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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世上最賺錢之生意,無非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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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范典史來了。”

  范京,一身官袍,進來就單膝跪拜。

  “不必如此,來,喝茶。”

  李家堡內部,

  不知何時起,形成了默認的禮節規矩。

  下級見到上級,行單膝跪拜禮。

  而主要骨干,是不必如此的,只需對李郁拱手行禮即可。

  例如杜仁,一直是如此的。

  范京的這個禮節,屬實是過了一些。

  還未來得及說正事,劉千又來了。

  也是行色匆匆,行的是單膝跪拜禮。

  “今天這是什么風?把兩位大忙人都吹來了。”李郁笑道,“你們,誰先說?”

  范京連忙謙讓:

  “老劉先來吧。”

  劉千也不客氣,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

  “湖州府長興煤礦騷亂,礦工和礦主談判未遂,武裝對峙矛盾一觸即發。”

  李郁接過,粗粗一瀏覽:

  “長興縣,準備彈壓?”

  “對。”

  “源頭是什么?”

  “礦主舍不得投入,坑道不加固,總是坍塌。”

  “你在長興縣也布置了人手?”

  劉千猶豫了一下,余光瞥了一下范京,還是說道:

  “沒有正式布網,只是在縣衙中有一個眼線。”

  “此人昨晚連夜坐船,送來的情報。”

  李郁很滿意:

  “不要吝惜信息費,過兩日我再給你撥款5000兩。”

  “屬下明白。”

  “伱有什么想法?”

  “拱火,趁機拿下長興煤礦,為我所用。一來挖煤,二來練兵。”

  “你說到我心坎里去了。不過湖州府沒有官面人脈,李家軍也不宜公開下場。你明白吧?”

  “屬下明白。”

  “那你準備怎么辦?”

  “暗中支援礦工兵器,讓他們火拼礦主。然后我們再出面,吞下長興煤礦。”

  “如何吞?”

  “讓礦工干掉礦主,在官兵圍剿之前,出手穩住兩方。重金從縣衙手里買下無主礦區,同時交出為首礦工首領。”

  “礦工們會愿意效忠我嗎?”

  “屬下是這么想的,大兵壓境,他們沒有其他的路可選。再承諾,首領入獄后,秋后問斬之前用宰白鴨換出來。”

  范京心中一震,

  偷眼瞧著李郁的表情,沒有表情。

  他心中暗想,以前是低估了劉千!

  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這一套組合拳,無懈可擊。

  除非遇到一個海筆架式的知縣,否則完全能行的通!

  “你放手去辦,抽調人手,先把這件事辦好。”

  “屬下遵命。”

  “我撥一條戰船,兩隊火槍兵供你差遣,待任務完成后,他們歸隊。”

  “是。”

  劉千走了,拿著李郁的手令走了。

  嵇康1號,暫時歸他了。

  倉庫區,武備庫,會給他提供幾十把刀劍,少數粗陋火繩槍。

  用于武裝礦工,拱火。

  否則,未必是礦主打手們的對手。

  “老范,繼續說你的事。”

  “胥江碼頭開發的事,范家想入一股,還想開設酒樓。”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可是你的老泰山。準了。”

  范京一陣尷尬,想解釋。

  去被李郁伸手阻止了,笑著解釋道:

  “我知道你的忠心,胥江碼頭原本也是從范家手里奪過來的,沒理由拒絕人家。”

  “對了,你放出風聲。胥江碼頭招商,來者不拒。”

  范京一愣,隨即問道:

  “招商范圍是哪些行業?”

  “問的好。除了核心區,還有力夫,纖夫,其他的統統可以做。”

  “如此,碼頭就要擴大了吧?”

  “擴5倍。”

  李郁喝著茶,等范京發問。

  果然,

  他想到了其中的一個關鍵問題。

  “是不是要把周邊的碼頭,全部干掉?”

  “老范,還是你懂我。”

  倆人哈哈大笑。

  胥江碼頭周邊50里,還有多個碼頭,大大小小的。

  把這些碼頭全部干掉,就形成了局部壟斷。

  李郁在日記本上寫下:

  世上最賺錢之生意,

  無非三樣,

  壟斷經營,收保護費,牌桌抽水!

  別問理由,問了就覺得有一種“沒有被知識污染過的單純”。

  胥江碼頭的消息,

  很快在府城的官紳圈子傳開了,許多人開始打聽。

  最好的人選,自然是范京范典史了。

  作為范家的女婿,吳縣縣衙的四爺,這身份很容易引起好感。

  一句話,自己人!

  這也是李郁當初刻意為范京打造的人設。

  李家軍,

  需要一個楔入官場的自己人。

  老胡是自己人,但是他綠營游擊將軍的身份,有點礙眼。

  任何時代,

  一個帶兵的武官,和地方上接觸過多,都是大忌。

  李郁,大約是把謹慎浸透到了骨子里。

  然而,

  很多人是嗤之以鼻的,瞧瞧你做的這些事,哪一件是正經謹慎人干的出來的。

  范京很忙,

  忙的一天喝三頓,頓頓不重樣。

  同僚,豪商,士紳都給他送請帖。

  吃不完的酒宴,數不清的笑臉。

  簽押房里,

  范典史的請帖,堆起1尺高。

  門子把紙拿去賣了,還換了一頓酒錢。

  這些都是燙金厚紙,不是一斤5文錢的廢紙。

  范京,

  每天醉醺醺,到衙門口就吐。

  然后,街上的幾條流浪狗吃掉后,也變得步伐輕盈,左右搖晃。

  成為了府城閑人們的話題之一。

  范夫人,

  也只能嗔怪的每天照料,酒鬼。

  然而時間久了,

  總是會影響感情的,忍無可忍的范夫人,沖到酒樓一頓哭罵。

  世界,終于清靜了。

  夫君的眼神恢復了清澈,不再撞錯門,認錯人,引起不必要的傷亡。

  胥江碼頭,

  處于府城西側,且在京杭大運河的西側。

  周邊的地,李郁買下來了500畝。

  其中有一半,是沒花錢的,屬于橫塘鎮死難者的產業。

  嚴監生,

  終究是知道輕重的,沒敢來鬧。

  倒是腆著大臉,想在碼頭開個綢緞店。

  李郁竟然一口答應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元和知縣張有道說,

  嚴監生家房子沒著火,屬實出乎意料。

  楊云嬌就悄悄詢問過,

  李郁笑而不語,表示就是為了攢點功德。

  畢竟,

  以后會經常干有損功德的事。

  “老爺,你要是真信這個。奴家就去廟里捐點香火錢。”

  “改天吧。”

  “哦對了,奴家突然想起來,寒園寺在搞義捐。”

  “捐什么?”

  “為無家可歸者捐,建暖房。”

  暖房,俗稱雞毛房!

  其實就是相對密封的屋子,僅留一門。

  地面鋪厚厚的稻草、雞毛。

  冬日嚴寒,無家可歸的乞丐可在內躲避過夜。

  否則,

  一場雪下來,就成了路倒。

  雞毛房在京城較多,房費是三文錢。

  所以,

  京城的乞丐,在冬日最嚴寒的那幾日,會四處討錢。

  傍晚之前,討到三文錢,

  生命就可以續費一天。

  討不到,就再也見不到明日的陽光。

  清代有詩曰:黃昏萬語乞三錢,雞毛房中買一眠。

  李郁聽了,肅然起敬。

  “代我捐100兩。”

  “奴家明日便去,順便為老爺祈求身體安康。”

  “那住持是不是法號滅空?”

  “好像是。”

  一瞬間,那個慈眉善目,宛如金剛的形象,浮現在眼前。

  李郁是個相信直覺的人,不假思索道:

  “我派兩個護衛隨你同去。”

  “寺廟里也會有危險?”

  “倒也不是,只是小心無大錯。畢竟,你很重要。”

  楊云嬌紅了眼眶:

  “有老爺這句話,奴家死而無憾。”

  “不吉利。休得做小女兒狀,哭哭啼啼。”

  “奴家本來就是小女子。”

  “你賦閑太久,幫我把島上內務,還有日常支出管起來吧。”

  楊云嬌一愣,看著李郁眼神,不似玩笑。

  也鄭重點頭,

  “奴家曉得。”

  西山島的攤子越來越大,管理難度成倍增長。

  經營情況,雖然有杜仁管著。

  但是細微處,紕漏頗多。

  李郁可以信任楊云嬌,因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只能依賴自己的女人。

  貪墨,勾結外人,都不可能。

  處久了,李郁想把她培養成內務的一員大將。

  兩天后,

  內務部成立。

  成員有二十幾名識字會算賬的書辦,還有百人規模的武裝。

  第一把火,

  就是重新編造花名冊。

  在原各部門人員名單的基礎上,重新整理。

  名字,籍貫,年齡,家庭情況,原職業,現所屬部門,

  以及,島上可有其他人可證明?

  這一條很關鍵,

  若有同鄉,同窗,朋友,親眷可證明。

  則身份相對可信。

  若是沒有,也不代表一定有問題。

  但是,

  不宜放在關鍵崗位,例如倉庫武備區,機床車間,火藥作坊。

  楊云嬌足足花了6天,

  完成了這一項任務,然后就開始制作身份牌。

  在西山鐵廠的配合下,

  發放了2000多張鋼制身份牌。

  名字,部門,以及一串數字。

  從此以后,

  凡是拿不出身份牌的,可以就地拘捕,等待證明。

  而考慮到攜帶便利,鋼牌上穿了一個小孔。

  可以用繩子掛著。

  “云嬌,這串數字是什么意思?”

  “奴家隨機寫的,每一個人對應一串唯一的數字。若是有人冒充仿制,可以查詢底稿。”

  李郁詫異的看著這個女人,

  心想,是個人才啊。

  “老爺覺得我做的怎么樣?”

  “非常好,以后凡是我麾下人員,都要配發身份牌。”

  “奴家還有個建議。”

  “講!”

  “把巡邏船劃歸內務部,才能形成真正的防御圈。”

  這個請求,換了其他人是不敢提的。

  李郁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島上一共12艘小型巡邏船,從今日起全部歸你調遣。”

  “我想把韋秀妹子,調到內務部。”

  “可以。”

  楊云嬌想,把她放在水面巡邏隊。

  “老爺,您也該給水師任命一位統領了。”

  李郁一愣,還真是。

  一口氣造了許多船,又緊趕慢趕配齊了火炮,火器。

  水手,除了原先的熟手,

  后續又從麾下人員挑選了熟悉水性者200余人,正在熟悉戰船。

  可這李氏水師,該交給誰呢?

  “除了水師統領,還要盡快確定各艦的艦長,尤其是太湖幽靈號。”

  不過,這些難不倒李郁。

  他很快就拿出了提拔方案,考試!

  艦長嘛,

  自然要熟悉水文,會控帆,會使炮,還有熟悉航行的常識。

  先做一份理論卷子,不識字沒關系,可以口頭答卷。

  然后,就是現場實踐。

  “告訴所有人,都可以參加競選。我會擇優任命。”

  不過,水師統領就得自己乾綱獨斷了。

  劉武,

  似乎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此人對清廷不存在幻想,鐵桿造反分子。

  忠心嘛,目前看來也還行。

  水性不錯,否則早就死在臨清了。

  他的老泰山,就是船廠的蒯廠長。

  這讓李郁猶豫了好一陣,

  說是優勢也算,說是隱患也合理。

  罷了,草臺班子,顧不得那許多了。

  “小五。”

  “在。”

  “讓劉武來見我。”

  李小五,親衛隊的隊長,也是自己的義子。

  越來越高大了,長得飛快。

  而那個李大虎,也變化很大,曾經路邊插標換錢葬父的少年,如今卻是渾身腱子肉。

  據說,

  他已經把青春版燧發槍給淘汰了,換成了正常尺寸的燧發槍。

  又跟著兀思買,學了一陣騎馬。

  至少能保證騎馬不墜地,單手控馬了。

  “大虎,你會游泳嗎?”

  “不會。”

  “找狗兒學,他天天在水邊摸魚,泥鰍都不如他滑順。”

  “遵命。”

  雖然嘴上說遵命,心里卻是不服的。

  狗兒才多大?

  虛歲什么的,往大里說,也不到7歲。

  居然,要和一個小屁孩學游泳。

  “義父的事業,離不開水師。一旦和清廷翻臉,我們的作戰范圍會主要集中在沿大運河,和沿長江地帶。”

  “義父放心,我立軍令狀。1個月學不會游泳,我就退出親衛隊。”

  “好,男兒就該有股子狠勁。我給你放5天的假,你去吧。”

  李大虎興沖沖走了,

  尋了一個空葫蘆,作為泅水的救生用具。

  以一串糖葫蘆的束脩,成功賺取了狗兒的信任。

  “拜見老爺。”

  李郁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最近去船廠挺勤啊?”

  “嘿嘿,給老泰山送點吃食。他天天泡在船上。”

  “怎么樣?”

  “太棒了,有了這些船,5個太湖協也能擊潰。”

  劉武眉飛色舞,很顯然他上船次數不少。

  “我把水師交給你統領,如何?”

  “謝老爺。”

  劉武鄭重離座,單膝跪地。

  “屬下一定帶出一支精銳的水師。”

  “你先去嵇康2號,體驗一段時間吧。”

  “遵命。”

  于是,

  劉武開始了兩腳不著地的生活,天天泡在戰艦上。

  嵇康號,

  是經過了改良的內河炮艦,性能均衡。

  李郁還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盡早放棄硬帆,改成軟帆,而且增加首斜桅。

  一開始肯定非常不適應,控帆難度增加。

  但是,

  一旦上手后,軟帆的優勢,遠超硬帆。

  嵇康10號,就是試驗艦。

  府城得月樓,

  幾十位士紳,富商齊聚一堂。

  李郁做東,這些人不敢不來。

  然而,

  酒宴的氣氛卻是壓抑的很。

  山珍海味,擺了一桌。

  酒水更是昂貴,一壺一兩金。

  琥珀色的酒漿,散發出醇厚的香味。

  小輟一口,通體舒泰。

  “諸位,李某人有個不情之請。”

  “我想收購大運河南北50里范圍內,所有碼頭。”

  李郁端著酒桌,環視這些人。

  沉默,沒人應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和碼頭生意有關的,多少有一些股份。

  “我會給一個公道價格,或者入股胥江碼頭。若是愿意呢,就留下來,我李某人承情,記得朋友。”

  “若是不愿意呢,在這柱香燃盡之前,離開得月樓。從此以后,再遇就是陌路人,陽關道還是獨木橋,就看命硬不硬了。”

  “直說吧,我想吃獨食。”

  說完這番話,李郁一飲而盡。

  把酒杯反過來,以示誠意。

  氣氛快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一個士紳憤然起身離開。

  緊接著,好幾個效仿,

  有的一聲不吭離開,有的喝了杯中酒,表示歉意后才離開。

  酒樓門口,

  李小五帶著十幾個護衛,伸手攔住。

  喧嘩,不滿。

  二樓窗口,李郁打開窗子。

  大聲說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讓開道。”

  護衛們這才退到兩側。

  一個小乞丐,蓬頭垢面,站在遠處圍觀。

  伸出手,想從衣著羅綺者那討要幾文錢。

  酒樓飯莊門口,是最容易得到賞賜的地方。

  不過,今日卻不同往日。

  食客們心情不好,

  小廝,馬夫們立即呵斥,把乞丐趕走。

  李郁在樓上看的真切,

  一個馬夫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現,伸手一推。

  看似瘦弱的乞丐,卻沒摔倒。

  只是踉蹌后退了兩步,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

  “小孩,過來。”

  李郁在窗口招手,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乞丐也是指著自己,確認了兩遍后才敢靠近。

  “上來。”

  得月樓掌柜的,欲言又止。

  不敢阻攔臟兮兮的小乞丐,目送他走上樓梯。

  雅間門口,

  李郁指著空出來的一桌菜,說道:

  “全部歸你了,你叫什么?”

  “謝謝老爺,我叫二狗。”

  小乞丐分開臉上的頭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二狗,好名字。在何處立棍?”

  “我是混城隍廟丐幫的,污衣派。”

  李郁心想,

  看出來了,你這打扮,也混不了凈衣派。

  “慢慢吃,吃不完的讓掌柜給你打包。”

  “我替幫里的弟兄,謝謝老爺了。”

  跑堂的小廝,送來了一個托盤。

  上面是雪白的毛巾。

  “李爺,掌柜的讓我送的,飯前擦擦手。”

  “你們掌柜的,是個善人。”

  得了李郁的贊賞,小廝點頭哈腰,把門關上了。

  留下小乞丐一人,在雅間內瘋狂干飯。

  雪白的毛巾,黑了。

  然后,

  他就左手抓著肥雞,右手撈著海參。

  不時還往嘴里灌些酒漿。

  樓底下,

  小廝低聲抱怨道:

  “掌柜的,咱得月樓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什么時候接待過這種低賤的人?”

  “論起來,丐幫還真不屬于下九流。除了窮點,人不算賤。”

  小廝一聽,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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