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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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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機推薦:

  李郁最近很忙,密集拜訪了多位官員。

  第一個自然是江蘇布政使,朱珪!

  朱大人沒有表態,多年的宦海沉浮經驗,讓他養成了謹慎的習慣。

  公然撬了兩浙鹽運使的墻角,肯定是要惹來大麻煩的。

  他本想勸說李郁不要如此激進,就算風光一時,將來也是肯定要倒霉的。

  不過在聽說了鋪貨規模,和承諾的稅銀數目后,他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

  端起茶結束了這段談話。

  他琢磨了很久,覺得有必要重新審視這個后生,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據說,城守營游擊胡之晃,和李郁關系匪淺?”

  “回藩臺。坊間傳聞,他倆曾是歃血為盟的異姓兄弟,不過后來因為戰馬做擔保的事,大吵了一架,掰了。”

  “真假?”

  “屬下再去打聽一下。”

  朱珪點點頭,揮發了下人。

  不過,懷疑歸懷疑。

  送上門的銀子不能拒絕,朱大人是個清官,他不屑分潤。李郁上繳的太湖船稅加上鹽稅8萬兩,直接解送京城。

  作為一省布政使,這是他的職責。

  福康安死了,巡撫空缺,他就是實際上的封疆大吏。

  沉思半晌,他突然又想起了黃文運那張臉。

  忍不住嘀咕道:

  “這李郁,不會是替黃文運打前站的吧?”

  官場中人,很容易產生這種聯想。

  “來人。”

  “藩臺大人有何吩咐?”

  “如今蘇州城防,是何人負責?”

  “城守營游擊將軍胡之晃。”

  “請他來見我,就說是軍餉的事。”

  “遵命。”

  胡之晃在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建設,以不變應萬變。

  隨你怎么試探挖坑,奈何俺綠營沒文化,只會磕頭和遵命。

  一進番司衙門,就單膝跪地:

  “標下拜見朱大人。”

  “胡將軍,請起,坐,上茶。”

  一臉受寵若驚的胡之晃,稍稍坐了點凳子,點頭哈腰。

  布政使給綠營游擊賞座,絕對是恩遇。

  這也就是朱珪比較隨和,換了其他人,不讓他全程跪著說話就不錯了。

  文貴武賤,綠營更賤。

  甭說區區一游擊,就算是參將,也是個丘八。

  起碼是總兵一職往上,才算是擁有了話語權。

  “胡游擊練兵有方,勤勉忠貞,久居游擊委屈了。”朱珪一邊說,一邊注意他的反應。

  又繼續說道:

  “本官準備向朝廷舉薦你,破格提拔做個副將。”

  胡之晃撲通跪下,欣喜謝恩。

  卻聽得一句:

  “本官想把你調入江南提標,擔任中軍主將,伱意下如何?”

  “遵命。”

  朱珪一愣,沒想到這貨答應的這么痛快,這都沒經過腦子吧?

  “咳咳,胡游擊可是沒聽清楚。江南提標重建,本官準備調你去做個副將。這城守營會另委任他人掌管,你不可帶走一兵一卒。”

  “標下聽清了。謝朱大人提拔。”

  臉上表情十分到位,升官發財的那種狂喜。

  “好,好,等兵部正式調令到了,你再動身。下去吧。”

  胡之晃歡喜的離開了衙門,就連看門的都猜到了他得了好事。

  朱珪則是一言不發,磨墨寫折子。

  他是真的準備,將城守營換個主將。

  胡之晃和李郁的關系,他也略知一二。

  如今江南多事之秋,他不得不多做些準備,這也是受乾隆的影響,耳濡目染了“牽制”那一套。

  折子剛寫一半,門被人猛然推開。

  手一抖,墨點落在紙上,朱珪正要發怒。

  只聽得闖進門的屬官,喜滋滋的說道:

  “大喜,江北運河疏通了。”

  “真的嗎?”

  “欽差錢大人派人飛馬來報,漕運已經恢復,令各省漕糧不得延誤,速速起運。”

  朱珪連忙接過竹筒,取出其中火漆信件。

  拆開一看,果然是真的。

  錢峰大約是過于激動,筆跡都有些潦草了。

  “呵呵,好啊,天佑大清。速速通知各衙門,還有漕幫,第一批漕船明日清晨起航,不得延誤,違令者斬。”

  “是。”

  “讓知府衙門的衙役全部出動,沿街鳴鑼,告訴百姓這個消息,安定民心。”

  “是。”

  朱珪安排完了這一切,才坐回椅子上。

  看著折子上的墨點,忍不住搖搖頭,本想換一張紙,可以琢磨還可補救。

  遂在墨點上落筆,恰好成為了字的一部分。

  錢峰的信中,也提及了江南綠營重建的事宜。

  提督,需要朝廷派員。但是提標,可以先建起來。

  以他在江北抽調的2000敢戰綠營為骨干,再募青壯2000人,數月后就成型了。

  當晚,李郁也知曉了。

  一時間竟有些發愣,太突然了。

  若老胡去了江南提標,駐扎松江,是喜是憂?

  漕運機器再次開動,自己該旁觀還是繼續搗亂?

  海運漕糧的事,朝廷會擱置還是繼續?

  2000江北綠營渡江,還要繼續打嗎?再打,自己就浮出水面了。

  變量太多,不確定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造反是個復雜、危險、精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系統工程,最怕變量,容易失控。

  自己就好比一個房屋的裱糊匠。

  一邊繼續野蠻裝修,挖地下室,挖個三室一廳。

  開三個音響!

  墻壁發現裂縫,就迅速糊上、填平。

  偶爾有鄰居上門抗議,就打懵了拖進來,填進水泥樁。

  屋子搖搖欲墜,墻壁偶有巨大裂縫,實在糊不上,就掛上一幅畫,只求不透光。

  直到有一天,墻壁突然整體坍塌。

  隔壁的女人目瞪口呆,望著自己,尖叫一聲“來人啦”,并去打電話搖人。

  自己只能憨厚一笑,走過去。

一錘子  然后打開衣柜,擺出各種武器。

  給弟兄們搖個電話:“歪,暴露了,都過來吧,路上記得戴頭盔啊。”

西山島作戰會議室  眾人集思廣益,商量接下來如何應變。

  范京有些激動,他提議干脆就順勢反了。

  “主公,拿下蘇州城輕而易舉,松江府也不會太費勁。”

  “屬下估計會在常州府地面,和江寧府來的清軍主力第一次大戰,咱們的贏面很大。”

  “不過,在這這之前有件事必須完成!”

  “何事?”

  “京口八旗,應該已經抵達金山縣了,怕是雙方已經交火了。得把這1000多騎兵吃掉,不然一旦逃竄,會是咱們的大麻煩。”

  李二狗也點頭:

  “騎兵跑的快,如果他們耍賴,不正面打仗,咱們干不掉他們。”

  范京又補充道:

  “如果遇到一個作風陰險,擅長流竄的,不打又不走,能把我們的后方攪的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胡之晃也來了,他作為專業人士,也說道:

  “正面打騎兵,咱們不怵。大不了兌子,拼消耗。但一定要擋在咱們的地盤外,不能放進來。”

  眾人猛然都想到了一件事:江南防線!

  主公果然不是凡人,這防線是必修不可。

  李郁又找來一張宣紙,臨時畫起了示意圖。

  “諸位請看,北面是長江,可以作為天然屏障。前提是劉武你的水軍要給力,擊敗清軍水師,掌握制江權。”

  “西面,要把戰線推進到皖東,拿下江寧府、宣城。才能堵住清軍。”

  “南面,要拿下杭州,在杭嘉湖平原的外圍扼守兩三道山間關隘,方能堵住浙南、江西,安徽等省的清軍長驅直入。”

  “如此,江南腹地才算是安全無虞,可以基本免受戰火襲擾。工業、農業、礦業才能源源不斷的提供助力。”

  圖紙上,李郁將山脈用陰影繪出。

  江蘇地形最單一,大平原。

  浙江東北部是杭嘉湖平原,其余是山區丘陵。

  安徽就復雜了,皖北是平原,皖西皖南是險峻山嶺,沿江和沿淮區域也是平原。

  眾人看著地圖,沉思不語。

  李郁開口了:

  “諸位,若要根據地安全,就必須以攻代守。在清廷完成準備之前,將北、西、南三面的戰線推進到我所說的位置。”

  “這個窗口期,我預計至多一個月。”

  “三場局部戰役同時進行,全部打贏。諸位,有信心否?”

  眾人不敢回答,都在劇烈的盤算著兵力是否夠用。

  李郁笑了:

  “太冒險了對吧?”

  “是啊。只要有一處戰場失利,咱就堵不上漏洞。而且分布在三線的兵力,來不及支援。”范京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不可確定性。

  李郁拿鉛筆點著地圖:

  “實際上我推演過無數次,都下不了決心。或許,我不擅長做賭徒?”

  胡靈兒笑了,這個男人做事風格難以捉摸。

  時而工于心計,時而推牌梭哈。

  千萬別認定他是個謹慎的人,就不敢冒險。

  他最喜歡的方式,就是在規則內斗爭,然后突然突破規則。

  走不完的套路,猜不透的人心。

  “范京,你的江南防線設計圖,進展到了哪一步?”

  “還不到一半。”

  “劉千去了湖北,你暫時挑起這個大粱。先把內圈防線設計圖拿出來。”

  “屬下遵命。”

  這個工作,難在需要實地考察。

  清廷的輿圖,僅供參考,過于抽象,過于粗放,甚至可以說,誤差到了無法接受的程度。

  李郁評點,只能參考地名,山河名字,其余的一概不能信。

  比磚家的話,還要不靠譜。

  范京借口夫人生病,半個月內都未去衙門,以重金訪名醫的名義,在常州府西,松江府南游蕩。

  每到一處,先是花錢尋找當地老人,然后再實地查訪,繪制地圖。

  按照李郁的要求,大約是5里為一格。

  雖然說這5里,也只是靠人感知,并不精確。

  可有意識的科學,總比無意識的浪漫要好。

  尤其是河流的寬度、深度,一定要從附近老人口中打探。

  過于離譜的,還需要實地驗證。

  坐船,用鐵線垂到河底。

  實際上,除了范京這一路,另外漕幫也有一路人。

  李郁命令譚沐光,探查從太湖到黃浦江,從太湖到東海(金山衛碼頭)的內陸水系。

  以千料平底船能夠通航為標準,

  凡是寬度、深度不達標的河段,都標注出來。

  他會盡快派人疏浚加寬,以漕運的名義。

  打通海陸水運大循環,實現兵員的快速調動,非常重要。

  在江南作戰,必須利用好水運后勤支援,和戰艦火力支援。

  這叫:主場優勢!

  東山團練,強勢擴軍500人。

  全部是種田的漢子,包吃住,每月餉銀1兩5。

  即使是富庶的江南,吃不上飯的人也很多。

  募兵很容易。

  無論是吃官餉,還是吃私餉,都是一份搶破頭的職業。

  募兵現場,甚至就放在了府城外。

  這種大搖大擺的姿態,反而讓人摸不著頭腦。

  黃文運是不會吭聲的,他倆算是密室盟友嘛。

  朱珪大為震驚,找上了黃文運談了許久,看離開的神情似乎談的不愉快。

  回去后,他就寫了密折,令親信家人攜帶去京城。

  內容,無人可知!

  李郁猶豫再三,沒有令下令干掉送信人,而是放任他去了。

  賭,總要擔上一些風險的。

  而朱珪,竟然托人給自己帶了一句話:

  “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被別人當槍使。”

  李郁閱后,竟生出了一絲愧疚。朱老頭,真是個厚道人啊!

  不過,在造反大業面前,個人情感微不足道。

  譚沐光親自帶隊,押運漕糧北上了。

  這是他作為蘇幫大哥的職責,沒有理由推脫。

  足足60多條漕船,最小的1000料,最大的2000料。

  掛著漕幫旗,朝廷龍旗,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打頭的船上,還掛著“天庾正供”的旗幟,以示身份。

  打出這個旗,漕船就是三千里大運河上的霸王,僅次于漕運官。

  任何商船、民船見了,都得躲閃。

  否則沖撞了漕船,造成損失,就要進大獄。

  某種意義上說,這也屬于“扯虎皮拉大旗。”

  首船上,站在譚沐光身旁的是李小五。

  他暫時卸任親衛隊長,加入了漕運的旅程。

  目的不言而喻,沿途考察,收集情報。

  有漕幫身份的掩護,這一趟幾乎沒有風險。

  上一次,大運河的情報是來自“假冒賽里斯使團”,不夠細致,不夠全面。

  這一次,李小五要在前輩的基礎上,補齊這份情報。

  為此,還配備了3名助手,分別負責測深、記錄、瞭望。

  “譚老大,到通州要多少天?”

  “預計20天。”

  “交糧之后,我們就必須立刻返航嗎?”

  “可稍作數日停留,但不能太久。否則倉場總督衙門會趕人。”

  “為何?”

  “碼頭泊位有限,要給后面的船留出空間。”

  “這一路上,官府會刁難查驗嗎?”

  “過清江浦,需要上岸到漕運衙門辦理手續,打發一下小鬼。”

  江南段運河狀況不錯,船隊一路順利。

  說起來,這也是李郁的功勞,去年冬天疏浚過了。

  而進入長江,譚沐光就緊張多了。

  不停的觀察風力,風向,還有浪頭。

  長江,可不是小河溝!翻在里面的船只不知幾多。

  李小五也暈船了,吐了一次。

  他的視線,看到了一處露出水面半丈的桅桿,非常震撼。

  “沉船?”

  “對。”

  “就這么放著不管?”

  “怎么管,長江里撈船太難了,船一旦坐底,就被淤泥吸住了,十艘船都拉不出來,只能等待它自己散架。”譚沐光轉頭,囑咐手下漕丁,“記錄一下,江南運河入江口,偏東2里,距離江岸約4里處,有大型沉船,航行務必小心觀察。”

  又過了半個時辰,終于望見了長江南岸,眾人一陣歡呼。

  儀征運河,居然真的被錢峰給打通了!

  船隊小心的駛入河道,然后降帆,減速,下錨停泊。

  管理河道水閘的胥吏站在岸上,高呼道:

  “譚老大,上岸來喝酒。過閘門,且要等會呢。”

  李小五一愣:“他們是如何辨識的?”

  譚沐光指著桅桿上的旗幟:

  “漕幫分支眾多,每幫的旗幟都不同。我們蘇幫的旗幟,很好認。他們守著運河,早就記熟了。”

  他先扔下一支粗的竹篙,漂浮在水面。

  隨后手持一根細竹篙,從船上跳了下去,踩在竹篙上。

  細竹篙左右劃水,人緩緩前行。

  李小五看傻了,自己也是船民出身,卻是沒見過如此輕功水上漂。

  “嘿嘿,咱老大這招叫一葦渡江。”

  譚沐光和胥吏顯然是老相識,有說有笑的去了旁邊一間茅屋酒館。

  不必說,自然是他買單。

  本地人愛吃鹽水老鵝,自然是要來一份的。

  靠水吃水,剛撈上來的江鮮必須上幾尾。

  再來一壇子米酒,齊了。

  吃到酒酣臉熱,話也就多了。

  胥吏神秘兮兮的湊過來:

  “老譚,我看你這人老實。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譚沐光撕著鵝肉,蘸著蒜蓉醬油,問道:

  “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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