”

  “怎么升?往哪兒升?商會在江南同行廠子里也安了人,他們的新技術,我們都掌握了。”

  突然,

  有一人低聲問道:

  “你們說,煤油燈有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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