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問問你,知道了他某年某月在某條公路上,你會怎么做?”
血痕道:“我會啟動在羅巴州的內線,追查他的坐駕,有一定的機率可以找到。”
“找到的機率很小,但是,暴露的機率很大!”林小蘇道:“這內線眼前沒有啟動吧?”
“沒有!這內線很隱秘,不宜遠程啟動,我打算到了地界再啟動。”
“還好……如果他是刻意而為,通過內線的活動,鎖定并清除內線,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血痕道:“目的之一,那么,是不是還有之二?”
“如果……我說的一直都是如果!”林小蘇身子緩緩前傾:“如果這通電話是他出的招的話,其中任何一個玄機點,都必須想復雜!無相寺,就是最大的玄機點。”
“無相寺……你能想到的玄機是什么?”
“他其實沒有必要說出無相寺這個名字的,但他說了!”林小蘇道:“他其實更沒有必要解釋無相寺是大日逍遙寺的對立面的,但他解釋了!這很可疑!這似乎是在做切割!”
“做切割?你的意思是……大日逍遙寺與無相寺,有可能是一體兩面?”
“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大日逍遙寺看起來是藏寺,但是,里面也透著漢佛的影子。”
“你指的是……”
“最直觀的一樣東西!”林小蘇手一抬,掌中的《大空旋》遞到血痕手中:“這本古籍,是用漢文寫的,而這大空旋,事實上是佛家武學,而且是非常純正的漢佛。”
血痕接過這本古籍,眉頭緊鎖:“如果這一切,都如你所料,那么,白衣……白衣是希望我們與無相寺接觸。”
“是的!無相寺,深不可測,我建議潛龍,現階段,莫要對它抱任何幻想!”
“小蘇!”血痕輕輕吐口氣。
“想說什么?”
“我想說……這趟任務之后,你還是入潛龍吧!我覺得潛龍真的需要你!”
這,或許是這位天王,對一個編外人員最大的肯定。
林小蘇輕輕搖頭:“我們可以探討任何事情,惟獨這個,莫要探討!”
血痕道:“那探討下,進入羅巴州,我們應該如何策劃。”
“進入羅巴州,非比尋常,我們不需要精心策劃,我們只需要做到一點……”
“哪一點?”
“每一步,都踏在別人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血痕緩緩點頭,這本古籍他重新遞了回來……
“你留著吧,興許某一天,有些作用!”林小蘇沒有接。
“你……”
“我已經用不著了!練成了!”林小蘇微笑:“怎么樣?佩服不佩服?驚喜不驚喜?”
血痕嘴巴張大了。
如果潛龍天王可以說粗話的話,他有一肚皮的粗話想說……
他是潛龍之中少見的武學宗師。
他也是涉及武學,連龍首都會找他問問的武學權威。
他的武學悟性出類拔萃,他是他那一支古武之中,連師尊都拍案叫絕的修行天才。
所以他才是潛龍天王。
但是,他絕對不可能想到,他終極對手白衣天王最強悍的底牌,會被一人兩天一夜間練成!
是的,練成!
練到“成”的境界!
出于他之口!
顯然不是他昨天晚上看到的威勢大作、外強中干的大空旋,而是步入玄之又玄境界、可與白衣天王相提并論的大空旋……
飛車直飛機場。
血痕換了裝束,戴上了一幅面具,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照例,他也給林小蘇準備了一套身份,是一個叫杜清泉的留學生。
林小蘇盯著杜清泉的資料看了半響,臉部慢慢發生改變。
轉眼之間,他變成了杜清泉。
血痕目光之中微光閃爍:“我與藍妖曾經分析過,初步判斷過你的易容術,是以真氣易容,現在印證了,必須得說,咱們古武,還真是無所不能。”
“我沒有瞞她,我也沒打算瞞你。”林小蘇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點蘇北的口音,因為這位杜清泉,是蘇北人。
他們離了飛車,飛車自動返回潛龍總部。
而他們,各持一本護照進了機場。
血痕是一名大學教授,而林小蘇,是他的研究生。
他們此去羅巴州,是去曼林斯大學,作學術交流的。
而曼林斯大學,跟他們通過龍眼鎖定的那個點,只有三十里。
飛機破空而起,載著他們直飛羅巴州阿曼城……
此刻的阿曼城,夜色籠罩。
燈光并不繁華,但是,卻也頗有韻味。
阿曼城,西方很古老的一座城。
現代化進程起步很早。
曾經還是羅巴州文藝復興的代表城市。
在大夏國還是封建皇權的時候,這里,如同一盞文明的啟明燈,在西方大地冉冉升起。
大夏國的一些留學生到過這里,看到這里的風貌,內心激起的浪潮那是十丈高,驚嘆人類可以過得如此自由,如此愜意。
帶著這樣的種子,他們返回大夏,開啟了大夏的新文化運動。
大夏就這樣在歷史的風云中,開啟了變革之門……
上百年過去了……
大夏在一代代先烈的無私奉獻之下,在一窮二白的環境之下,憑著不服輸的干勁,慢慢跟上了文明的腳步,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經站到了文明的最前沿。
很多人是不承認的。
有的是骨子里的洋奴思維在作怪。
有的純粹是被西方洗了腦。
是的,洗腦在當前的東西方大博弈的戰略格局下,是西方輿論戰的組成部分,據網傳,鷹羽國專門撥款數十億元,用于收買大夏的買辦、有影響力的名人,為這場輿論戰宣傳造勢。
很多人就這樣被洗腦了。
他們依然固執地認為,大夏相比較西方,各方面差距遙遠,言必稱鷹羽,言必稱羅巴,將西方那一套制度奉為人類文明的終極走向……
但其實,很多東西一直在打臉。
比如說,這夜晚的燈火。
大夏的京城、羊城、海市,到了晚上,萬家燈火,千萬高樓,匯成燈光的海洋,彰顯人世的繁華,而在遙遠的西方阿曼城,亮起的燈光,跟三十年前沒啥大區別。
城市幾十年沒變了。
老舊的街道,也依然是舊日的風情。
一座莊園,也是三十年前、甚至是百年前的風貌。
古老的城堡,灰樸樸的地磚,百年大樹在夜風中搖曳……
大樹的陰影之下,城堡二樓平臺,一盞孤燈。
燈下,一個身著白色睡袍的年輕人,靜靜地看著一河之隔的阿曼城。
夜風起,他的頭發輕輕飄揚。
他的眼睛,在這靜夜之中,閃著微光。
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女手托一個托盤,托盤之上,一瓶香檳,兩只酒杯,此刻的天氣,已是冬季,但她一件雪白的貂裘里面,還是清涼的三點式。
隨著她的款款而來,雪白貂裘里面的兩大團,宛若波濤涌動。
一杯香檳遞到年輕男人面前,她的人也就勢坐在男人膝上。
白袍男人手一起,托起了香檳……
“情況怎么樣?”美女慢慢側身,她說的是大夏語言,非常標準。
白袍男人道:“有點意思!”
“有點意思是什么意思?”美女道:“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對手?”
白袍男人淡淡一笑:“以我師兄為棋,引我出招,借機拿下我的師門,不在乎昆蒼反彈,不在乎踏入不可掌控之局,行事如此決絕,還真是跟往日的潛龍大有不同!”
美女目光抬起:“你師尊跟你通話之后,就出事,你不能按照師尊的指令,返回大夏了。”
白袍男人目光落在她臉上:“你真的以為我師尊是在跟我通話之后,才出事的?”
美女眉頭微鎖:“什么意思?不是之后,難道會是之前?他是在對方掌控之中,跟你打的這個電話?”
白袍男人道:“這個電話,不是我師尊打的!”
美女臉色大變:“你確定?”
“開始的時候并不確定!”白袍男人道:“但我引入了無相寺的概念,引入這個概念之后,我完全確定!”
美女道:“因為無相寺……無相寺其實并不是大日逍遙寺的對立面!你言語中留下了一個陷阱。”
“是!他沒能識破這個陷阱,就表明他不是師尊!”
“這個陷阱……這個陷阱連我都不能識破!”美女道:“我研究昆蒼勢力研究了這么多年,我也一直以為無相寺,天然該是大日逍遙寺的對立面。”
“那是你還不了解真正的昆蒼!你所看到的昆蒼,只是昆蒼的冰山一角。”
美女目光慢慢移了過來:“這通電話并不是你師尊打的,只能是那位讓大日逍遙寺陷入滅頂之災的那個對來的……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讓你回國自投羅網?”
“不!他絕對能想到,大日逍遙寺的大變,瞞不過我的耳目,只要這大變傳入我的耳中,我就不可能回國自投羅網。”白袍男人道:“所以,他真正的目的,乃是通過這通電話,鎖定我的位置,然后發動潛龍暗線,查出我的身份。”
美女后背突然冒出了一層冷汗:“幸好你是在汽車之上,如果是在這座莊園……”
“你以為我在汽車上是運氣?”
美女眼睛猛然大亮:“你也在設計!”
“跟潛龍博弈十多年了,設計與反設計,是我們之間一慣的套路。”
“你的目的是什么?”
“潛龍內線!”白袍男人道:“讓我們的人全線運作起來,且看哪些人在查那條線路,那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