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那位棟梁為何能晉郡王,想必康大人心知肚明。”
王老太太嘴角一撇,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冷笑聲:“如今和離,兩家尚且都有顏面!不然.”
一聽王老太太提到徐家,康海豐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王老大人為官幾十年,生前是官場巨擘,逝世后配享太廟!
雖已去世多年,但王家在官場上的關系依舊盤根錯節。
而徐載靖為何能封郡王,跟他在金明池和宮里兩次救下當朝諸多重臣脫不開關系的。
如果徐王兩家一起使力,幾乎已成朽木的康家,根本無力抵擋。
康海豐隨即躬身拱手:“岳母大人,小婿知.”
“誒!康大人,老婆子方才說了,今日康王兩家和離!以后‘岳母’二字,大人還是不要提了。”王老太太擺手道。
聽到此話,話說了半句的康海豐,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眼中更有怒氣泛起。
康海豐出身和盛紘不同,他是康家嫡子,父親康老大人在任上的時候,地位只比王老大人稍遜。
他自小是千寵萬愛的長大,之后更是少年得志,年歲不大便中了進士。
做官后,有康王兩家背書,周圍不論是同僚還是盛紘這般的親戚,對他都是哄著敬著,少有人敢對他這般不留情面的訓斥。
王老大人還健在的時候,康海豐尚且收斂著。
等岳丈病逝在任上,他就開始慢慢試探,待發現王老太太當家的王家,對他納妾收房沒什么動作后,他就放飛自我肆意妄為!
別看康王氏又是暗算親戚,又是對妾室庶子女兇狠無比,可她在家里卻不敢對康海豐如何。
因為康海豐是真的會動手狠揍康王氏。
在康家,康海豐就是逍遙快活、頤指氣使的君王!
就是被貶官,有王家盛家這等親戚在,別人也不敢當面說他康海豐什么。
康海豐這十幾年來養出的狂悖性子,被王老太太這么十分嫌棄的訓斥,自然怒從心起!
跟著婆母來康家的馮氏,瞥了一眼康海豐之后,淡淡說道:“康大人,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人有多大本事就生多大脾氣。”
康王氏坐在地上,感覺臉頰發熱疼痛她,先是看了眼王老太太,又看了眼一旁的兄嫂,急聲道:“母親,你們這是要干嘛?要是和離了,晉兒他怎么辦?”
“母親!我的晉兒,如今還在皇城司大獄呢!母親!女兒想去請妹夫和妹妹幫忙,結果他們盛家卻連人都不讓進!”
康海豐聞言,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王家眾人,可沒等他拿兒子康晉說話。
一旁的王衍就蹙眉說道:“妹妹,閉嘴!”
康王氏聽到此話,眼神茫然的看著一旁的哥哥。
康海豐也十分意外的看著王家眾人,眼中有了思索的神色。
這時,
堂外嘰嘰喳喳的說話吵鬧聲傳來。
“哇——”
“小娘!小娘,我要找爹爹!”小孩子的哭鬧聲。
“嚶—嚶—”女孩的哭聲。
“走!”
“進去!”
婆子女使的呵斥聲。
“哎呀!”
“我的鞋子。”
“放手!”
“你們王家的人,居然敢在康家門兒叫囂!”
“反了天了!王家來康家主事抓人打人,王家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們王”
年輕婦人的叫到一半。
“啪——”
清脆的耳光聲傳來,堂外一下安靜了不少。
片刻后,一幫子康海豐的妾室通房,連帶著年紀大小不一的庶子庶女們呼啦啦的進了廳堂。
進屋的人數有些多,直讓站在一旁的康海豐、王衍和馮氏都往邊兒上靠了靠。
蹙眉看著進屋的一幫子人,王衍不停搖頭,馮氏有些同情又有些嫌棄的瞥了眼康王氏。
馮氏之前知道康家妾室通房多,可沒想到這么多。
“爹爹!”
“主君!”
看到康海豐,進屋的幾個妾室和孩子叫鬧了起來。
感受著周圍王老太太等人的目光,康海豐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的呵斥道:“都給我閉嘴!”
怒斥完之后,屋內果然安靜了很多。
隱約之間還有哭泣聲傳來。
別看蘇小娘和康兆兒等三個孩子平日里在康家不得寵,分吃的用的都是最后得到或是沒有。
但此時她們四人卻被推到了眾人的最前面。
康兆兒一只手攬著弟弟妹妹的肩膀,將其護在懷里,另一只手則被自家蘇小娘手掌發顫的握著。
抬眼看了下慈眉善目的王老太太,康兆兒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眼蘇小娘。
這個動作,也讓王老太太察覺到了。
感受著王老太太看過來的視線,沒等康兆兒反應過來,她就被蘇小娘直接拉著跪到了地上。
康兆兒的弟妹也趕忙跟著跪下。
掃了一眼跪地叩首不敢動,衣著破舊的康兆兒四人,王老太太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看向了她們身后。
此時,
有聰明的妾室已經跟著蘇小娘幾人跪在地上,
有的卻硬挺著王老太太的目光,直直的站在廳堂中。
瞧著依舊站著,身上錦衣也有些不整的某個妾室,王老太太淡淡道:“你就是金小娘吧?”
“你女兒在康王府是個寵妾,你在康家也是個寵妾,這狐媚子的本事倒是一脈相承!”
康海豐聞言,想著在親王府當小妾的女兒,腰肢似乎挺直了一些。
感受著王老太太的目光,金小娘低頭躬身一禮:“老太太您言重了。”
“對了,你娘家有一位堂姊妹的官人,是祝家子爵的生死之交,我沒說錯吧?”
聽著王老太太的話語,馮氏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瞥了眼身子一抖的金小娘。
金小娘這樣的家世,從王家和馮家的角度,還真有些不夠看。
沒理金小娘的反應,王老太太直接朝著一側伸了下手。
馮氏的貼身的聞媽媽,趕忙將一摞紙遞給了王老太太。
看著廳堂內的眾人,王老太太拿起最上面的疊起來的發舊紙張,語氣淡淡的說道:“這是當年我這女兒嫁到康家時,金山銀海的嫁妝明細。”
隨后,王老太太又拍了拍剩下的一摞紙:“這些是近十幾年來康家納妾、嫁女、家用的開銷明細。”
“扈家的被豬油蒙了心之前,特意讓王家的賬房先生看過了,我這女兒八成的嫁妝,都已經花銷的差不多了。”
說著,王老太太搖著頭,語氣譏諷的感嘆道:“康大人,你是真厲害啊!”
沒等低頭慚愧的康海豐說話,王老太太繼續道:“這位金小娘也是個有本事的!仗著受你康大人的寵,居然在康家做起了無本買賣。”
康海豐茫然的看著王老太太:“無本買賣???”
金小娘此時眼中也有了些慌亂的神色。
“哼。”站在王衍身邊的馮氏冷哼一聲,說道:“您那好幾個成親的庶子庶女,娶親和嫁妝錢用的是我這妹妹的嫁妝!”
“康大人您不知道吧?成親的庶子和嫁出去的庶女,到了外面后,卻又將一部分嫁妝錢給到這位金小娘。”
康海豐疑惑的看向金小娘:“給她銀錢?干嘛用?”
馮氏道:“自是借著您對金小娘的寵,和她女兒在康王府的勢,來護著他們的生母小娘。”
聽著對話,跪在地上的康兆兒看了眼蘇小娘,其實她也有這個打算的。
“倒是十分的有頭腦。”王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怪不得日子過的比我這蠢女兒都逍遙!”
康王氏驚訝的看著金小娘,眼中有了怨毒的神色:“你!你這個賤人!真是該死!”
顧不得有些發腫的臉,康王氏站起身,氣沖沖的走到金小娘跟前,用盡力氣的朝她扇去。
“啪。”
挨了一耳光的金小娘立馬捂住了臉頰。
“打死你個賤人!”
康王氏怒罵著想繼續打的時候,金小娘卻往后一躲,靠在了康海豐的身上:“主君!”
看著康海豐的神色,康王氏愣了片刻后,張開五指繼續朝金小娘的粉臉撓去。
康海豐看了眼王老太太等人后,終究是沒有說話,只是將金小娘護在了身后。
示意王衍將康王氏拉開之后,王老太太繼續道:
“我也不為難你們康家,那些孽障給金小娘的銀錢,我要收回來,剩下的嫁妝我也要一起帶回王家。”
聽到此話,金小娘眼睛一瞪,迅速的在康海豐耳邊低聲道:“主君,這樣一來家里賬面上就沒什么銀錢了。”
康海豐聞言,心慌著急的蹙著眉頭:王家這么一搞,康海豐自己的逍遙生活可就到頭兒了!
看著一旁生氣瞪著自己的康王氏,康海豐靈機一動,趕忙躬身的說道:“王老太太,晉兒也是您的外孫,身上有您的血脈,總要留下些銀錢,方便我去救兒子吧!”
被金小娘沖昏了頭腦的康王氏也醒了過來,著急忙慌的看著王老太太:“母親,是啊!晉兒他還在大獄里呢!”
“女兒就這么一個兒子,是女兒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含辛茹苦的養了近二十年啊!”
“母親,要不是您把扈嬤嬤這個老賤人派在我身邊,女兒也不會昏頭的聽信她的讒言,將晉兒給害了呀!”
“母親——”
看著康王氏哭嚎的樣子,一旁的馮氏嫌棄的撇了下嘴。
康海豐則因為自己的計謀得逞,眼中有得意的神色。
王老太太眼中怒色一閃而過。
“啪!”
桌子被重重拍響后,王老太太深呼吸了兩口氣,努力平復心情后,說道:“與兒,你再這樣!就莫要怪我讓你兄長再用家法了。”
康王氏聞言摸了下自己的臉。
看了眼康海豐,王老太太繼續道:“在獄中的康晉,他姓康不姓王!”
說完,王老太太朝著聞媽媽抬了下下巴:“按著名單對照一下,妾室通房什么的都要搞清楚。”
“是,老太太。”聞媽媽福了一禮后,同王家其他婆子一起又將人給攆了出去。
又是一陣喧鬧后,廳堂內再次剩下康海豐、康王氏和王家幾人。
康王氏面帶憂色的看著王老太太,道:“母親,康家還有嫁人的允兒和待字閨中的元兒!若是女兒走了,她們該怎么辦啊?”
康海豐在一旁連連點頭。
王老太太蹙眉道:“這個時候你想起了女兒來了?你被逼著謀劃事情的時候,怎么沒想著孩子?”
康王氏一愣,暗自心道:‘我被逼著?我什么時候被逼著了?’
聽到此話,康海豐回頭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王老太太,思索片刻后,面色難看的嘆道:
“哦——!我懂了,我懂了!”
“合著你們王家,是要把得罪盛家的事情,一股腦的都倒進我康家門兒里呀!”
“怪不得!怪不得!想來您老人家早就抵京了,是得了徐家封爵的詳情后,這才決定來我康家吧?”
說著話,
看著側頭看向一邊的王老太太,還有不敢和他對視的王衍夫婦,康海豐怒極反笑的點頭道:“哈哈哈哈!好啊!你們王家可真是一門好親戚!”
康海豐又指著康王氏,說道:
“明明是她心思狠毒的暗算親戚,事情敗露了卻要逼著我康家扛下所有!”
“您老人家身邊的扈嬤嬤把事情搞砸了!錯綁了養在盛老夫人膝前的六姑娘!想來盛家的老夫人給你們王家去信了吧?”
看著臉色難看的王家眾人,康海豐冷笑一聲:“呵——!盛家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升了國公,侄孫更是晉為郡王!”
“盛老夫人娘家圣寵正隆,我康家卻是敗了!你們自是要上趕著阿諛奉承,給那位老人家一個說法!”
“哼!”
冷哼一聲后,康海豐滿是不屑的看著一臉窩囊不敢和他對視的王衍,搖頭道:“話擱在這里,既然兩家撕破臉了,和離?”
康海豐一甩袖子,理直氣壯道:“哼,是斷不可能!”
“你!”王衍聞言看向了康海豐。
王老太太撇了下嘴,朝著兒媳馮氏示意了一下。
馮氏頷首后,直接說道:“我說康大人,瞧您這話說的.”
康海豐看向馮氏。
馮氏微微一笑:“外人聽去了,還以為您在康老大人喪期守孝時,讓妾室懷孕,是我們王家逼著您干的呢!”
“我!”康海豐面色一尬。
馮氏繼續說道:“要不是我婆家王家、娘家馮家還有親戚盛家使力,您真以為當年對您的處罰,就只是免去官職么?”
“若是沒有我們三家,您身上的進士功名,怕也是不保吧!”
“您謀求起復的時候,婆母和官人也是出了大力的,這些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今日到您這兒,倒是抹的痛快,是一點恩情也不記得呀!”
“更何況您——”說著,馮氏看向了屋外的一幫子妾室通房:“嘖嘖.家世繁茂,用的卻是我那小姑的嫁妝!”
馮氏此話一出,換成了康海豐側頭看向別處,不敢和王家眾人對視。
王衍氣勢也跟著起來,轉而瞪著康海豐。
“今日,我家的話也擱這里!事情因您的兒子而起,謀算盛家姑娘的事你們必須認!兩家和離,小姑和我們回家,算是給盛家老夫人一個交代!”
馮氏說完,王衍附和道:“對!就是這樣!”
康海豐看著上首王老太太的表情,想著方才馮氏給他算的舊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廳中安靜片刻。
王老太太緩緩說道:“我王家給了盛家老姐姐一個說法,想來徐家也會就此放過。”
“看在我的面子上,晉兒那孩子多半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康海豐依舊無言。
廳中眾人說話時,康元兒的貼身女使一直侍立在門口聽著。
見事情告一段落,這女使趕忙回到了康元兒身邊。
聽完女使的一通簡述,康元兒蹙著眉頭站了起來,質問道:“什么?外祖母要主持著母親和父親和離?”
“是的姑娘!”
“母親回王家,那我怎么辦?我豈不是會落在金家那個賤人手里?”康元兒語氣驚慌。
“姑娘,不會的!金家是妾室,也就是奴婢!您怎么會落她手里。”
“可是母親和父親和離,更不會帶我回王家!沒有嫁妝,京里哪個人家會要我?”
看著康元兒的表情,女使明智的選擇不再說話。
康元兒在屋子里走了幾步:“不行!不能讓母親和父親和離!”
說著,康元兒似乎想到了辦法,邁步快速朝外走去。
“姑娘!”女使趕忙跟上。
此時,
康家眾人都在老太太所在的廳堂內外,康海豐書房附近并沒有人看守。
很快,康元兒的身影便出現在附近。
康家廳堂,
王老太太瞇眼看著聞媽媽統計的康家通房妾室,庶子庶女的名單。
名單上,不算通房妾室,也不算還沒出生的,只庶子庶女的人數都近二十人了!
見此,王老太太無奈的搖了下頭。
這么多人,只每天養著吃飯,就要花費不少銀錢。
看了眼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康海豐,王老太太第一次感覺,當年她似乎應該如今日這般的來康家一趟。
倒不是來和離,而是給自己女兒撐腰,斷了康海豐葷腥不忌的納妾心思。
本以為康王氏最像自己,能把康家料理的明白,沒想到如今卻是這般光景。
想著這些,王老太太將名單放在了桌子上,道:“康大人,你可想明白了?”
沒等康海豐說話,旁邊的康王氏就說道:“母親,元兒的終身大事,您不能不管呀!如今她的日子已經很難了。”
朝著康王氏擺了下手,示意她閉嘴后,王老太太繼續看著康海豐。
康海豐思索片刻后,站起身點頭道:“好!我簽!”
王老太太面露笑容:“這才對么!”
待康海豐和王若與各自簽字畫押后,王老太太這才松了一口氣。
和離書康王兩家一家一份,王老太太看著康海豐道:“既然康家賢侄這般痛快,我家也不好沒有表示!咱們方才說的銀錢之事,便也作罷吧。”
康海豐聞言,心中瞬間一喜,就是王若與帶著一部分嫁妝回王家,金小娘那里留的銀錢,他節約一點也夠家用了!
隨后,
王老太太在馮氏的攙扶下,動作利索的站起身,將和離書放進袖子里面后,帶著王衍和王若與邁步朝外走去。
來到廳堂外站定,
王老太太剛想和康海豐說幾句場面話,
就看到康海豐一招手之后,金小娘會意的走到了他身邊。
看到此景,王老太太便打消了說話的心思。
就在這時,一旁有個瘋癲的聲音喊道:“你個賤人!給我去死!”
眾人聞聲看去,就看到康元兒雙手握著一柄寒光四射的大高劍,疾步朝著眾人沖來。
康海豐的這柄大高劍可不是什么擺件,是正經開了刃的。
知道寶劍情況的康海豐,看著發瘋一般的康元兒,厲聲喊道:“你個孽障!想干什么!停下!”
“啊——!”
狀若癲狂的康元兒充耳不聞,只是雙手握劍尖叫著直直的朝金小娘沖去,一副不殺人誓不罷休的樣子。
王衍和馮氏,趕忙護在了王老太太身邊。
知道寶劍開刃的康海豐,也不敢站在康元兒跟前,而是往一旁邁了一步。
看著身前躲到一邊的康海豐,金小娘心中一慌,也想朝旁邊邁幾步躲開康元兒。
可等金小娘挪動步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上身一緊,挪動不開。
金小娘慌忙的朝身后看去,正好看到王若與目露兇光,嘴角冷笑的用雙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
正當金小娘陷入絕望的時候,她看到躲到一旁的康海豐,伸出一只腳想要絆倒康元兒。
看到此景,金小娘瞬間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上身奮力掙扎腰間用力一扭的側過了身子。
與此同時,康元兒也被康海豐絆倒,失去平衡的她依舊緊握寶劍不松手,飛身朝著金小娘刺去。
鋒利的劍尖直接穿透了金小娘的衣服。
“呃——”
鮮血順著傷口流出,染紅了泛著寒光的劍身。
“啊!”
“呀——”
在院子外的通房妾室和孩子們,看到慘狀后,紛紛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
王若與低下頭看著插進自己肚子里的長劍,又看了眼只破了衣衫的金小娘,隨后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摔在地上的康元兒。
“你你這是干嘛!”
說了一句話后,王若與才感覺出腹部滔天一般的劇痛,身子一軟之后癱在了地上。
“妹妹!”王衍急聲喊道。
“與兒!”王老太太看著劍身上的血跡,高呼一聲后也軟在了馮氏的懷里。
“我,我本是要救人的!”康海豐辯解道。
金小娘看到此景,劫后余生的她忍住不笑,心中卻痛快的喊道:“哈哈哈!你個毒婦!遭報應了吧!活該!”
康海豐瞪著茫然看著王若與的康元兒,氣急的他上去就是一腳:“你個孽障!當年出事就該打死你!”
距離康家不遠,
只隔著一條大街的海家,
坐在涼亭中的海朝云,一臉驚駭的看著身旁的海家大娘子。
“母親,您是說,咱家小廝看到,有血從康家的馬車中流出來?”
海家大娘子點頭:“對!說是康家有人舞劍時,不慎傷到了自己,著急忙慌的朝虞家送呢!”
海朝云驚訝嘆道:“天爺啊!舞劍怎么會把自己傷的那么重!”
海家大娘子搖了下頭:“附近的街坊鄰居倒是說過,康家主君是出了名的喜好開刃的大高劍!這般兇器,一著不慎就會傷人。”
“母親說的是。”
海家大娘子看著海朝云:“云兒,康家說起來還是盛家二郎的親姨母家!這幾日,康家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海朝云抿嘴點頭。
“唉!”海家大娘子嘆了口氣,摸著海朝云的臉頰道:“有康家這樣的親戚,也不知給你定下的這門親事,到底是好還是壞。”
海朝云感受著母親溫暖的手心,道:“母親,我嫁的是盛家,又不是康家!管他康家怎么樣呢?”
海家大娘子沒好氣的看著女兒:“你倒是豁達!”
“女兒不豁達,難道還要每日杞人憂天?盛家二郎的親姐姐,可是國公府的大娘子!咱家可不好毀了約定。”
聽著女兒的回答,海家大娘子無奈的笑了笑。
海朝云繼續道:“對了母親,張貼出來的告示說,徐五.不對,是衛國郡王他救過太子殿下五次。”
“太子殿下大婚和上月的兩次,女兒是知道的,另外兩次您可知道?”
海家大娘子點頭:“聽皇后娘娘說,最早的一次是太子殿下年紀尚幼”
“你不知道的那次,是太子殿下被高家高凈欺騙著去了樊樓!”
海朝云陷入沉思:“是死了一個僧人的那次么?”
“對!據你父親說,上月朝廷審問不少從逆的賊人后,這才知道樊樓那次有多兇險。”
看著好奇的海朝云,海家大娘子繼續道:“說是那日,有藏在城外莊子上的用弩好手已經進城,就差上樓伏擊了!”
“用弩?母親,太子殿下雖是被騙著去的,可身邊也是有高手護衛,那日也是凈出一層樓來,樊樓幾棟之間距離不近,用弩又有多么兇險?”
海家大娘子看了眼亭外的景色后,道:“云兒,我說的弩,是床弩。”
“啊?”
“嗯!你父親說,審問賊人之后,才知道那日用弩的好手,將床弩和弩箭拆成了部件,隱藏在進城送艾草的牛車中。”
“若不是徐家那位早早行動,太子殿下恐怕兇多吉少。”
海朝云還想說些什么,就看到注澗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
福了一禮后,注澗面色肅重的說道:“大娘子,姑娘,家里小廝花了銀錢之后知道了確切消息,受傷的是康家主母!”
“什么?”海家大娘子站起身。
康王氏乃長柏的親姨媽,若是有個長短,長柏的婚事就要往后延了。
轉過天來。
上午,
曲園街,
目前還是勇毅侯府的徐家。
徐載靖正在自己院兒里和禮部官員以及內官學習封王大典的規程禮儀。
休息的時候,青草走了過來:“公子,二大娘子回府了。”
“哦?”
看著徐載靖好奇的樣子,一旁的禮部官員知趣的說道:“郡王,禮儀規程您學的極好,不如就繼續休息一下。”
一旁的內官附和點頭。
徐載靖笑道:“也好!那兩位稍候,我去去就來。”
很快,
徐載靖便來到了后院正廳,
隨著女使的通傳聲,徐載靖邁步進屋。
看著屋內的孫氏和兩位嫂嫂,徐載靖趕忙道:“二嫂,那位情況如何?”
華蘭抿嘴道:“剛剛正和母親和嫂嫂說呢!也不知該說我那姨媽走運,還是該說她倒霉。”
徐載靖坐到了椅子上,看著無奈的華蘭:“二嫂,這是為何?”
華蘭道:“姨媽她很走運,小虞醫官昨日正好在家里,人送到后小虞醫官當即救治。”
徐載靖點頭:“虞湖光虞大哥對金創刀箭之傷,向來十分擅長!”
而且虞湖光沒有去宮里當值,當真是走運,不然不知道要等多久。
華蘭頷首:“更走運的是,刺中姨媽的那柄劍沒有傷到腹內要害。”
徐載靖聞言挑了下眉毛。
孫氏和謝氏一樣,感嘆道:“這就好!這就好!想來不會耽誤長柏的婚事。”
徐載靖問道:“二嫂,那剩下的倒霉事兒是什么?”
華蘭看著婆母孫氏等人,搖頭道:“小虞醫官說,腹內要害沒太大問題,但鋒利的劍尖卻正好戳中了姨媽的脊骨。”
“劍尖入骨頗深,傷了脊髓,以后姨媽她定然是站不起來了,而且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啊?”
屋內幾人紛紛驚訝對視。
“華兒,你可知道,她為什么受這樣的傷?”孫氏問道。
華蘭無奈的解釋道:“去盛家傳信的舅媽說,是姨媽她看到康元兒持劍沖來,想要伸手救金小娘,結果陰差陽錯之下,被朝前猛摔的康元兒給一劍刺中。”
“嗤——”徐載靖嗤笑一聲:“二嫂,那位會這么好心?”
此話一出,
華蘭臉上有些尷尬。
孫氏有些責怪的眼神也掃了過來。
華蘭趕忙道:“母親,您別怪小五,我回積英巷打聽消息,我娘這樣說的時候,祖母她老人家也不信呢。”
“姑祖母明察秋毫。”徐載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