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大周皇宮,
榮妃寢殿,
“奴婢先是去看了飛燕姑娘!看得出婚期將至,飛燕姑娘很是高興。”
“下午時分,奴婢同榮秀公子一起去的徐家.”
穿著常服的皇帝坐在桌邊,手持一盞消食飲子,眼含笑意的看著不遠處說話的女官。
榮妃娘娘坐在皇帝一側,面帶笑容的搖著手里的團扇。
若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榮妃娘娘雖然搖著扇子,可扇出的微風卻撲向一旁的皇帝。
“沒想到秀哥兒他年歲不大,居然能將這幾句話都背下來,可見他是用功了的。”榮妃娘娘笑道。
“娘娘所言甚是!”女官頷首回道:“陪同的徐家兩位大娘子,也對榮秀公子交口稱贊呢。”
“呵呵!”一旁的皇帝也笑了起來:“愛妃,沒想到榮家的孩子如此聰慧。”
榮妃娘娘趕忙道:“是的陛下,臣妾也沒想到今日鋪房會如此順利!聽臣妾娘家母親說,自秀哥兒懂事起,倒是飛燕帶著他的時間多一些。”
“唔!”皇帝點頭:“飛燕說起來朕也是看著長起來的。這么好的姑娘,真是便宜徐家那小子了。”
“今日辛苦,你先下去吧!”
榮妃說著朝貼身女官揮了下手,又笑靨如花的看著皇帝道:“陛下,您這話,臣妾就斗膽不同意了。”
皇帝:“哦?”
榮妃笑道:“若是沒有衛國郡王身上的神異,臣妾哪有機緣能誕下龍種。”
說著,榮妃回頭看了看一旁穿著睡衣,正和大內官、以及同樣穿著睡衣的公主玩鬧的兒子。
“再說,飛燕她自小就對衛國郡王.”
聽到此話,知曉內情的皇帝無奈一笑:“愛妃說的是。”
“不論如何,這陪嫁可不能少了!朕瞧著,不如再添.”
皇帝話沒說完,榮妃趕忙道:“陛下,飛燕的陪嫁臣妾覺著已經很多了!”
“錚錚姑娘不過是花釵冠,飛燕卻能用鳳冠,對她而言就是莫大的榮耀了。”
皇帝笑著擺手:“飛燕她是皇兒他們的親姨母,那是皇親國戚,用上鳳冠也是應該。”
“嗯!”榮妃娘娘一臉幸福的看著皇帝。
這時,
在一旁和弟弟玩鬧的公主走了過來。
看了眼離開的女官之后,年紀小小便相貌不俗的公主疑惑道:“父皇,母妃,女兒聽女官說過,說鋪床大多下午就能結束!”
“可是,那位女官怎么回宮回的這么晚啊?”
皇帝聞言笑了笑,道:“哈哈!好姑娘,就讓你母妃和你解釋吧。”
說完,皇帝眼神戲謔的看著榮妃,似乎是在等她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看著榮妃嬌媚的白了一下自己,皇帝笑容更加開懷的同時,心里卻忽然想到當年榮妃剛入宮時的情景。
聽著皇帝的笑聲,那邊的小皇子好奇的看了過來。
榮妃牽著小公主的手,思索片刻之后笑道:“為何女官回來的這么晚,那要等你到了要嫁人的年紀才能知道。”
“哦!”小公主面露遺憾的點著頭。
看著微笑的皇帝和榮妃,小公主眼睛一轉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了,明日還要早起,愛妃你們也要出宮去榮家,咱們先就寢吧。”
“是,陛下。”
“哦!睡覺咯!”不遠處的小皇子聽到后,留著口水高興的朝著床榻走去。
看到此景,皇帝給了榮妃一個眼色。
很快,公主和小皇子便被女官連哄帶騙的帶到了別處。
翌日。
一早,皇帝神清氣爽的帶著大內官去上了早朝。
稍晚些后,
盛裝打扮的榮妃帶著一對兒女出了殿門,朝著皇后寢殿走去。
走了幾步后,榮妃便隱蔽的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腰肢。
“娘娘?”看著一旁貼身女官關切的眼神,榮妃搖了下頭:“沒事兒,就是猛然動的多,有些酸脹。”
女官點頭,走到了榮妃身邊后,更加用力的撐著榮妃的身子。
給皇后問安,說了小半刻鐘的話語后,榮妃便從皇后寢殿走了出來。
當榮妃驚訝的看著停在殿門前的車駕時,皇后娘娘的貼身女官道:“貴妃娘娘,這是皇后娘娘特意給您準備的。”
榮妃趕忙低頭行禮:“有勞,幫我謝過皇后娘娘。”
“貴妃娘娘客氣。您的話,奴婢一定帶到。”
隨后,榮妃坐著車駕來到宮門處,在東華門內匯合了儀仗隊伍后,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朝著南講堂巷趕去。
之前榮顯大婚時,富昌侯府就迎過榮妃的車駕儀仗,今日再來一次,倒也顯得輕車熟路。
將貴妃車駕迎進榮家后,榮妃帶著一對兒女往榮家后院走去。
路上,榮妃面帶微笑的聽著一旁的弟媳竇氏的話語。
“娘娘,徐家剛送了一趟催妝禮,領頭的是顧家二郎,此時正在廳內吃席。”
“嗯。”榮妃微笑點頭:“可要周到些,莫要讓儐相挑出錯來。”
看了下榮妃的眼睛后,竇氏趕忙道:“是,是,明白。”
說著話,榮妃帶著兒女在后院正廳落座。
“今日榮家事多,弟妹先去忙吧。”榮妃笑著道。
竇氏滿是歡喜的看了眼被公主牽著手的小皇子后,趕忙點頭應是。
榮家女使剛奉茶的時候,有女使快步走來,福了一禮后說道:“娘娘,夫人,徐家儐相得知娘娘車駕抵達,特請前來拜見。”
富昌侯夫婦二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坐在上首的榮妃。
看到榮妃點頭,富昌侯夫人趕忙道:“快請!”
說話間,榮妃的貼身女官已經同跟來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待顧廷燁同梁晗來到正廳前,
敞開的大門前已擺了一個寬大的屏風,
走了兩步后,顧廷燁躬身拱手一禮:“小臣顧廷燁,見過貴妃娘娘、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梁晗跟著見禮。
“快快起身!”榮妃滿是笑意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
“是。”
待顧廷燁和梁晗站直身子后,榮妃笑道:“今日有勞二郎和六郎來侯府送催妝禮!席面若有不周,還請多多包涵。”
顧廷燁趕忙道:“小臣不敢!娘娘言重了!侯府席面是極好的!”
“是極好的,尤其是幾碟糕點,味道好的差點讓小臣咬了舌頭。”梁晗附和道。
“呵呵!”榮妃悅耳的笑聲傳來:“如此便好,也不枉宮中御廚的一番辛苦。”
“娘娘,我倆有個不情之請。”梁晗拱手問道。
“今日大喜的日子,六郎你說就是了。”榮妃笑道。
“就是.幾碟兒糕點若是我倆吃不完,能否包一包帶走些?”
梁晗說完,廳堂內外便又是一陣笑容。
“六郎有心了!”榮妃夸獎道。
作為侯爵嫡子,梁晗自然不少那么幾塊兒糕點,這么說也不過是活躍氣氛,逗笑大家罷了。
“顯哥兒陪酒,你倆可莫要灌醉他!”榮妃又道。
“是!娘娘。”顧廷燁笑著應道。
接著,顧廷燁和梁晗一起拱手告辭。
又在廳堂中見了榮顯部屬沈從興等幾人的家眷后,榮妃帶著兒女朝回雪院走去。
回雪院,
屋內,妝臺前,榮飛燕正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的妝容。
忽的,
發現出現在銅鏡中的宮裝美人,榮飛燕一愣后立馬回頭看去,驚喜的喚道:“姐姐!”
叫完人之后,榮飛燕嗔怪的看了眼跟在榮妃身后的凝香。
“你別怪她,是我沒讓她們通傳的。”榮妃笑道。
“姨媽,你今天可漂亮。”榮妃身邊的小公主感嘆道。
被公主牽著手的小皇子,連連笑著點頭:“姨媽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榮飛燕笑看著小皇子,問道:“那是姨媽好看,還是你們母妃好看?”
“姨媽。”
“母妃。”
聽著公主和皇子不同的回答,屋內眾人一時之間輕笑了幾聲。
榮妃輕輕地點了下女兒的額頭:“你個小叛徒。”
“母妃,女兒”公主不好意思的看著榮妃。
“不過也沒說錯,今日哪有人能比新娘子還要好看。”榮妃笑道。
隨后,榮妃道:“好了,我和你們小姨有話要說,你們去別處玩兒吧!不準亂碰東西!”
“是,母妃。”
小公主點頭后帶著弟弟朝外走去。
屋內很快便只剩下了姐妹兩人。
走到梳妝臺前,看著畫著精致妝容的榮飛燕,榮妃仔細端詳了幾眼后笑道:“陛下說的很對。”
榮飛燕:“啊?姐姐,您.何出此言?”
榮妃笑了笑,伸手摩挲著榮飛燕梳起劉海兒后露出的額頭,笑道:“真是便宜徐家那小子了!”
一聽此話,榮飛燕有些害羞、有些自得又有些悵然的抿起雙唇后,低下了頭。
榮妃從一旁的鳳冠上收回視線,笑道:“說起來,你喜歡那小子這么多年,今日也算得償所愿了。”
抬眼看了下姐姐,榮飛燕嘴角的帶笑的點了幾下頭。
“那昨日晚上,我那貼身女官和你細細講解的事情,飛燕你還記得多少?”
沒等略有些尷尬的榮飛燕說話,榮妃笑著輕輕擺手道:“不記得也沒事兒,反正有圖畫在那兒備著呢!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拿出來.”
“姐!”榮飛燕羞惱的叫了一聲。
“昨夜陛下同我說,徐家那小子新婚洞房后,早晨還有精力鍛煉一個時辰.”
榮飛燕看著榮妃的臉色,道:“姐,昨夜陛下在你.”
“在說你的事兒呢!別提我和陛下好么?”榮妃嗔怪道。
“哦。”點頭應著后,榮飛燕抿了下嘴角,看著榮妃試探著說道:“姐,難道是錚錚姐姐她日子不湊巧?徐五哥哥他疼惜錚錚姐姐,所以早晨才”
“若是如此,昨日柴夫人會高興的進宮,和皇后娘娘討女子用的益氣固腎滋陰補血的方子?”
看著榮妃說話的表情,榮飛燕訕訕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徐家那小子自幼習武,多年來勤練不輟,自是本領高超勇武異常!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功勛。”
“這等習武的精壯男子,等閑三五個”話說了半句,見自己妹妹已經懂了,榮妃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榮飛燕也感覺自己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放,趕忙找話題說道:“姐姐,那我入門后,要不要多多注意?”
“注意什么?”榮妃面露疑惑。
“唔注意不要比錚錚姐姐早有孩子,若是”
榮妃揮斷:“飛燕,你不用如此。入了徐家的門,何時有孕,生男生女那就要各看天命了。”
“嗯。”榮飛燕抿嘴點頭。
又看了眼嬌美的妹妹,榮妃輕嘆了一口氣。
榮飛燕疑惑的看著榮妃:“姐姐,您怎么了?”
“飛燕,我知道你自小性格高傲,懂事的時候,咱家便已經是侯爵了。”
“嗯。”榮飛燕看著姐姐,靜待下文。
“盛家姑娘是你們三個中最后一個入徐家門的,家世說起來盛家雖沒什么能承襲的爵位,卻可以說是清流門第世代官宦。”
榮飛燕頷首道:“姐姐,我知道的,盛家六姑娘雖是庶女,可她是養在盛老夫人膝前!徐五哥哥他一向敬重這位姑奶奶。”
榮妃笑了笑:“是啊!這位盛六姑娘說起來出身最低,可.”
“可?”榮飛燕面露疑惑。
看著懂事的榮飛燕,榮妃繼續道:“可盛六姑娘是你們三個中,唯一一個徐五郎親口說出的女子。”
榮飛燕一愣,呆呆的看了眼榮妃后,低頭悶聲道:“姐姐,這個我知道的,你和我說這個是為了?”
“唉!”榮妃嘆了口氣:“飛燕,入了徐家門,你莫要抱太大的期盼,想著讓徐五郎心中只有你。期盼一高,若不能達成,便容易心生怨懟。”
“不論他如何做,單是在陛下跟前說起盛六姑娘,就說明他是把人放在心里的”
“你可明白?”榮妃柔聲問道。
榮飛燕抿著雙唇,故作堅強的點了幾下頭后,強忍著鼻間的酸脹說道:“姐姐,我明白。”
榮妃心疼的伸出手,用柔軟的袖子擦了擦榮飛燕盈眶而出的淚水:“不哭啊!這日子哭可不好。”
榮飛燕聞言趕忙硬擠出一個笑容,語氣輕松的點頭說道:“姐姐,其實這個事情妹妹已經想過好幾次了!”
“我能入徐家,能時常看到他,我就很高興了!就是看不到他.妹妹也高興。”
榮妃也感覺自己鼻頭發酸,繼續幫榮飛燕擦拭眼淚后說道:“傻姑娘!為了榮家,為了我,實在是苦了你了。”
榮飛燕連連搖頭,兩滴晶瑩的淚珠被她甩出了眼眶。
榮飛燕含淚微笑看著榮妃,語氣堅定的說道:“姐,不苦的!”
榮妃看著妹妹的樣子,深呼吸了一下后將榮飛燕抱在了懷里,撫摸著榮飛燕的臉頰,
而榮妃看向空處的眼中滿是不明的堅定神色。
若是榮妃的貼身女官在此,定然能看出這位貴妃眼中神色的意思:要是徐載靖敢對不起榮飛燕,榮妃定然要讓徐載靖給她一個交代!
“柴家姑娘是正妃,你們兩個都是側妃,背后各自有神仙!今后,不論那位盛六姑娘如何,你千萬不要越俎代庖,徒惹他不快!”
“嗯。”榮飛燕輕輕點頭。
這時,屏風外有人說道:“娘娘,徐家第二趟催妝禮來了。”
“嗯,知道了。”
榮妃說著趕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好了,咱們姐妹倆就不哭了,今日下午徐家五郎就要迎你進門。”
榮飛燕笑了笑。
榮妃悵然道:“等盛家姑娘也入了門,你們一起進宮謝恩時,咱們姐妹倆再好好聊聊。”
榮飛燕再次頷首。
隨后,姐妹倆又說了兩句話。
就在榮妃準備帶著兒女離開回雪院去前廳時,
公主卻快跑幾步來到了榮飛燕身邊,同榮飛燕耳語道:“小姨,昨日母妃身邊的女官在榮家干嘛了?為什么回宮回的那么晚呀?”
榮飛燕羞澀片刻后,趕忙正色道:“女官在教導我一些.一些生活訣竅。”
“哦!”公主聞言后點頭嘆道:“是這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