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座，M78星云。7
一棵純白的光狀巨樹以星云為土壤，以星光為養料，延展出密密麻麻的光狀枝葉，億萬明滅的星辰化作果實，在枝葉間若隱若現，由下到上組成了十個涇渭分明的群星國度。
來自于印度、波斯、埃及、西非，以及希臘、北歐、凱爾特、羅馬、巴比倫、迦南等十大神代的神靈、英雄、圣靈們遵循那至高無上的神諭，在各自文明形成的群星國度中有序生活，盡情享受戰斗、耕種、宴飲的樂趣。
而在光狀巨樹的頂端，一座充滿科幻和圣潔感的神之都市巍然佇立在云氣和星光之間。
它整體由等離子水晶構筑，建筑群呈現流線型穹頂結構，表面流動著純白色的能量波紋。中央矗立著高達億萬米的通天高塔，其核心迸發的純白色光柱貫穿天際，將柔和的極光灑向每個角落。
無盡的光明和神性從中流溢，如一輪永耀的烈陽，驅散整個獵戶座的黑暗與混沌。
光之國，那位創造這一切的天父，是如此稱呼它的。3
這里是最接近神座的位置，因此也就成了無數神靈、英雄和圣靈們心向往之的圣所。
而在這片光之國度中，沒有晝夜之分，但能量潮汐會讓整個國度周期性變換色調：晨曦時呈現薄荷色的清新，正午轉為翡翠般的透亮，黃昏則暈染成紫晶的夢幻。所有建筑內部充盈著溫和的等離子光霧，使整個空間籠罩在朦朧的光暈中，仿佛置身于液態的陽光里。
街道由半透明的魔導材料鋪就，隨著居民行走泛起漣漪狀的光暈。空中漂浮著無數菱形能源體，如同發光的水母緩緩游動。城市外圍環繞著環狀能量帶，七彩的離子云在其中流轉，形成天然的防護屏障。隨處可見的晶體植物折射著虹光，其枝葉會隨能量波動演奏出空靈的和弦。
天父在上，又是和平而寧靜的一天。
地上的諸神、英雄、以及圣靈們雙手合十，如往常一般向那位創造這一切的父神獻上感恩的祈禱。
然而……
“轟隆！”
城市中央那座水晶一般的通天高塔上層轟然炸開，數百個身著金紅色鎧甲，背負六對以上羽翼的熾天使守衛混合著水晶碎片和爆炸的氣浪倒飛出去，如流星般墜向光之國的地面城市。
伴隨此起彼伏的轟鳴，一座座華美的建筑轟然坍塌，這數百個倒霉蛋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在能量的沖擊下，化為一道道白光，回歸向光狀巨樹之內，等待靈魂的修復和肉體的重塑。
而地上的諸神、圣靈和英雄們則以靈活且嫻熟的身姿，輕巧避開一片片激射的水晶碎片，齊齊望向天空，心中發出麻木的嘆息。
又來了……
與此同時，來自北歐、凱爾特、巴比倫等三大神代的一眾女神們，在諾倫三女神、湖仙女三姐妹、騎士王阿爾托莉雅和起源之母提亞瑪特等三大神系的頂尖戰力帶領下，對攔在通天塔前方的希臘女神們怒目而視，紛紛開口控訴：
“希臘的，你們過分了！占著地方都上千年了，也不知道換換！”
“換什么？不是說好了，大家公平競爭，哪一邊贏了，哪一邊就享有一百年的優先使用權？你們自己沒本事，每次都輸，怪誰？”
雅典娜、赫卡忒、忒提斯等三位女神抱著手臂，毫不客氣地嘲諷。1
聽到這話，北歐、凱爾特和巴比倫三大神代的女神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還好意思說！比賽不比神權，不比殺敵數，不比開疆拓土的功勞，居然只比哲學辯論、文藝創作和棋類游戲，這算哪門子的公平競爭？黑幕！這里面絕對有黑幕！”
“還不是因為上次，你們為了爭搶使用權大打出手，直接毀了半個域外星系。雖然那里沒什么生命，但還是造成了不小的惡劣影響。之后，咱們才有了這條規定：要公平競爭，要文斗不要武斗。而且說起來，這還是那家伙提的要求，你們有意見，大可以去找他。”
希臘的女神們一邊反唇相譏，一邊在臉上流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
眾所周知，北歐、凱爾特和巴比倫三大神代要么是四戰之地，要么是苦寒國度，生存和戰斗往往才是三代神代諸神最先考慮的問題。
因此，她們拿劍要比拿筆熟練得多，在文化方面有著嚴重的先天不足。
再加上北歐、凱爾特和巴比倫三個神代都湊不出三個聰明點的腦袋，而希臘一個神代，就有雅典娜、忒提斯和赫卡忒三個擁有軍略、智慧、陰謀等神權的女神，九個掌管文藝的繆斯女神，三個掌管娛樂的美惠女神，以及記憶女神摩涅莫緒涅、司法女神忒彌斯、前代智慧女神墨提斯等一大票心眼長成蜂窩的隱性力量。
此消彼長之下，北歐、凱爾特和巴比倫三大神代的女神們加起來，在玩腦子方面也玩不過希臘一家。
因此，在接連的十次公平競爭中，北歐、凱爾特和巴比倫三大神代喜提0:10戰績。
而希臘的女神們則成為了通天塔的常客，幾乎將這里發展成了自己的后花園。
如果時間短點，她們倒也還能接受。
可這都快1000多年了，希臘這群女人們一直在吃獨食，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更過分的是，這群女人自己用還不滿足，居然明碼標價出售自己的使用權。
她們這些旁系神靈想要進門探視，還要找希臘這群女人的門路，給她們塞禮物和資金。
那感覺，就像是丈夫被外人霸占，無能的妻子們每天只能站在門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丈夫被欺負。
甚至想要見丈夫一面，妻子都還要交一份進門的錢，充當嫖資。
這是個什么道理？1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這里，生而叛逆的伊什塔爾忍不住帶頭吵嚷：
“你們都爽了1000多年了，做姐妹不能那么自私，按時間也該輪到我們爽爽了！”2
“咳咳……”
后方的一群女神們聽到這虎狼之詞，被嗆得接連咳嗽，臉頰微微漲紅。
意思雖然是這么意思，但話好像不能這么說吧？2
“按規矩，我們是斷然沒有給你們讓路的道理，畢竟，欲望這種東西要節制一些。”
赫卡忒說完，卻又話鋒一轉，
“不過嘛，你們都叫我們姐妹了，讓你們光看著我們吃肉，似乎也不太禮貌。這樣吧，今天是休息日，不在我們的使用權范圍，你們想做什么和我們無關。”
說話間，赫卡忒向雅典娜、忒提斯等希臘女神使了個眼色，并主動讓出了半個身位，露出了通往通天塔內部的大門。
巴比倫、凱爾特和北歐三大神代的女神心領神會，舔著有些發干的櫻唇，迫不及待地沖進通天塔，浩浩蕩蕩地直奔塔頂神座。
隨著最后一道身影進門，雅典娜忍不住向赫卡忒追問：
“就這么放她們進去了？”
“堵不如疏，硬要打起來，我們可擋不住這群瘋女人。”
“別的理由呢？”
“嘗到了甜頭，她們才肯繼續花錢。”
“所以下次……”
“愿意合作的，七折優惠；不愿意配合的，提價三成。”1
智慧和陰謀兩位女神對視一眼，共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戲謔笑容。
三大神代的女神湊到一起暴動，她們希臘一支的確擋不住。
但如果事后，采取分化、拉攏、收買等等方式，暗中拉一派打一派，很快就能讓她們消停。
不過，這么做也有個不大不小的后果。
那就是，神座那位天父的工作量，近期可能有點多。1
但，赫卡忒和雅典娜絲毫不覺得心疼。
畢竟，這招禍水東引和分化挑撥，她們還是跟這位徒孫/牢弟學的。
當初，她們也以為文斗類的公平競爭，是在有意偏向希臘方的女神們。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慢慢發現某人的真正目的。
伺候一支，總好過伺候五支。1
而且，她們贏的次數越多，越容易招人恨，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去平衡五大神代女神的關系，因此也就沒多少精力和時間去神座享受服務，反倒讓某個家伙每天樂得清閑。
意識到這里面的險惡用心后，雅典娜和赫卡忒也索性利用這次暴亂，來個順水推舟和將計就計，多苦一苦那位最近很閑的天父。
至于罵名，她們來擔。1
“砰！”
正當塔下的雅典娜和赫卡忒幸災樂禍之際，一道身影驟然撞碎塔頂水晶狀的墻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沖出光之國，沿途分化出數道幻影，直奔下方的天界。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1
正在趕往塔頂的巴比倫、北歐、凱爾特三代神代的女神們見此情形，當即在叫嚷聲中，沖出通天塔，分組追趕向某位在逃案犯。
塔下的雅典娜和赫卡忒等希臘女神們眼眸一瞇，悄悄收斂氣息，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刻鐘后，某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從塔頂飛出，那泄露出氣息的雖然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絲，卻讓塔下的希臘女神們無比熟悉。1
是他了！
雅典娜和赫卡忒對視一眼，笑盈盈地帶隊跟上，準備實行抓捕。
然而，光之國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天空如遭受撞擊的琉璃般碎裂開來，一只背負六對水藍色羽翼，高達萬米的女性化光之巨人穿過裂隙，不受控制地撞向通天塔塔頂的神座。
——水藍色的六對羽翼！
——是掌管北方軍團的加百列！
光體都具現出來了，居然還被打成了這副模樣？！
留守在此地的希臘女神們臉色微變，當即做出了防備的架勢。
與此同時，一股浩瀚、混亂、扭曲的氣息彌漫開來，密密麻麻的紫紅色須子正從星空深處探出，想要順著那裂隙鉆入光之國境內。
在星光的照耀下，女神們得以窺見了這東西本體的一絲輪廓。
那是聚集著的億萬光輝球體，這些膀胱狀的發光卵囊由纖細的根狀組織松散編織成半整合型軀體。而不同球體可自由改變三維空間關系，甚至能分離出半獨立行動的子體。1
其中，那打傷并追擊加百列的怪物，正是由這東西分化出的一個子體。
分化的子體能輕松碾壓一位神王級別的天使長，由億萬光輝球體聚合而成的本體究竟有多強，簡直不可想象。3
意識到對手的棘手程度，女神們些后悔于玩這場禍水東引的游戲。
但即便如此，她們也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反而更堅定地升空備戰。
她們是神，也是光之國的第一道防線。
享受著無上的榮光，自然也要履行應盡的責任，哪怕為此灰飛煙滅。
然而，沒等她們與那滲透進來的怪物短兵相接，一束熾烈的黃金焰光從空無一人的神座之上沖天而起，化作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劍光掃過，那擠進來半邊身軀的怪物沒等反應，便和周圍的空間一并堙滅。
緊接著，光芒逸散，天上那道狹長的空間斷裂帶也被徹底抹平，再無一絲撕裂的痕跡。
同時，那恐怖陰森的窺視感也因此被阻隔在星空之中，喪失了對光之國的感知。
危機過后，風平浪靜。
天空重新恢復如洗的湛藍。
本準備拼死拖延時間的女神們齊齊抬頭，望向通天塔頂端，那手持烈焰之劍，出現在神座之上的身影，紛紛暗中磨牙。
兩次跑路的影子都是假的，又被這家伙耍了！
不過，似乎有大事發生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這么有力氣？還有心情和她們耍心眼？等以后麻煩事解決了，一定要把這家伙榨干！
希臘女神們對視一眼，一邊在心中暗暗腹誹，一邊有序地撤離出通天塔。
她們一部分在光之國收拾殘局，另一部分奔赴各大天界傳遞消息。
與此同時，洛恩揉了揉眉心，問道：
“看來，天國這次的大遠征依舊不太順利。”1
“是的，父神。”
神殿中的加百列解除巨大化的光體，恢復為一位金發年輕女神的模樣，單膝跪在神座前，字句清晰地匯報起前線的戰報：
“米迦勒和扎爾萬在北落師門星群的攻堅受阻，被大量的炎之精和活火之神克格圖亞纏上。”
“拉斐爾和恩贊前段時間剛清掃了兩個被泰倫蟲族感染的星系，但遭遇了更加強大的蟲族大軍，它們稱自己為夏蓋蟲族，信奉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4
“烏利爾和濕婆那邊也遇上了麻煩，在烏胡理斯星區遇上了一群自稱為“歐克”的綠皮獸人，它們好戰瘋狂，似乎還有著自己信仰的土著神靈，因此拒絕歸化。”1
“而我和努恩所負責的南面，雖然前期有些進展，清理了些被審判之眼格赫羅斯活性化的星球。但一支名為米·戈的星際文明似乎對這些活體化的星球很感興趣，想要將其捕獲并研究，因此對方和我們起了沖突，目前正在和我們交戰。一開始它們不敵，但后來，它們召喚出了這種奇怪的發光體，讓我們損失慘重。也就是您剛才看到的那東西……”
“那是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的子體，不是普通神靈和天使所能應付的，遇上這玩意算你們倒霉。”5
洛恩隨口解釋了句，而后伸手問道：
“種子呢？”
“都在這兒。”
加百列恭敬地舉起雙手，奉上數枚純白色的水晶。
水晶之內，億萬顆光粒在其中明滅閃爍。
這些便是種子。1
即各大軍團的神靈和天使在軀體死滅之后，被陸續回收的魂核。
洛恩微微抬手，將幾枚水晶握在掌心，五指微微用力，將其碾碎。
而后，億萬光塵從指尖灑落，融入卡巴拉生命樹中。
伴隨著神律的催動，獵戶座的群星共同閃耀，卡巴拉生命樹飛快生長。
一枚枚形似卵泡的光狀果實從枝葉中凝結，內部隱約可見一個個正在發育成型的鮮活生命。
根據以往的經驗，短則三五天，長則一兩月，這億萬隕落的神靈和天使，便可以重獲新生，繼續踏入戰場，為光之國開疆拓土。
但，第77次了……
加百列嘆了口氣，滿臉苦悶。
自從踏出地球后，諸神和天使遵循父神的旨意，組成聯軍，陸續發動了77次遠征。
但大軍也只是在前期清掃了銀河系部分區域存在的邪神，并打下了整個獵戶座，作為前哨基地。此后，他們的大遠征就一直進境艱難，甚至剛才還被那些外來的骯臟東西滲透進光之國的領地。
加百列想到這里，不由屈膝跪下，一臉羞愧道：
“父神，是我等無能，請您責罰！”
“和你們的能力沒關系。”
洛恩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如常。
隨即，他并未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究，反而詢問道：
“加百列，在你看來，混亂與秩序哪個才是宇宙的本質和常態？”
加百列想了想，沉聲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接受的觀念和教導：
“兩者都是。正如光與暗，互為表里，相依相存。”
然而，洛恩搖了搖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在宇宙中，混亂才是常態，而有序是需要刻意營造的。”1
看到加百列露出疑惑的表情，洛恩解釋道：
“舉些簡單的例子：我們精心搭建的積木城堡，輕輕一碰，就會瞬間崩塌，積木散落一地，原本整齊有序的城堡變成了雜亂無章的積木堆；我們辛苦打掃干凈的房間，沒過幾天，物品就會隨意擺放，地面又布滿灰塵，整潔不復存在，混亂取而代之；將一副排列整齊的塔羅牌打亂，重新洗牌后，幾乎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順序，無序的排列成了常態。
“再比如，當我們不小心將一只陶瓷杯摔在地上，它會碎成許多不規則的碎片。這些碎片的形狀、大小各異，散落的位置也毫無規律，原本完整、規則的陶瓷杯變成了一堆無序的碎塊，而要將這些碎片重新恢復成原來一模一樣的杯子，用普通手段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同樣，想要在沙灘上建立一座沙堡，就需要按照一定的形狀和結構，利用外力，將沙子精心堆砌而成，每一粒沙子都被安排在特定的位置，才能形成了一個有序的建筑。但是，一旦我們停止維護，海風和海浪就會逐漸將沙堡吹散，沙子被隨意地吹到各處，最終形成一個形狀不規則的沙丘，沙丘的形成不需要特定的秩序，沙粒隨意散落堆積即可……”
說完，洛恩看向加百列，意味深長地問道：
“那么，問題來了，沙灘上究竟是有序的沙堡更多，還是無序的沙丘更多？”
“當然是沙丘。”加百列老老實實回答。
“所以同樣的道理，在這類似于沙灘的宇宙中，混亂是常態，從中誕生的邪神異常強大，也更能代表宇宙的意志。而我們所追求的秩序屬于離經叛道，逆勢而為。因此，我們想要一掃寰宇，建立有序的世界，自然困難重重。”1
說話間，洛恩的臉上沒有絲毫受挫的沮喪，只有淡淡的笑容。
只要概率不是0，他就還有贏的機會。
而之所以沒能成功，只是尚未找到合適的方法而已。
一直以來，他都堅信這一點。
這也是他能闖過無數劫難，創造無數奇跡的原因。
仿佛是被這種信念所感染，在前線屢戰屢敗的加百列也一掃臉上的頹廢，重拾了自信：
“父神，您的光輝必將灑滿全地，澄清寰宇！”
洛恩揮了揮手，道：
“先不說這個，你這次倉促趕回來，應該還有別的重要原因吧？”
作為他親手創造的四大天使之一，加百列擔任整個天界的警戒工作，肩負傳信和安排靈魂轉生為主要職能。
所以，加百列自身就能令這些亡者復生 只要有光明照耀，她就通過特定的秘儀為這些同僚們重塑神軀。
雖然花費的時間有些多，但這些魂種還不至于讓她這個軍團長脫離前線，親自趕回光之國。
更何況，她在回來的途中，還被猶格索托斯分裂出的子體追殺。
能讓這位萬物歸一者親自出手攔截，加百列身上絕對帶來了一些重磅的秘密。
果不其然。
加百列點了點頭，恭敬地回答道：
“如您所見，父神，77次大遠征雖然沒能澄清寰宇，但也掃滅不少邪惡種族，重創了不少邪神。所以，他們正暗中集結起來，預謀發動一場針對您和諸神的弒神計劃，企圖毀滅您的神業根基。”
“你是說——地球？”
見加百列點頭，洛恩眸子微瞇，心中一凜。
他和諸神之所以百戰不死，一方面是因為卡巴拉生命樹錄入了他們的靈魂信息，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神業根基遠在那顆藍白色星球上。
根據先前神與人的契約，只要人類的文化不曾斷絕，對于諸神的記錄不曾根除，對于他的信仰不曾消失，那么即便整個獵戶座前哨站毀滅，他和諸神依舊可以通過留存在地球上的信息，重新復生。
顯然，在吃過幾次虧后，那些腦子不太靈光的宇宙邪神似乎發現了他們不朽的秘密，準備放棄和獵戶座這個誘餌死磕，去尋找他們真正的神業根基。
閉目思索片刻后，洛恩重新睜開眼眸，緊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們想找，就讓他們找好了。前提是，他們能找得到。”
說話間，他微微抬起指尖，盤踞在整個獵戶座中的卡巴拉生命樹抽動起光狀的枝條，甩出52顆光狀的種子。
種子劃破黑暗，落入茫茫宇宙之中，自動膨脹發育，飛速演變為一顆顆藍白相間的星球。
同時，強大的創生之力在星球表面涌動開來，各種洛恩記憶中的飛禽、走獸、植物和人類在大地之上捏塑成型。
遠遠望去，這些新生的星球，和原本的地球別無二致。
與此同時，宇宙各個角落中的邪神似乎也感應到了那讓它們寢食難安的某種氣息，紛紛發出低吼，并對著星空深處產下混亂的子嗣。
包裹著光狀繭膜的胚胎劃破黑暗，一顆顆孕育著毀滅的種子墜向那令邪神們不適的一個個源頭。
“還真是心急。”
洛恩搖了搖頭，斜眼看向了身后的加百列：
“我記得機神一族已經研制出了能夠讓普通戰士駕馭的光體？”1
“嗯，它們是卡俄斯收集77次大遠征的戰斗數據后，自主孕育的新型自律武裝。以光源為驅動，以操作者的精神意志決定能力的上下限，成長性極強，最高可達到天體級壓制兵器的水平。”
“天體級壓制兵器嗎？夠用了。把這些光體投放到那些地球中，交由地上的人類使用，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來自天外的威脅。”1
“遵命！”
加百列恭敬點頭，揮手打開機神一族的核心武器庫。
數百個熾白的發光球體從虛空中激射而出，墜落入五十二顆新生的地球之內。
它們剛一著陸，外側的光狀保護殼便自動與當地環境結合，化作一個個高聳的黃金金字塔，而內部則佇立著一尊尊巍峨神圣的巨人石像，等待心靈純凈的適格者的接近和喚醒。3
看著眼前的場景，洛恩心中生出了強烈的既視感，某個名字脫口而出：“奧特曼？”1
“超越極致之人神（奧特曼的英文直譯）？這是您給它們取的新名字嗎？”加百列隨口詢問。2
“算是吧。”洛恩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容，“當然，你也可以按照慣例，叫它們光體，或者光之巨人。”
加百列點了點頭，臉上卻不由泛起一絲擔憂：
“可是父神，僅憑這些，他們能擋得住那些降臨的邪神子嗣嗎？”2
“不要小看光明和希望的力量，更不小看人類本身，他們可是連諸神都能擊敗的奇跡。”
洛恩微笑回答，饒有興趣地看向那他精心打造的52座試煉場。
有這些東西在，那些腦袋不太靈光的邪神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原始地球。
“嗡！”
正當洛恩自信滿滿之際，一束耀眼的光帶從某處星域沖天而起，散發出驚人的熱量。
“居然有人點燃了我們留在泰拉之上的星炬！”加百列滿臉錯愕。1
泰拉，羅馬神話之中的地母神，等同于蓋婭，也是如今他們留給母星的別名。
此時，洛恩見此情景，也不由驚嘆道：“憑借凡人的力量與靈性做到這一步嗎？真了不起。”
隨即，他目光一閃，向加百列叮囑道：
“為了避免母星的所在被那些邪神盯上，必須盡快找到源頭，封印星炬。事關重大，這次我親自去！保險起見，不要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
“請父神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得到承諾后，洛恩的身體當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神座之上。
而等加百列反應過來，赫然看到一大群剛收拾完殘局的各大神代女神們，正組團朝著通天塔殺來。
加百列：“……”
與此同時，原始地球泰拉，巴比倫城舊址。
呼嘯的狂風掀起漫天的沙暴，掩蓋了這座城市過去的輝煌，也埋葬了曾經人與神立約的高塔。
而在那一片鋪天蓋地的昏黃之中，一個身形瘦弱，嘴唇干裂的身影癱倒在地。
為了爭奪財產和權力，她的叔叔殺了她的父母。而她則趁機逃出部落，一路流亡至此。
但她的年紀太小了，力量也太弱了，根本無法獨自在外生存。
更何況，她還在路上碰到了那位叔叔派來斬草除根的追兵，受了重傷。
或許，這里便是她的終點。
只是，有些不甘心。
眼皮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輕。
殷紅的鮮血從一道道嬰兒小嘴般的傷口中汩汩流出，濡濕了下方的一塊青灰色石板。
石板上形似符文的凹槽悄然亮起，構筑出了一扇華麗的光門。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門后走出，揮手灑下一片光明。
那光很暖，也很溫柔，并且有種治愈的奇效。
感知到身體流失的生命力似乎在恢復，傷口似乎在愈合，少女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向那光明中的身影囁嚅著開口：
“你，是誰？”
“雅威，一個路過的牧羊人。你呢，丫頭，叫什么名字？”1
“妮……妮歐斯……”5
不要啊，我的帝皇變成女人了！
少女努力說完，隨后眼白一翻，意識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