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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遍地饑民,若要穩住江西,陛下要么拿糧食喂要么拿槍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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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肥胖精明的陸老爺是不會放糧的。

  不止是舍不得損失,更是清楚這種時候一旦放糧,就會被更多涌來的饑民吃干抹凈。

  某種程度上說,眼前的博弈就是死局!

  無解!

  除非,能撐到縣衙發兵。

  “陸家所有下人都聽好了,打退饑民,每人賞5兩,不,10兩。見了血的,事后老爺我還會提拔當管家。”

  十幾個家丁,加上幫工佃戶、馬夫匠人紛紛抄起了家伙。

  陸家少爺領頭,握著一柄鑲玉的寶劍。

  外面領頭的漢子又叫道:

  “爺,多少賞點吃的吧。今年大戶征糧本來征的就比往年多,又遭了大水,老表們真的沒辦法了”

  “老表們,我家人口也多,也沒有余糧。”

  說著,十幾個銀錠丟了出去。

  撲通撲通,在黃泥湯里濺出水花。

  領頭的漢子低頭從水里摸出一錠銀子,擦去泥濘,高高舉過頭頂。

  陽光下,

  缺口銀錠閃耀著光澤。

  “老表們瞧見沒?陸老爺賞的,5兩!”

  有人罵道:

  “我們要糧食,銀子有什么用?”

  “搶,搶糧。”

  生命自會尋找出路。

  江西老表們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向來敢拼命。

  烏泱泱的人踩著泥水沖向陸家大院。

  守在門口的家丁們揮刀瘋狂砍殺,帶出蓬蓬鮮血,將府外的黃泥水變成了紅泥水。

  然而,

  殺戮的血腥沒有嚇到搶糧的饑民,反而激發了他們的憤怒。

  很快,

  人數單薄的家丁們被打翻,踩死溺死。

陸氏大院被攻破  黑壓壓的人如蟻群過境,四處尋找能果腹的食物。

  伙房、賬房、柴房、庫房,被一間間砸開。

  餓瘋了的人抓起一把堅硬粗糙的生米就往嘴里塞。哪怕嚼的滿嘴是血,也渾然不知。

  陸老爺死了,腦袋被人開了瓢,紅的白的混在一起。

陸大少更慘,臉被鋤頭砸成了肉醬  后宅的閨房,

  尚未出閣的陸氏女兒躲在墻角尖叫。

  然而,

  沖進來的饑民壓根沒人正眼看她,搶著把桌上的精致糕點一掃空。

  有個行動遲緩的沒搶到,

  居然把一盒胭脂當成了吃的,扒拉扒拉塞進了嘴里。

  有香味,味道古怪。

  可沒關系。饑民的胃能消化一切。

  饑民們來來回回,

  沒有人對近在咫尺的陸氏大小姐起邪念,真正餓極了的人是這樣,滿腦子都是對食物的渴求!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如一個窩頭香!

  暴雨,已經基本停了。

  洪水的增量時代結束,進入了存量階段。

  吳軍水師派出小舟登陸梅嶺。

  劉武親自來了,也許是因為他經歷過臨清清水教之亂。他很清醒,這是一種必要的態度。

  “外面情況怎么樣?”

  “回陛下,九江、湖口、彭澤皆遭洪水,受災嚴重。饒州府輕微受災。”

  “江南8府呢?”

  “這是范大人的親筆書信,請陛下親閱。”

  一份火漆封住,皺巴巴的書信。

  足足5張紙,匯報的內容十分豐富。

  李郁簡單閱讀完畢,心中釋然:

  “范京說江南8府無大礙,環太湖區域有輕微內澇,倒是今年春天的旱情對糧食收成影響更大。另外,兀思買的輕騎兵已經抵達江南要地。”

  “恭喜陛下。待洪水退去,我軍可以一舉拿下江西。”

  李郁喝了口茶水,

  極目遠眺,一片狼藉。

  幽幽的吐出一句:

  “戰爭和瘟疫,原本就是一對孿生兄弟。洪水和瘟疫,更像是一對露水夫妻。劉武,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嗎?”

  劉武表情嚴肅,單膝跪地:

  “臣請陛下下旨,水師愿做陛下出鞘的劍。”

  李郁背對著他,

  平靜的說道:

  “你去做3件事。第一,將寡人和大軍安全的消息傳回吳國。第二,收集足夠的船只,主力要暫離江西,秋季之前不會回來。第三,集結水師主力,配合大軍登陸江北,打掉江北大營,打掉安慶大營。”

  “臣遵旨。”

  劉武急匆匆搭乘小船離開了。

  時間很緊,

  李郁一連寫了5封書信,分別加蓋了自己的金印。

  信使持第1封信,緊急征用距離最近的皖南長江段所有運輸船,預計可以解決5000人的渡江需求。

  這是第1波渡江兵力——目標,安慶府。

  持第2封信通知工業大臣杜仁,征調運輸署和工礦直屬的所有船只緊急沿江上溯,運輸第2軍團和駐江寧的第1軍團。

  這是第2波渡江兵力——目標,江北大營。

  預計,兩波會相差20天左右。

  第3封信是給范京的,讓他協調商人生產運輸軍用物資。

  大軍一旦登陸江北,后勤是關鍵。

  第4封信,是給劉千的!

  贊揚他干的漂亮,反間計玩的太漂亮,把清軍后方搞的一團亂。

  第5封信,是給胡雪余的。

  讓他協助征收春糧,不得大意,務必要顆粒入倉。

  征收標準不變,雖然今年產量不高,但是標準也不高,想來百姓可以承受。

  而且江南8府全部取消了徭役,李郁沒有繼續寬仁的打算,否則就是迂腐了。

  吳國還沒富裕到這個程度!

  “陛下,他們來了。”

  第2軍團苗有林、鄭河安。

  第4軍團黃肆、李小五。

  還有參謀大臣譚沐光,以及第1派遣軍甘長勝。

  “坐,不必拘禮。”

  李郁低聲囑咐1名親衛:

  “中軍大帳,10丈內不許有人。”

  “是。”

  眾人頓時心頭一震,意識到要有大的行動了。

  李郁嚴肅的說道:

  “戰爭、洪水接踵而至,接下來的幾個月江西會變成什么樣?你們想過嗎?”

  鄭河安立馬回答:

  “回陛下,江西會缺糧,會民變。這一套臣很熟悉。”

  沒人笑出聲,因為老鄭說是實話。

  洪水一直是淮西人創業上市的鐘聲。

  李郁補充道:

  “除了民變,還有瘟疫。”

  眾人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譚沐光更是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大約是想到了什么。

  “洪水、尸體、高溫,這3樣湊到一起,寡人想想都覺得后背發冷所以寡人決心,大軍東移,閃擊江北大營安慶大營,為我吳國打下一道北部屏障。”

  眾人肅然,起身單膝跪地。

  “陛下萬歲,吳國萬歲。”

  “這個消息務必保密。鄭河安!”

  “臣在。”

  “你做先鋒,率第1波精銳渡江進攻安慶。”

  “臣,謝陛下信任。”

  鄭河安激動的滿臉通紅,終于輪到這個機會了。

  都打到安慶了,距離老家還遠嗎?

  黃肆問道:

  “陛下,江西怎么辦?”

  “鄱陽湖以東州縣,不會放棄。鄱陽湖以西、以北區域只要南昌、九江,其余城池全部放棄。”

  眾人面露遺憾。

  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就這么拱手讓出去,太可惜了。

  李郁掛著詭異的笑容:

  “派個使者去和馬忠義談談,讓他贖城。第一筆買賣是東鄉縣、進賢縣、金溪3個縣城,打包價5萬兩。這事就交給司馬尚負責吧,寡人相信他一定能拿捏馬忠義。”

  眾人都笑了。

  李郁自己也笑了,其實有一個原因他礙于身份,沒有明說。

  江西的春糧顆粒無收,接下來怎么辦?

  人要吃飯的,沒飯吃肯定造反。

  洪水退去,道路恢復后,

  以吳軍的野戰實力,在不節約火藥的前提下,一鼓作氣打穿臨江、瑞州、吉安,撫州,個把月的事。

  節約火藥,以第1派遣軍打先鋒,年底之前也可以拿下這些地盤。

  然后呢,

  面對贛南贛中遍地的饑民,想要穩住秩序,要么拿糧食喂,要么拿槍子喂。

  江西士紳對自己仇恨入骨。

  豈能不借機在幕后搞事,煽動饑民起事。

  自己若要穩住江西,那就需要足夠多的軍隊,足夠多的糧食,還有足夠多的基層文官團隊。

  理智告訴自己,

  不要!

江北軍事壓力山大,海貿僅僅掀開了一角,工商業還未到反哺的時候  自己沒資格去做個仁君。

  不做仁君,也沒必要做個暴君。

  不如坑一把老熟人吧。

  畢竟老馬拿了自己500兩,賬期挺久了,肯定要利滾利滾利。他區區一個總兵肯定還不上,就先收點利息吧。

  大頭,后面再收!

  司馬尚樂顛顛地接受了這個任務,他聽說了陛下和馬忠義的舊事后就笑了。

  對前來傳話的親衛拍著月匈膛:

  “包在我身上。陛下圣明,馬忠義必須贖城,這是擺在他面前唯一的選擇。”

  司馬尚不傻,

  提筆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書信,找了個第4軍團的士兵去送信。

  這名士兵叫傅超,常州府人士,加入吳軍前是個市井惡棍。

  加入之后還是個惡棍。

  喜歡辱罵隊友,打仗沖鋒在后,搶奪戰利品在前。

  曾挨過3次軍棍以及2次公開批評。

  如此頑劣,卻沒有死于軍法,是因為他很有分寸,犯的都是不那么嚴重的過錯。

  真正的殺頭條款,

  他從來不犯!

  總之,就是這么一個混不吝,又拎得清,有點上進心但不多的吊州人。

  做信使,

  回報豐厚,而且未必就被當場咔嚓。

  司馬尚許諾,若搞定了馬忠義就給他200兩賞銀加升一級,回報豐盛。

  羅山,

  馬忠義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疑惑問道: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偽吳王派來了使者,要求見您。”

  “砍了”

  哲勇勸說道:

  “老馬,見一面再砍也不遲啊。”

  馬忠義嘆了一口氣:

  “哎,兄弟久居草原,不懂人心可以壞到什么程度。江南人心眼太多,尤其是這個李郁,見一面你就掉坑里了。”

  哲勇大為詫異:

  “我不信。要不,我先見一見?你躲后面聽著。”

  “成。”

  長相平平無奇的傅超,就這么探頭探腦的進來了。

  哲勇酒喝多了,大臉盤子通紅,把桌子一拍:

  “快說。給伱一炷香功夫,如果說服不了我,我就把你剜心切腹,做下酒菜。”

  傅超自然看出來了這是訛詐,

  遂開門見山:

  “陛下讓我給老馬帶句話,看在曾經老熟人的份上,我軍愿意讓出東鄉縣、進賢縣、金溪縣,算你們收復失地。我的話說完了,如果不感興趣興趣,就砍我吧。”

  說罷,傅超坐到了桌旁。

  抓起一只肥雞,從中間狠狠撕成兩半,大口撕咬。

  還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雞還行,就是太咸了。江西的鹽滯銷了嗎?”

  哲勇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半天回不過神來。

  不由自主的扭頭望向屏風后。

  馬忠義嘆了一口氣,

  緩緩走出:

  “本官是朝廷二品大員,不可能和爾等賊匪做交易。”

  傅超狠狠灌了一口酒:

  “你不做,自然有其他人做。貴州綠營、云南綠營、廣西綠營、還有臨江知府、瑞州知府,你猜他們會不會動心?10萬兩換3座縣城,這交易多劃算。”

  馬忠義欲言又止。

  哲勇的小眼睛兩邊瞅。

  廳內,

  一時間十分的安靜,只有傅超大口啃食肥雞的動靜。

  他把雞骨頭隨手扔在地上,

  說道:

  “我們的條款是口頭的,不落在紙面”

  “收復失地,起碼升1級吧?還是2級?”

  “陛下說,馬忠義在盛京做馬倌還沒做夠嗎?要是他死犟,我們就把3座縣城送給貴州綠營。白送,一兩都不要,然后讓王生烈彈劾他,彈死他。哦對了,這3座只是個開頭,后面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城池。”

  馬忠義憤怒的摸著刀柄。

  半天,還是松開了。

  “這位兄弟,我們坐下來慢慢聊聊?”

  傅超心里一抖,

  努力穩住心緒,笑道:

  “好啊,能不能換桌酒菜?”

  “哈哈哈哈告訴廚子,菜里少放辣椒,少放醬油,多放糖。再去水潭里摸條鱖魚,要新鮮的,上鍋清蒸,除了蔥姜鹽料酒,其他什么都不許放。”

  哲勇的小眼睛,頭一次瞪的這么大:

  “這樣做菜能好吃嗎?”

  馬忠義笑道:

  “他們喜歡。”

  哲勇叼著一根骨頭,同情的望著馬忠義。

  心想,

  老馬,我信你了。一見面就被人算計了,躲都躲不掉。

  他們居然拿“收復城池”打窩!!

  這種誘惑,戴烏紗帽的誰也抵御不了啊。

  我大清,十分忌諱“失城”,同樣,也就十分看重“收復失城”。

  憑此軍功,無論文武立馬可升1級。

  今天,咱倆要是忠誠,其他人未必就嚴守忠誠。大概率會有人與虎謀皮!

沒轍,談吧雙方坐下來密談1個時辰,總算達成了協議,全部是口頭的  老馬心里十分厭惡,可身體還是誠實的。

  他經過討價還價,成功的把價格砍到了7萬兩。

  吳軍撤退之時,他付一半。他的軍旗插上城池時,再付另外一半。

  信使傅超下山時,

  馬忠義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你們,是要離開江西吧?”

  傅超一愣,以他的級別怎么可能知道下一步的戰略方向呢。

  于是胡謅道:

  “對,北伐!”

  馬忠義和哲勇聽的一抖,沒有吱聲。

  雙方約定,

  5日后交割!過期不候。

  望著大喇喇的坐著滑竿離開的那道背影。

  哲勇壓低聲音問道:

  “吳軍真的要北伐嗎?”

  “不可能,肯定是西征。”

  “為啥?”

  “江南這幫孫子,心機忒深沉。”馬忠義突然激動看起來,“本官猜到偽吳王為啥放著到嘴的地盤不要了。”

  “為啥?”

  “蘇州人有個特點,嫌貧愛富。江西今年遭了洪災,糧食歉收,他覺得是雞肋,沒什么肉,不想啃。而今年恰恰兩湖大豐收!”

  哲勇恍然大悟,覺得兄弟分析的真踏馬有道理!

  眨巴著小眼睛,感慨道:

  “真孫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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