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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布政使朱珪李郁,聽我給你畫個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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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機推薦:

  平江路,

  潘家大宅,潘武急匆匆的找上了父親。

  “爹,你瞧瞧這個。”

  潘老爺子放下手里的一對玉石球,戴上水晶眼睛。

  “胥江園區,官督商辦。非經許可,差役不得入內。”

  “除1成抽成以外,不再以任何名目收取任何稅費。”

  “匪患、火患、水患,皆由園區一力承擔。”

  “四周以磚墻圍繞,杜絕一切閑人滋擾。”

  潘老爺子驚訝的差點跳起來,

  “這小子想搞個獨立王國嗎?誰給他的膽子。”

  “大約是黃知府吧,他倆關系好的能吃一盤菜。”

  “不妥,不妥。”

  潘老爺子做了一輩子生意,太清楚大清朝是個什么德行。

  如此高調,早晚要被人搞的。

  李郁,充其量算個紅頂商人,人脈深厚,消息靈通。

  手底下養著不少打手,敢殺人,敢放火。

  對于普通人,已經是不可仰望的大人物了。

  但是,

  在真正的官老爺面前,這些都是浮萍。

  風一吹,就沒了。

  府城商人,對于入駐胥江園區心存疑惑。

  李郁倒也不意外,

  只是囑咐,集中全力先把碼頭搞好。

  規模要大,航道要疏浚,駁岸再次加固。

  增加了3架起吊機,這是最大的亮點。

  原先的力夫、纖夫,全部留用。

  甚至,前來投奔的其他纖夫,也全部接納。

  一時間,

  倒是在苦力當中博得了一個“仁義”的好名聲。

  李郁讓人開了一家“苦力食堂”,

  只接待這些扛大包,拉纖為生的漢子,

  每次收1根籌子,就提供一頓餐。

  大約是,

  豬油渣白菜咸湯一盆,糙米陳米飯一海碗,豆腐一塊,窩窩頭兩個。

  這樣廉價的飯食,

  惹得苦力們喜出望外,

  每次拿到飯食,都會小聲說一句,感謝李爺。

  吃一頓,能頂半天。

  碼頭負責發放籌子的,是李郁派來的人。

  每扛一個大包,得籌子一根。

  而傍晚收工時,拿籌子去換錢。

  一根籌子,換一文錢。

  這個價格,倒是和以前大體相似。

  李郁沒有調整,是因為火候未到。

  他的最終目的,

  是把這些一無所有的漢子,吸納成軍。

  知府衙門后堂,

  黃文運在書房,召見了李郁密談。

  “皇上對本官給予厚望,可目前的形勢,差強人意。”

  “你瞧瞧。”

  李郁接過一迭公文,仔細翻閱了上面的數字。

  打擊清洗反清反滿分子,

  一共抓獲216人,已上繳朝廷的臟銀攏共才12萬兩,平均下來一人還不到1000兩。

  “黃大人的意思是?”

  “不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李郁深深的看了黃文運一臉,對于他的心思大體有數了。

  他,還想往上爬。

  沒有硬扎的成績,是不行的。

  “黃大人勿憂,在下有一些線索,想在吳縣協助黎知縣試個點。”

  “夠分量嗎?”

  “絕對夠。”

  兩人又聊了一些,閑事趣事。

  臨離開前,

  李郁留下了一份胥江園區的分紅憑證,悄然離開。

  回到李家堡,

  他找來了劉千,直接就問道:

  “蘇州府,無論官民,目前對于我們敵意最大的,列出一份名單。”

  “江湖上的勢力也算嗎?”

  “算。”

  劉千猶豫了一下,就說了幾個名字。

  一個是漕幫的舊蘇幫,

  一個是新任太湖廳同知,

  “有過哪些摩擦?”

  “上次新蘇幫漕船幫我們運鐵礦石,經過北段運河的時候,舊蘇幫攔截漕船,并發生毆斗。”

  “后來呢?”

  “后來長洲縣差役趕到,勒令讓開航道,沒有進一步追究此事。”

  “那這位太湖廳新任同知,段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此人對于東山團練頗有微詞,私下向布政使朱大人反映過,希望撤銷團練。而且暗示,團練不宜掌握在豪強手中。”

  太湖廳,

  是雍正年間設置的新機構,

  主官為同知,駐地在東山,主要負責沿湖區域的民事,加捕盜。

  平衡,分權,牽制,

  屬于清廷的一貫玩法。

  “布政使司,有咱們的眼線?”

  “是的。”

  劉千湊近,小聲說出了具體人名。

  “如此說來,這個段同知,是不能留了。在官場游戲規則內,搞掉他。”

  “屬下明白,盡快拿到足夠分量的證據。”

  劉千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實際上,還有一人對我們極度仇視,多次叫囂要舉報我們私自冶鐵。”

  “何人如此囂張?”

  “松江府,金山縣商人董三郎。”

  李郁有些疑惑,

  自己沒有在金山縣布局,何來的矛盾?

  “董三郎是做生鐵生意的,被我們沖擊的厲害。西山鐵廠,定期低價銷售不合格生鐵,量很大。”

  “如此說來,董家的鐵料質量還要差?”

  “對。”

  劉千也忍不住笑了。

  “若是在蘇州府地面上,早拿他了。”

  “有區別嗎?”

  “請老爺明示。”

  “不要被這些規矩束縛了手腳,該抓就抓,一介商賈而已。

  金山縣,在松江府的東南角。

  東面臨海,屬于位置重要,油水不大的地方。

  史密斯使團,從京城帶來的那些書籍中,

  就有一本大清輿圖,雖然抽象,可是信息真實。

  李郁對著輿圖,金山縣的位置琢磨半天,

  指示劉千,

  盡快把這個董三郎繩之以法。

  一輛豪華的馬車,在董府門前停下。

  車夫傲氣的遞上一份請帖:

  “我家老爺,有樁大買賣,請董掌柜的親自去談。”

  說罷,就趕著馬車走了。

  管家連忙把請帖轉交給自家老爺。

  “吳江縣富商,沒聽說過啊。”

  “老爺,這還有一份購買意向清單。”

  董三郎打開一看,

  就兩眼放光,大生意上門了。

  生鐵5000斤,農具500把。

  再看那請帖,

  竟然是燙金紙的,非常的體面。

  “唔,這請帖,就夠小戶人家10天的口糧。”

  “想必是吳江的某位低調的士紳老爺吧。”

  “我當親自去拜見。”

  從金山縣,到吳江縣,并不遠。

  100多里而已。

  董三郞帶著兒子,管家,趕著一輛馬車。

  趕路花了兩天,終于抵達了請帖所說的位置。

  吳江縣五都,

  然而,請帖上所寫的“陳府”,卻沒有影子。

  正在疑惑,是不是走錯路了。

  一個漢子走了過來,拱手行禮:

  “可是金山縣董老爺當面?”

  “正是,正是。”

  漢子笑了,從背后摸出一面銅鑼。

  當當當,敲了三下。

  大批官差,呼嘯而至。

  領頭的一人,騎著馬,舉著刀,正是蘇州府捕頭黃四。

  “董三郎,你勾結會匪,陰謀推翻大清朝廷。人贓并獲,帶走。”

  黃四掀開馬車簾子,

  指著里面的農具樣品,生鐵樣品說道:

  “這些都是反清物證,統統帶走。”

  “直接去縣衙,借用一下地方,速速取得口供。”

  “劉爺,你這招引蛇出洞,絕了。”

  劉千也騎著一匹黑馬,擺擺手:

  “這是李爺的計策,在下不敢貪功。”

  “跟著李爺做事,就一個字,順!”

  當晚,

  在挨了3道大刑后,董三郎就招了。

  他此時,已經猜到了緣由。

  哀求道:

  “我什么都愿意配合,只求放了我兒子。”

  不過,黃四怎么可能心軟。

  將父子倆,一并取得口供,當場畫押。

  次日清晨,

  押解著人犯,和口供回府城。

  同時派人飛馬報告李郁,證據鏈完成三分之一了。

  接下來,

  就看李郁,如何把這張網織密了,掀起一次規模宏大的刑獄了。

  “修橋鋪路,疏浚河道?”

  “對。”

  “此舉倒是可圈可點,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李郁聽出了黃文運贊許的話,背后的含義。

  這錢,花的還不夠刀刃。

  上一輪打擊反清反滿分子,抄家所得的三分之一,準備用在地方上。

  此舉的好處是,既贏得地方上的官聲,朝廷那也算成績。

  “在下還有一個想法。”

  “講。”

  “不征發百姓,而是雇傭流民、乞丐、還有運河沿岸的苦力。發給工錢,以工代賑,安穩民心。”

  黃文運點點頭,

  相當于,不給經手胥吏分潤的機會,而是發給最不安穩的底層群體。

  此舉,

  倒是亮點多多。

  “好。”

  “具體的工程,可否交給維格堂承辦?”

  黃文運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本官答應你。”

  “大人放心,工程質量,我擔保。”

  至于說,

  要修哪些橋,鋪哪些路,以及疏浚哪些河道,加固哪些河堤,

  自然是按照上一次乾隆南巡的路線。

  而這個路線,

  也是李郁將來用的上的造反路線。

  雙向奔赴,銀子都花在了刀刃上,一分都沒浪費。

  江蘇布政使,朱珪聽說了,

  也派人召來了李郁,叮囑此事。

  這位老大人,清廉是真的。

  如果大清朝搞個財產排名,他大約是在末尾的5。

  李郁準備了一份厚禮,

  不出意外的被委婉拒絕了,朱大人追求的不在黃白之物,另有其他。

  “李堂主,老夫只有一個要求。”

  “老大人請講。”

  “抄犯官的家財,建朝廷的工程,賑一貧如洗的苦力,此舉若能辦妥,就是今年最耀眼的成績。大清朝的很多事,出發點都是好的,可辦起來就變了味兒,你可明白?”

  “在下明白。”

  “朱某剛到蘇州,就聽人說維格堂如何如何囂張,和胥吏們來往密切。還有你那個東山團練,爭議頗大,段同知多次抗議。”

  “朱大人明鑒,這些都是讒言。”

  朱珪,突然睜大老眼,擺擺手:

  “本官治學三十載。看人,只論跡,不論心。”

  “你是江湖中人,行事難免跋扈。有些瑕疵,倒也不算大污點。”

  “但是這一次,你要好好為朝廷出力,少賺點。”

  “待工程竣工,驗收之后,本官親自保舉你個正經出身,百年之后,地方府志也會留下你的大名。兩代之后,李氏就是本府書香門第,正經士紳人家。”

  “老夫的良苦用心,你可明白?”

  李郁擺出了一副震驚的模樣,

  眼眶微紅,哽咽,半天才拱手道:

  “在下也是讀圣賢書出身的,謝大人垂愛。”

  “老夫的話,你可以相信。去吧,好好辦差,皇上是圣明的。”

  李郁走出布政使司衙門,

  坐到馬車里,才放松了表情管理。

  開始琢磨,朱珪的話。

  先敲打,后許諾,手段無懈可擊,爐火純青。

  你說他是畫大餅吧,聽完了你還感激的道一聲“謝謝啊”。

  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果然沒有幾個是簡單人物。

  他最怕的,

  就是這一類不貪財,不露聲色的官。

  一旦被他看破了,密折抵達紫禁城。

  乾隆就會異地調兵,圍剿自己。

  乾隆干的事,看似昏聵,實則是面子、享受作祟。

  在提防權臣,打擊反清勢力方面,他是非常冷靜理智的。

  以朱珪的分量,若是說自己是反賊,乾隆會信的。

  “下雪了。”

  街上孩童一聲驚叫,李郁掀開簾子。

  鉛灰色的天空,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

  乾隆40年的第一場大雪,來的比往常早了一些。

  氣溫,

  驟然降低,積雪過腳踝。

  對于穿越人士來說,這雪就不小了。

  然而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實在算不得什么。

  小冰河的影響,還得持續200年。

  江南的冬季,大雪紛飛,湖水結冰都很常見。

  甚至在華南一帶,

  都有過池塘結冰,大雪壓垮房子的災害。

  意識到了思維誤區后,

  李郁立即下令,臨時招募數百苦力,去長興煤礦下井。

  搶囤一批煤炭。

  沒地方存放,就露天存放在東山團練營區附近的空地。

  同時,

  溢價收購4000石大米。

  倉中有糧,心里才不慌。

  這兩樣事,

  一下子就把李家堡的人手,全部調動了起來。

  所有人忙瘋了。

  而這個時節,靠運河吃飯的苦力們是最凄慘的。

  因為航運量,商業來往,

  都開始急劇萎縮。

  他們也就沒了掙錢的機會,只能眼巴巴的等著。

  “李家堡招募臨時工,下井挖煤,包吃住。百斤10文,多勞多得。”

  招工的風聲一放出去,

  胥江碼頭,頓時人山人海。

  報名的苦力,甚至打來了起來。

  直到園區的護衛隊,鳴鑼舉著棍子驅散,才恢復了秩序。

  “排隊。”

  “誰踏馬的再亂擠,以后就胥江碼頭就沒他吃飯的地兒。”

  威脅很有效,

  苦力們一下子就噤若寒蟬,開始排隊。

  等待挑選,

  標準自然是年輕,力氣大,看著憨厚不油滑的。

  一個咳嗽不止的苦力,被篩選掉了。

  他苦苦哀求,甚至下跪。

  但是,招募的人不敢開這個口子。

  一旦,有傳染病暴發,

  在人員高度密集的礦區,就是災難。

  而李郁,恰好前來視察。

  6個帶刀護衛,左右簇擁。

  楊云嬌,為他撐著傘。

  這種富貴逼人的派頭,一下子就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苦力們都低著頭,害怕惡了貴人。

  這可是蘇州府最傳奇的江湖大佬,心善人帥的李爺。

  不知道是誰帶頭,

  說了一句:“李爺大慈大悲。”

  苦力們都忙不迭的附和,不是虛偽。

  而是發自內心的。

  碼頭旁的“苦力食堂”一直開著,一文錢的專供餐,敞開供應。

  不過,

  若是有人投機取巧,重復購買,

  再悄悄拿出去賣,賺差價。

  腦子活泛的趙老六,就是最好的下場。

  先被園區護衛,從隊伍中揪出,一頓毒打。

  打到滿口吐血,

  后又被聞訊趕來的吳縣差役,抓進了站籠。

  2天了,

  大約是死了。

  “李爺,我不是肺癆。就是最近受涼了,咳咳咳,家里等米下鍋,給我個機會吧。”

  “既然病了,就找個大夫瞧瞧。”

  李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隨從立即掏出些碎銀子,塞入漢子手中。

  咳嗽的漢子,激動的跪在雪地里,

  磕頭大喊:“謝謝李爺。”

  而李郁,則是兩步走上附近的高臺。

  平日里,這是工頭分配任務的地方。

  他拿掉傘:

  “下雪了,商船少了,諸位的日子都過的緊巴巴。”

  “我李某人深知不易,所以給你們爭取了一些活計。”

  嘩,在場眾人都興奮了。

  李郁手一壓,立即鴉雀無聲。

  “這世道,誰都靠不住,但是我李郁靠得住。”

  “我是拜關二爺的,最講義字。一句話,跟著我,忠于我的,都是兄弟。私下挖我墻角,想搞我的,我就白刀子紅刀子出。”

  “都吃飯去吧,今天全場的飯,我請了。天寒,每人加一碗黃酒。”

  歡呼,

  苦力們激動興奮,有人作揖,有人磕頭,有人說吉利話。

  還好,沒人喊李爺萬歲。

  雖說這一頓飯,平時也就收一文錢。

  可是白撿的便宜,還饒了一碗溫黃酒,這讓平日里受盡了白眼的苦力們,感受到了人格上的尊重。

  用一個苦力的話說:

  “我活了30年,頭一次被人請客。”

  大清朝的底層百姓很容易滿足,因為平時極少能接觸到善意。

  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工具人,或者叫騾馬。

  稍微受到一絲恩惠,就能惦記很久。

  但是,

  古人又說,升米恩,斗米仇。

  李郁深以為然,所以并沒有在工錢上,給與優待。

  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人心收益。

  他和楊云嬌感慨過,

  在大清朝,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是走不遠的。

  由此可以推斷,

  封建王朝帝王將相們的私德,大約都是很糟糕的。

  所以說,曹丞相那樣的梟雄很尋常。

  劉皇叔很不尋常。

  大爭之世,豺狼遍地。

  身披重甲尚且如履薄冰,何論坦露自己的軟肋“善良”。

  至少,李郁捫心自問,是做不到劉備那般善待百姓,寬仁待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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