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亂世蟲?
典籍上的記載是:生于天道夾縫之中,因七法交織而生,可亂世間法。
說人話就是:這種蟲子最大的作用就是“攪亂天道七法”,最正確的用途就在陣道上。
陣道是一臺精密的“借力儀器”,借天道偉力而實現凡人不可達之目標。
陣道的天道法則、各種規則,嚴苛至極。
若有亂世蟲出現,陣道必現缺口!
真正的大周天陣道,它能否亂之,姑且不論,林小蘇目前能施展的“大周天小陣”或者叫“偽大周天陣”,這亂世蟲肯定是可以打開缺口的。
最要命的是,這青銅盒中裝的是一只母蟲。
只要釋放,接觸到天道七法,它就會不斷衍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千千萬……
林小蘇后背,隱有涼意。
幸好提前布局,提前來到敵軍軍營,精準選擇這位役獸師,要不然,縱然自己悄無聲息地布下“大周天小殺陣”,這著關鍵的變數,依然有可能會導致功敗垂成。
對方布置的“小驚喜”就只有這個嗎?
并不止!
林小蘇從這位役獸師即奴的識海中,得到了最終的答案。
即奴的使命,就是破解雪衣侯的陣道。
他并不是以要雪衣侯項上人頭的。
真正要他人頭的,另有其人。
此人名濟凡,是個和尚,出自佛道當世三大殿堂之一的“普濟寺”。
他就在另一座被銀甲保護的帳蓬中。
林小蘇的感應力越過他與那個和尚中的數百軍人,到達那座賬蓬,他感應到了此和尚的戰力,該當是執道一境之巔。
這樣的戰力,當然是此刻林小蘇的勁敵。
但是,憑這樣的戰力,就能確保摘下他的腦袋?
林小蘇有幾分納悶。
即奴役獸師,識海中也沒有這個和尚具體的戰斗法門,他也無從得知其具體的殺戮絕招,只知道燕國統帥燕荒極為器重這個和尚,似乎非常確信,只要濟凡出手,必定可以殺掉蘇林,無論蘇林前期有何種戰果,都不會發生意外。
那么,他究竟有何倚仗?
林小蘇坐在窗臺邊,干枯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光潔的青木茶幾,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仿照眼前的奪舍,直接奪舍這位濟凡行不行?
這是不可能的事。
佛門雖然在林小蘇的字典中,沒幾個正面形象,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佛門高僧的元神大多強大得很。
林小蘇離開了原始肉身,離開了七法同在的輪海,單憑一尊元神,可對付不了這位執道,盲目行動,萬一這尊元神被對方以佛法鎖住,反向探測,那麻煩就大了——他絕不懷疑,佛道在元神領域的造詣。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夜也一點一點撕裂。
重新露出了北國的陽光。
陽光穿透云霧,灑落折云臺。
空中狂風呼嘯,臺上大旗招展。
最上方的大旗,凌天而立,黑底龍章,大荒軍旗。
而軍旗之下,一人仰面遙望群山,他的臉上,半寸胡須根根如鐵,他的身上,一套血色盔甲,宛若血龍盤旋。
他,就是三軍統帥血龍將軍。
往日的血龍,在戰場之上,殺千萬人而風輕云淡,但今日的血龍,有幾分激動。
因為狂狼向他匯報,有一人今日會來折云臺。
這個人,是救他出天牢最關鍵的那個人。
這個人,是向陛下進言,讓他血龍重回折云臺的人。
這個人,還是短短半年時間,演繹從心閣到朝堂高官之變的,史上最傳奇的侯爺:雪衣侯。
空中云卷云飛。
三條人影踏空而至。
左右兩側,俱是國色天香之美女,中間一人,帥氣俊逸身著雪衣。
正是林小蘇,胡姬和青鶯到了。
血龍一步踏出,躬身行禮:“參見侯爺!”
他是三品軍職。
林小蘇是三品文職,外加侯爺。
不管是官職,還是爵位,亦或是昔日的恩情。
林小蘇都足以受他這一大禮。
但林小蘇腳下一動,虛空落在他面前,手輕輕一抬,托住他的雙臂:“血元帥無需大禮,本侯今日前來,只是作為元帥之軍師,為我大軍謀一制敵之策。”
折云臺上的各路將領全都大喜。
血龍哈哈一笑:“侯爺下江南之時,已將兵道精髓層層演繹,張滔視若兵道圣師也,今日入我折云臺,三十萬大軍有福也!侯爺請入帥賬!”
“元帥請!”
一行人進入大帳。
帳中,大旗旗桿立于正中,下方是一幅巨幅地圖,大旗所插的位置,正是地圖所顯示的位置,大旗一展,地圖似乎活了過來,他們人在帥帳,卻似是身在曠野。
張滔向林小蘇全面匯報……
兩方人數總體持平,俱是三十萬上下,但以戰力論,對方遠勝。
因為對方乃是燕國最強的軍團之一血火軍團。
去年年前大戰開戰之初,這邊的軍隊算是見識到了何為燕軍最強。
那不死不休的戰斗意志……
那人人俱在窺天之上的修為戰力……
那高度強化的戰刀、戰矛加戰甲……
就差那么一點點,就攻破了折云臺。
那一戰,血龍將軍都受了傷,底下將士死傷七萬有余。
如果不是戰事實是兇險,以血龍百戰沙場從不先退的慣例,是斷然不可能向陛下求援的。
自從鎮天戰隊參戰之后,總算穩住了局面。
而后來,燕國那邊爆出了燕國國君的丑聞,對方士氣大挫,戰局才漸漸變得輕松……
張滔說到這里,血龍補了一句:“打擊對方士氣,張滔居功至偉,那首流傳全軍的歌謠,就是他親手編的歌詞,親自安排人傳入燕軍軍營的。”
林小蘇笑了:“燕國國君心門種,邊關血戰為了誰……是這首嗎?”
整個帥帳的人都笑了:“正是!”
血龍道:“此歌一經流傳,燕國士氣一落千丈,若不是這連番操作,昨日侯爺召喚鎮天戰隊,恐怕我等還無法抽出人手策應侯爺。”
張滔很不好意思:“元帥莫要如此稱贊,末將也是在下江南之時,跟隨侯爺學到了一點點兵法皮毛,全是侯爺的教導,這首歌能快速流傳,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為其曲調絕妙之至,此曲調亦是借用了侯爺的《春江花月夜》。”
林小蘇拍拍他的肩頭:“兵到高層,萬物俱可用之,張將軍是深得兵道之精髓也!”
張滔真正開心了。
正如他當日所說的……
古隨心說他兵道學到了家,他不覺得開心,惟有蘇大人說他學到了家,他才真的開心。
今日,昔日的蘇大人,今日的侯爺表揚他深得兵道精髓,這是權威認證啊。
林小蘇道:“過去的戰爭,兄弟們辛苦了!從今日開始,本侯來到邊關,確定一個戰爭方略……”
全場鴉雀無聲。
林小蘇立于大旗之下,作出部署安排……
燕軍大營中,“干枯版”林小蘇坐于窗前,細細揣摩著記載于即奴識海中的役獸法門。
役獸之法,其實跟次神術有相通之處,都是意識入侵,連通操控人與異獸的識海,達到役獸的目的。
理論上,他得到這“毫無保留”的役獸法門,應該可以學會役獸術。
但是,比較操蛋的事情是:這役獸術的施行是有門檻的。
門檻就是血脈。
役獸師體質特殊,他們的血脈是先祖一脈相傳的獸神血脈,以這種體質連通異獸,才能瞬間連接億萬異獸,沒有這特殊的血脈,役獸術終究似是而非,充其量只能連接幾頭、十幾頭,遠遠達不到一經役獸,億萬只齊動的目的。
正因為如此,其實役獸師,即便是役獸門也是不多的。
絕大多數役獸門人,本身不具備役獸的資格,走的是另一條路——借異獸強化自身的修行路。
這么說來,這具身體,貌似也還有些價值,若是以這具身體役獸,那也是一著奇兵。
唯一遺憾的是,這具身體實在是太丑了些,還太老。
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即大師,統帥有請!”
林小蘇慢慢走到門邊,打開帳蓬門,外面是三名銀甲人。
“去帥賬么?”林小蘇的聲音,依照最習慣的聲線發出,跟往日的即奴同樣的聲音,陰森而又低沉。
“是!”
林小蘇慢慢抬步,走向帥賬。
即奴的步態,他通過時空回溯早已看過很多遍,此刻施展出來,沒有絲毫異樣。
眾人絕不設防的情況下,他進了帥賬。
這帥賬,比大荒那邊的帥帳大很多,但是卻只有五個人。
上方主座之上,一個全身連頭發梢都精氣彌漫的漢子坐于正中,赤紅面龐,滿臉絡腮胡,眼睛兇光閃爍,正是燕國血火軍團元帥燕荒。
燕荒坐下左側第一人,赫然是那個和尚濟凡。
右側,就是留給他的。
林小蘇坐將下來,一個軍姬送上茶水。
燕荒手輕輕一揮,軍姬退出大賬。
大賬中至此只剩下四人,加林小蘇,五個。
林小蘇心頭波瀾微動,這間大帳如此之大,正常情況下,足以容納上百人。
往日統帥議事,也的確是上百人同在的,他在即奴元神印記中見得多了,但今日,卻只有五人。
人越少,事兒越大。
燕荒開口:“兩位大師,本帥剛剛接到對面傳來的情報,雪衣侯蘇林,已到軍中!”
那個濟凡大師,霍然抬頭,他的眼中,精光縷縷,這一刻的他,不再像一個和尚。
林小蘇也抬頭,接觸到燕荒深不可測的雙目。
燕荒道:“蘇賊打算動用‘周天陣’,將我前鋒大軍一陣而滅!即大師需要作好準備!”
林小蘇冷冷一笑:“真正意義上的周天陣,憑此小子如何能夠布得出來?不過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偽周天陣而已,大帥盡放寬心,本座保他所謂的周天陣,片刻間支離破碎,不成陣形。”
燕荒道:“即大師也不可過于輕視,畢竟此陣,當日絕滅妖皇宮,昨日絕滅千毒宗,即便如大師所言,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周天陣,威力也自非凡。”
林小蘇道:“那是此賊未撞上本座的‘亂世蟲’!”
燕荒輕輕點頭:“這倒也是!那有勞大師了!”
林小蘇拱手:“陣道之事,大帥無需憂心……本座憂心的是,蘇賊機靈百變,多次跳出常人的框架,針對他的絕殺之策,可有布置周全?”
燕荒笑了:“針對此賊的殺招,濟凡大師那邊萬無一失,即大師無需憂心。”
“萬無一失?怎么一個萬無一失法?”林小蘇目光投向濟凡:“大師休怪本座無禮,畢竟此子實是太過特殊……”
濟凡目光慢慢移將過來,淡淡一笑:“阿彌陀佛,此事雖是絕密,但今日卻也必須與即大師交底,只因老衲也需要即大師全力發揮,以最猛的手法,以最決絕的姿態破除其大陣,陣破除得越是徹底,成功的把握就越高。”
“大師不妨明言!”林小蘇目光閃動。
濟凡道:“老衲有一菩提,菩提之中,封存‘佛尊’一道意志,只要施展,方圓百里之內,萬物俱無靈!只要鎖定蘇賊真身,老衲確保萬無一失!”
林小蘇駭然:“佛尊意志?連執三都可抹掉意識元神?”
“一道意志滅不了執三,但是,執二之人,無人可擋。此子之修為,該當未到執二!”濟凡道。
“那是必然!”林小蘇道:“如此說來,首要目標,其實是鎖定此子真身。”
“正是!”燕荒道:“此子奸狡多變,又擅偽裝,真身未必是真身,動用如此殺戮神器,萬一殺了一個假身,那就浪費了這重巨大機緣,然而,在施展周天陣之時,他一定會真身到達現場,若是周天陣受到強烈沖擊,他也一定會強力補漏,那就無法偽裝了……”
燕荒一場安排。
計劃周密。
這重大殺器,是封存于一顆菩提之中的佛尊意志。
這是一次性的大殺器。
只能釋放一次。
所以,不見兔子堅決不撒鷹。
不見真身決不能動用。
正如他所說的,蘇林其人,極擅偽裝,偽裝成李承年,都沒有人認得出來。
誰知道在外界的他,是真是假?
面容容易偽造,但陣道造詣誰能偽造?
所以,大家形成的一致共識就是:他現場施展周天之陣時,真身一定就在旁邊,而一旦周天陣遭遇強有力的反制,他一定會動用陣道底蘊進行修復。
這修復,考驗的就是陣道真功。
除了他本人之外,絕對沒有第二人可以替代。
那個修補之人,就是蘇林本尊。
確定了這個,老和尚就可以出手了,動用佛尊意志,殺了他!
這就是燕軍給他準備的“小驚喜”。
事實上,這小驚喜還真的并不小……
林小蘇心頭大浪翻滾,佛尊,靈域最遙遠的西極靈山,不入“十九天梁”之名,威名卻絲毫不遜色于天都之主天尊的那位蓋世佛主……
他的一道意志,竟然成了殺掉我林小蘇的底牌。
這方天地,到底有多少人欲置我于死地?
我到底動了多少人的奶酪?
似乎每走一步,都會引出一個強勁對手。
心道,心門,萬毒門,役獸門……
現在連不入塵世的佛門靈山,也夾雜其中!
行啊,都不甘寂寞是吧?
老子來給你們玩上一局!
等下……
我的真身剛剛在折云臺帥賬定下大策,這么快消息就傳到了燕軍統帥耳中。
哪位內奸干的?
兩支大軍對壘,雙方內奸滲透是避免不了的事。
想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原本林小蘇想查這個內奸,可能性也并不大,但是,他的時空回溯一運,捕捉到了燕荒接到消息的那個時間點。
時間點與遠在折云臺的本尊意識一相通。
林小蘇心頭大跳。
這個時點,是各路將領剛剛出帥賬,返程的時候,也就是說,消息還沒來得及傳到全軍耳中,只有二十七名主要將領知曉。
內奸范圍瞬間縮小,就只有這二十七名主要將領。
“張滔,陪我走走!”林小蘇道。
“是!侯爺!”張滔開心地一路追隨。
林小蘇看似漫無目的地在折云臺巡查,但是,天道慧眼加時空回溯之下,二十七名將領一舉一動,全都在他掌控之中。
追溯到第九人!
第四萬人隊的萬夫長何江源。
林小蘇鎖定了。
就是他。
雖然他的傳訊動作格外隱秘,但是,這傳訊的時點,這傳訊的特殊發射導致的空氣波動,還是清晰地落入林小蘇眼中。
“侯爺,發生了什么事?”張滔道。
林小蘇道:“有沒有考慮過,咱們高層有內奸?”
張滔眼睛猛然睜大……
林小蘇一縷聲音傳入他的識海:“你分頭給各位將領下達準確的作戰指令,其余人指令是真實的戰令,唯有一人,給他一個假指令……”
一番安排,張滔心頭大浪起。
發現內奸,將計就計,借內奸之口,傳遞錯誤軍令,誤導敵人。
又學到了一招!
但這樣的招數,恐怕也只有侯爺能施展吧,其他人,誰有他那么精準的判斷力?
入夜!
高高的鐘山之巔,燕軍統帥燕荒眼中是狂熱的光芒。
那邊的內線報告,蘇林具體行動方案出爐,大軍將夜出折云臺,分兩線突擊,將布周天之陣,絕殺十萬前軍。
十萬前軍,就在前面的山谷。
燕荒沒有驚動他們。
所謂釣大魚就得用香餌,十萬前軍,就是他手中的香餌。
蘇林,血龍,你們不是想吞掉本帥的前軍嗎?
給你吞!
而我,恰好可以借這一機會,置身陣外,擾亂陣法,反殺施陣之人,兩國國戰,一戰定乾坤!
你蘇林的性命,更是本帥向國君陛下獻上的一份厚禮,高官厚之萬世根基,就在今夜!
子時將至。
天地大寂。
燕荒一雙鷹目牢牢鎖定前軍上方的漆黑夜空。
按內線匯報,子時就是總攻開始的時間,這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快速接近。
燕荒目光投向身邊的即奴大師:“大師,你今夜最是關鍵,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這位大師目光抬起,他的眼中,有濃濃的殺機,有淡淡的譏諷……
“力爭擾亂對方陣道之時,還逼出他們的陣基,方便中軍獵殺。”燕荒道。
這就是他們的方案,雖然說前軍只是誘餌,但是,十萬大軍終歸也不能真的被他一陣毀得七零八落,所以,在對方啟動大陣的時候,由這位即奴大師釋放“亂世蟲”,擾亂對方陣道,陣道一亂,陣基就有可能呈現,再由以逸待勞的中軍以雷霆之勢出擊,直取陣基,如此一來,對方必定大敗,蘇林也必定會暴露身形,同樣作好準備的濟凡大師,發動絕命一擊,蘇林,以及跟在蘇林身邊的大荒邊軍統帥,一次性全部清理干凈,大荒軍還能不一敗涂地?乘勢而擊,今夜不出意外的話,將拿下折云臺。
“沒問題!”這位大師道:“你馬上就可以看到所有的陣基!”
燕荒大喜:“大師有把握逼出所有陣基?”
“看著!”即奴大師手指陡然一抬!
他的手這么一抬,一道青光的光芒從他手心而出,直射蒼穹。
嗡地一聲輕響,天地之間陡然青霧蒙蒙,青霧籠罩整支……中軍!
青霧盡頭,漆黑如墨的天空突然黑色盡消,一百余條戰艦遮蓋全部的天空……
燕荒真的看到了天空擔任陣基的戰艦。
但是……
事情是如此的反常……
因為這大陣,籠罩的不是前軍,而是中軍!
燕荒一聲大喝:“情報有誤!”
一道犀利至極的劍芒帶著無與倫比的殺機,陡然到了他的眉心。
這一劍,突兀到了極致。
這一劍,跨越了時間與空間。
燕荒雖然也是悟規級別的高手,而且還是荒狼一族,身體強悍絕倫,反應快速無比,但面對這突然而來的一劍,也是完全沒有反應的余地。
他的眉心洞穿!
他的元神陡然飛起,一頭撞上劍道余波,這劍道余波乃是空間亂流,元神一撞入,片刻間支離破碎。
元神消亡的最后時刻,充滿驚訝。
因為這道劍光起于他身邊的即奴大師。
而一劍斬了他的即奴,面孔在改變,從一張丑陋不堪的老臉,變成一個風流瀟灑的少年郎,他的身形也突然拔高了一尺,他的身上,不是青衣,而是雪白的侯服。
雪衣侯!
蘇林!
他不是即奴,他是蘇林……
這是燕荒最后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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