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總理府會議室被煤氣燈照得那叫一個亮堂,羅耀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一幅鋪在會議桌上的北美地圖的邊緣。負責情報的暗堂堂主張三祥正用他的湖南口音介紹著美利堅內戰的情況:“.北軍現有二十五萬正規軍,南軍二十萬。而北方剛剛通過的《1861征兵案》要征召百萬新兵,南方則計劃利用《八旗法》和《三藩法》招募五十萬大軍”他抖著情報抄本,“但是紐約、費城、波士頓、匹茲堡、芝加哥等北方工業中心的兵工廠月產步槍已經超過了五萬支,南方的兵工廠卻連五千支都湊不齊!”
剛剛回爐又當了陸軍部尚書的蕭朝貴的旱煙桿在桌沿敲出幾顆火星,搖搖頭道:“洋槍產量差了十倍,南方怎么打?一個月差了四萬五千支,一年差了五十多萬.我看懸啊!”
“南方的棉花能換英鎊,有英鎊就能買!”馮云山突然插話,這位真約派宗主的山羊胡微微顫動,“英國人的紡織廠離不了南方的棉花,法蘭西銀行家也在押注戴維斯,已經借了一大筆錢給美國南方。南方要是真還不上了,拿破侖三世恐怕第一個坐不住吧?”
羅耀國瞥了眼替代石達開上任總參謀長的朱八:“總參謀部對于南北雙方下一步的軍事行動有什么看法?”
朱八的鉛筆在地圖上勾出兩道紅線:“總參謀部認為南方打不動持久戰,一定會利用《八旗法》和《三藩法》鼓起來的虛火打一個速攻。
而他們要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就必須先拿下哈里斯堡要塞和約克鎮要塞。這樣就能控住藍山薩斯奎哈納河的險要,然后才能進可攻,退可守。但是北軍有險可依,又有要塞可守,還能靠著鐵路網運送補給,還有北方的兵工廠供應武器彈藥。南軍要是強攻.”他搖搖頭,“怕是得填進去三四十萬條性命!”
“海軍怎么看?”羅耀國又將目光轉向了王琰。
王琰的海軍藍制服上別著“天京”級鐵甲艦的徽章:“北方的船臺比咱們可多多了!十個兩千噸級、十個三千噸級.”他瞥見羅耀國陰沉的臉色,聲音漸低,“徐尚書估算,到1864年北軍鐵甲艦的數量就能突破五十!”
徐壽扶了扶西洋眼鏡:“美利堅北方鋼鐵產量已超法蘭西,蒸汽機的產能是咱們的十倍。他們要是開足馬力.”他咽了口唾沫,“一年就能造三十艘‘東方級’鐵甲艦!”
一年三十艘,下餃子呢?羅耀國心道:“2024年的美國都造不了那么多鐵甲艦吧?這19世紀下半葉的美國還真不好對付啊!”
海軍參謀長丁汝昌也露出了憂色:“一年三十艘咱們三年才能造五條‘天京’級,美國人這是要上天啊?”
“美國人早他娘的上天了!”羅耀國苦苦一笑,“美利堅眼下是世界第二大工業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30年后他們會變成世界第一。”他抓起茶碗灌了口清茶,“而我們就是那個意外!”
真約派宗主教馮云山聽羅耀國這么一說,眉頭就是一緊:“九弟,美國要真那么強,那咱們在西海岸三州還有天王城的局怎么辦?”
羅耀國想了想,道:“我看啊這個大美利堅需要一個平西王!”
“平西王?”蕭朝貴問,“九弟,你想讓誰當美利堅平西王?洪大全嗎?”
“不是洪大全,”羅耀國擺擺手,“讓趙四往西部去!”
查爾斯頓咸豐新買的大宅的壁爐燒得噼啪作響,咸豐手里捏著一封千代子剛剛用密電本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譯出來的電報,坐在一張松軟的沙發里,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看著外頭的雪景。
突然,一陣風雪從外頭吹了進來,就瞧見奧哈拉、肅順、麟書、元保、曾克還有圖波列夫他們幾個魚貫而入。“尼古拉斯,有什么要緊事情?大雪天的把我們幾個都叫了來?”奧哈拉哈出口白氣,又從千代子端上的托盤里拿起杯威士忌喝了一大杯,暖了暖身子,然后又在一張大沙發上落了座。
肅順、麟書、元保、曾克、圖波列夫也都各拿了杯酒,各自找了位子坐好,然后就望著咸豐。
咸豐揮了下手中的電報紙:“天京密電.我們要去密西西比河以西了!”
“什么?”奧哈拉一愣,“去密西西比河以西?可是為什么?”
曾克也跟著他的前主人一起發問:“趙主教,天京是太平天國的首都嗎?我們去哪里為什么要聽天京的?”
而肅順、麟書、元保他們仨就沒話要問了,只是望著咸豐,好像在等他的旨意。
咸豐臉色凝重,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為什么.電報上沒說,不過你們只要知道這封電報是誰發出的就行了。”
圖波列夫似乎已經想到了什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后就問:“趙主教這電報難道是那位先知殿下發來的?”
咸豐點了點頭,把手里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華盛頓城內風雪飛揚,奧哈拉的馬車已碾過泥濘的賓夕法尼亞大街。車簾縫隙間,咸豐瞥見大隊大隊的新兵正排著整齊的隊伍,扛著各式各樣的步槍往火車站的方向而去。
“待會兒見了總統,”奧哈拉扯了扯自己的領口,“你可千萬別提那位先知的電報,聯邦政府和國會里面已經有不少人看你不順眼了”
“我才不會當田豐呢!”咸豐的麻子臉隱在雪茄煙霧里。
“田豐?”奧哈拉問,“是個人嗎?他干了什么?”
咸豐笑道:“他當了烏鴉嘴!”他掀起車簾,指著正從賓夕法尼亞大街上經過的軍隊,“瞧瞧這些咱們的南方勇士,他們當中有一多半人還在用滑膛槍吧?”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內,戴維斯總統在辦公桌后面坐得筆挺,桌上攤著北軍最新戰報——北軍的兩大野戰集團賓夕法尼亞軍團和波托馬克軍團,分別在哈里斯堡和西弗吉尼亞完成了整補,總兵力已經上升到三十萬!
“總統先生,”咸豐的軍靴跟在地板上磕出脆響,向戴維斯行了軍禮之后,“我擔心東線這仗陷入持久。”他徑直走到地圖前,指甲在密西西比河西岸劃出一道長痕,“如果我們能在這里打出一片天,也許可以利用東線拉鋸的機會,在西線打北方佬一個措手不及.如果能一路沖到五大湖區,就能大大壓縮北軍的地盤。”
布雷肯里奇這時候也在橢圓形辦公室內,聽見咸豐的話,當下就皺眉道:“尼古拉斯,我們的兵力本來就不夠,還要分兵到密西西比河以西嗎”
“分不了多少兵”,咸豐笑道,“以我的黑人師為主力,再隨便補點其他二線部隊,湊兩個師,對外號稱一個軍我帶兩個師去西部,只要能把那邊的印第安人拉過來,北方佬就得往密西西比河以西派十個師來應付!”
戴維斯似乎來了興趣,摘下眼鏡一邊擦拭,一邊對咸豐道:“尼古拉斯,你再仔細說說。”
“我打算分三步走!”咸豐先將一張地圖攤開在戴維斯的辦公桌上,然后用鉛筆在地圖上戳出三個紅點,“第一,派人去聯合科曼奇部落,半年內切斷北軍通往加利福尼亞的陸上交通線。”他甩出張泛黃的信紙,“這是在西部大草原上傳教的真約派神父阿木爾給我寄來的信。”
美國總統眉頭皺得更緊了:“真約派和那些印第安野蠻人也搭上了?”
“野蠻人不是更需要上帝的拯救?”咸豐瞇起眼。
“第二,”咸豐接著又用鉛筆移到落基山脈,“在丹佛建立‘紅藩堡壘’,收容印第安人和北方的窮白人。把他們編入八旗,給他們分配土地,爭取擴軍一倍!”
斯蒂芬森副總統的煙斗嗆出火星:“紅藩城?你是想讓印第安在那里稱王嗎?”
“總比他們投靠北佬強!”奧哈拉突然插話,“而且紅藩城還能控制住通往西海岸三州的道路。”
“第三步,”咸豐鉛筆重重戳向舊金山,“西海岸三州的華人已經有幾十萬了,只要把他們拉過來,我們又能增加幾萬人.到時候西部軍團的人數有望突破10萬!”
布雷肯里奇皺眉問:“10萬人的軍餉、口糧、裝備如何籌集?你考慮過嗎?”
“口糧和裝備可以向華人購買,”咸豐指了指加利福尼亞,“他們這兩年在西海岸開出了不少良田,糧食多的吃不完。至于軍火.太平洋對岸有的是!”
“有的是?”布雷肯里奇問,“錢呢?錢從哪里來”
“我來想辦法,”咸豐笑道,“只要聯邦能授權給我在密西西比河以西籌備成立一個新的特殊州,我就有辦法籌出一大筆軍費!”
“好!”戴維斯一聽不用自己的聯邦政府出錢,終于點頭答應了,“尼古拉斯,我可以授權你籌備西部新州,但僅僅是籌備!”
咸豐點點頭:“夠了,有一個籌備的名義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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