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有個約會，想拜訪一個人。”林小蘇托起了茶杯。
“誰？”
“山海俱樂部的創建者，跟我同姓的一個老板。”
“林未央！”趙貞道。
“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而且還比一般人了解得多一點點。”
林小蘇笑了：“說說，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趙貞說了……
林未央，當年是一個大學教授，就職南方大學。
他的學術方向很偏，生物學，不是生物工程，而是上古生物。
目前研究上古生物的大學教授，且享有盛名的，大概有那么十幾個，比如說南疆大學的向一休和尹定賢，然而，在他那個年代，沒有這么多，他林未央，大概算是研究上古生物的一棵獨苗。
如果他沒有中途轉向，有可能他就是這個領域的宗師級人物，向一休、尹定賢這些人，當時名氣在他面前，也是弟弟。
但是，他中途轉向了。
轉向的原因是：境外敵對勢力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他不僅僅是拒絕了，而且還將策反他的內奸送上了法庭，那場風波不小，十三個教授、一個大學校副校長落馬。
此舉，固然維護了他的清名，但也給他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他的父母親，他的妻兒，盡數被敵人陰謀殺害。
他也引發了其他人的忌憚，漸漸寸步難行。
于是，他退出了高校的執教生涯，開啟了他的傳奇商路。
必須承認，這個人雖然身體弱，但頭腦實在靈活，商場之上如魚得水，十多年時間就創下了百億身家。
他再度體現出與常人不同的那一面。
他并沒有以金錢為中心，將他的商業王國做大做強，而只是將商業視為他原始資本的積累，積累到百億資金之后，他創建了山海俱樂部。
他要將《山河經》里的異獸，用一種直觀的方式呈現于眾人面前。
找出這些異獸的特點，找出異獸的弱點，如果某一天，傳說應驗，荒古破界，人類世界能有個應對之策。
趙貞說著這個林未央時，言語中沒有了輕浮，隱隱還透出三分敬意。
林小蘇微微一笑：“所以，你的綜合結論是，這個教授很可敬。”
“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無疑可敬，但是，人心隔肚皮，每個人展現出來的一面，都只是他愿意展現的那一面。”趙貞道：“你為什么要跟他相約？”
“嚴格說起來，不是我跟他相約，而是他跟我相約！”林小蘇道。
“明天的約會，能不能帶我去？”趙貞道。
“不能！”
“那……今天我就不分散你過多的精力，明天你赴了約會之后，我再跟你聯系。”
“好！”
兩人從高調進入茶室，到離開茶室，也不過區區半個小時。
接下來，林小蘇帶著依香逛完了博覽會的展區，手牽手兒到了外面的沙灘。
水天一色，沙灘清白，風吹來，隱有花香。
人如昨。
一夜的風流再度綻放，次日清晨，依香起了個大早。
為啥呢？
因為今天又有訪客。
藍妖跟他約著了。
她出了房門，在外面溜烏龜。
藍妖先發現她的，來到她的面前問了聲：“你起得這么早？”
依香微笑回應：“我在山寨里起得更早，習慣了。”
“他呢？起來了嗎？”
“不知道，我昨天半夜還聽到他房間里有動靜，應該睡得挺晚的……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我直接去吧！”
依香坐在長椅上，摸著白烏龜的腦袋，心里有點緊張。
壞蛋阿哥起沒起來啊？
床上收拾了沒有啊？
藍妖來到他的房門前，敲敲門，林小蘇開了門，他穿戴整齊，床上干凈，茶幾上燒著開水，茶杯都已經洗好了。
房門關上，林小蘇直接開口：“今天另外還有個約會，沒有太多的時間閑聊，我單刀直入了！”
“好！”
“生魂蠱的事情，你們打算怎么辦？”
生魂蠱的事情……
藍妖眉頭微微皺起：“這件事情總部很重視，已經出動了五個小組，從已經暴露的蛛絲馬跡著手，假以時日，會有收獲，但是，敵人也很警覺，僅僅一天時間，斬斷了三條線路。你既然主動提到了這件事情，我覺得你或許有辦法連上被斬斷的線路。”
林小蘇輕輕搖頭。
“你聯接不上？不至于吧？”藍妖微微一怔。
他的偵探術，神乎其技。
敵人斬斷線索，無非就是殺人滅口，既然是殺了人的事兒，他理論上都能追查到殺人真兇，順藤摸瓜，也必定會有一些收獲。
藍妖來的路上，已經設想了，要不要就這件事情，正式委托給他，生魂行動有了一個強大的助力，他的偵探所也有一個長久的財源，雙贏之局。
但是，她才剛剛起個頭，林小蘇就搖頭了。
“不是連接不上，而是我不覺得這種方法是最好的方法。”
“的確不是最好的方法，但無疑是最穩妥的方法。”藍妖道。
“穩妥……穩妥這個詞兒，在兇險至極的戰場博弈中，有時候還有一個代名詞，叫殆誤戰機！”
殆誤戰機！
藍妖目光慢慢抬起：“說說你的辦法！”
“官方主動發布消息，將生魂蠱的事情全盤公開，告知所有國民，知道中了生魂蠱的人，主動前往指定地點，接受檢測，接受救助！”
藍妖心頭怦怦大跳：“這么一發布，會造成民眾恐慌，這是上頭極力避免的事。”
“恐慌好些，還是被敵人真的奪命好些？”
藍妖呆住了……
“藍天王，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你比我更清楚，生魂蠱滲透各行各業，其危害性你比我更清楚，千萬精英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再走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大夏國已經百孔千瘡，國之存亡在即，我們還能顧慮民眾恐慌不恐慌？”
藍妖眼睛微微一閉：“繼續說，盡全力說服我！”
“我不需要多費口舌，我只提醒你一件事情。”林小蘇道：“這件事情，站在我們的層面，是九頭蛇給我們出的一道難題，但是，站在戰場博弈的層面上，這是我們反向斷絕九頭蛇根基的千載良機！”
藍妖的眼睛霍然睜開：“良機？”
林小蘇道：“自古以來，所謂危機，有危必有機，戰場博弈也是如此。生魂蠱，是九頭蛇的一項大工程，理論上，大夏境內各個九頭蛇據點都有參與，我們發動絕地反擊，置之死地而后生，必然有大量中了生魂蠱的人主動站出來！這些人站出一個，也必定會帶出他身后的那一雙黑手，也就是說，我們救一人，他們損失一人，他們若行決絕之策，殺這些人，殺一人，他們也會暴露一人，于我們而言，這場戰役慘烈得很。但是，于他們而言，這場戰役，更加慘烈！因為無論成敗，他們都將陷入滅頂之災！”
藍妖緩緩道：“你這決絕之法，有一重致命弊端，有沒有考慮到……”
“什么？”
“知道自己中了生魂蠱的人，絕大多數本身已經犯罪，他們是不敢站出來的。象長生集團那個叫孫軍的，當面指證李玉斌的那位，只是個特例。因為他只是剛剛受到威脅，還沒有實質性地犯罪。”
林小蘇道：“這就看龍首能不能爭取一個特赦了。”
“特赦？”
“是的，但凡生魂蠱逼迫之下，犯罪之人，只要主動站出來，指證身后的幕后黑手，將功折罪，予以特赦！”林小蘇盯著藍妖的眼睛，緩緩道：“龍首，你覺得可行嗎？”
如果有外人在場，肯定會懵圈，他這句話，向誰說的？
龍首？
在哪？
突然，藍妖的眼中，一道光影虛空浮現。
光影之中，一間辦公室，一條人影，辦公室很模糊，人影也很模糊，看不清輪廓，但是，一股懾人的威嚴自然浮現，這也許就是“上位者”的威嚴。
那條人影笑了：“能夠透過藍妖龍眼中的那一點點光影，捕捉到我的存在，果然是超級偵探，佩服了！”
“不敢！”林小蘇站起，面向這虛影鞠躬。
龍首輕輕一嘆，聲音轉為嚴肅：“你說得沒錯，兩害相權取其輕，千古一理也，所謂危機，有危也有機，亦是千古一理，犯罪了法辦，雖是法條，但事關大夏全局，法亦有變通之道，你的方案，我代表個人接受，我也會立即向上請示，全力促成。”
藍妖和林小蘇相視一眼，全都振奮。
龍首道：“藍妖！”
“在！”
“關于那個定點的點，你來決定，如何安排，與小蘇商量！”
“是！”
龍首身子緩緩前傾，似乎想將林小蘇看得更清楚些，語調轉為平和：“小蘇，有空了，我邀請你來總部走一趟。”
“好的！”
“真是一個好小伙，嗯，不錯……”龍首輕輕一笑，身影隱沒。
藍妖龍眼之中那個淡淡的光點，也就此消失，真正消失。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真正的只有二人。
藍妖輕輕一笑：“別怪我玩了這個小花招，事實上，這個小花招是‘老頭兒’要玩的，我是真的拗不過他。”
她說的是，自己龍眼與龍首共享的事。
“這沒什么，反正我們要談的事，你最終也得跟他匯報，讓他親身參與進來，反而更好。”林小蘇倒是釋然。
藍妖輕輕一笑：“知道他為什么想見你嗎？其實真正的原因，遠比你想的要花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