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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死人是不會投票的,打贏才是美利堅的好老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清要完

  薩克拉門托河河口。

  河面上的浮橋在海風中搖晃,木板的吱呀聲混著戰馬的響鼻,像死神磨刀的聲響。謝爾曼站在北岸高地上,望遠鏡的銅圈壓得他眉骨發青。河對岸的樹林里靜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沒有,只是.過于安靜了,連一只飛鳥都沒有!

  “讓第一騎兵隊先過!”他沖傳令兵吼,“告訴那幫得克薩斯佬,隨時準備調頭返回.如果對岸的黃皮猴子開炮了,一定要馬上撤回來!”

  下完命令后,謝爾曼就策馬飛奔下了高坡,奔向自己的炮兵陣地。

  當第一隊加州民兵的騎兵踏上浮橋時,馬匹不安地甩著鬃毛,薩克拉門托河河口兩岸的空氣緊張到了凝固。

  “轟——!”

  一發加州民兵的9磅炮彈突然從北岸灌木叢中射出,劃著弧線砸向自由軍潛伏的林地。彈著點距離加州自由軍的炮兵陣地只有三四十碼,濺起的泥漿幾乎打在了炮手王阿福臉上。這個廣東仔渾身一顫,手中的火把“啪嗒”掉在火藥箱上。

  “叼你老母!”這個才入伍沒倆月的新兵蛋子頭腦一熱,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打埋伏,竟然抄起通條猛捅引火孔,12磅炮的引信“嘶嘶”燃燒,一旁的炮長剛想要阻止,霰彈已經像鐵掃帚般橫掃河面。正在渡河的幾名騎兵連人帶馬被打成了血葫蘆,剩下的加州民軍騎兵紛紛打馬調頭向北岸跑去。

  “果然有埋伏!”加州民軍的炮兵陣地上,謝爾曼一激動就把馬刀抽了出來,“開火!全他媽開火!”

  “轟轟——!”

  24門藏在林子里的12磅、9磅大炮齊射的轟鳴震得河灘碎石亂跳。對面暴露目標的自由軍的炮兵陣地瞬間被硝煙籠罩,一門12磅炮的炮架被實心彈砸碎,鑄鐵炮管滾下土坡,碾斷了裝填手的左腿。

  明白自己設的埋伏被對手胡亂一炮給“詐”出來的陳玉成也有點惱火——這幫美洲真約派的新兵和真正的太平軍根本沒得比啊!

  陳玉成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踹翻一個縮頭的新兵:“打48門炮全拉出來!霰彈換實心彈,轟平對岸的樹林!”

  自由軍的炮兵陣地頓時沸騰,炮手們赤膊上陣,鐵釬捅開火門殘渣,醋罐子拿出來準備潑向滾燙的炮膛降溫。老兵王麻子抓起六磅火藥包塞進炮口,實心鉛球重重砸進膛線.

  “放!”

  48門大炮齊射的轟鳴震得河面都抖了三抖,對岸林子里加州民兵的土木工事像紙糊的一樣垮塌。謝爾曼的軍帽也被一發12磅彈帶起的氣浪掀飛,不過他卻絲毫不慌,還獰笑著下令:

  “撤!往北邊高地撤!把浮橋留給這群黃皮豬!”

  陳玉成看著美軍倉皇北逃的背影,咬著牙笑對身邊的賴文光道:“賴主教,這幫加州佬一打就跑.是想騙咱們過河去背水列陣,然后好和海面上的那條聯邦巡洋艦打咱們一個腹背受敵吧?”

  賴文光笑道:“陳參軍,你是總理的愛將,要怎么打你就說吧!”

  陳玉成道:“主教勞您帶著墨西哥佬和四個步兵團繞黑水渡過去,咱們要包他們餃子!”

  “好!殺他個片甲不留!”

  賴文光咧嘴一笑,翻身上馬,穆列塔的墨西哥騎兵已經在岸邊的樹林后整裝待發。

  與此同時,比格勒和謝爾曼已經率領部隊撤到了北岸的一片高地上,迅速重整陣型。他騎在馬上來回飛奔,軍刀高舉,聲嘶力竭地咆哮:

  “白人至上!殺死黃皮猴子!殺死墨西哥人!”

  “白人至上.”

  加州民兵們也喘著粗氣一起大喊,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南面。

  看到自己麾下的加州民兵一個個都士氣高昂,加州民兵司令官比格勒也有了點勝利在望的感覺,大聲下令:“放火箭放信號火箭!”

  舊金山灣中,“薩斯奎哈納”號的蒸汽機發出轟隆隆的喘息。艦長達爾格倫放下望遠鏡,猛吸了幾口舊金山灣“香甜”的空氣。

  “左舷三十度,全速前進!”他沖傳令官咆哮,“目標.薩克拉托門河口!”

  排水量2400噸的“巨艦”“薩斯奎哈納”號的明輪攪起渾濁的浪花,艦艏劈開舊金山灣的海水。當船身朝著薩克拉托門河河口的狹窄水道駛去,這條“巨艦”的大副突然大叫:“那條鐵王八貼過來了!”

  達爾格倫轉身回望,就看見那條丑得不像話的“補丁船”“突突突”噴著黑煙,搖搖晃晃追在自己的“薩斯奎哈納”號屁股后面就好像是一條追著大象跑的小老鼠,真是滑稽到了極點。

  “先別管它,”達爾格倫收回目光,抬手指著河口,“咱們去殺黃皮猴子!”

  張寶的“補丁船”像條鱷魚般“趴在”水上吃力的前進。這艘由內河拖船改裝的鐵甲艇排水量不足300頓,船身上覆蓋著徐州鋼鐵廠最新出品的裝甲鋼板,70毫米后裝炮那根細細的炮管從位于船艏的一扇打開的炮窗中探出。

  “再加鏟子煤”張寶立在那門70毫米的火炮旁,一邊死死盯著那條追了一晚上都沒追上的“巨艦”,一邊大聲吩咐燒鍋爐的再加把子力氣。

  就在這個時候,前頭的“薩斯奎哈納”號突然放慢了速度,原來這條大船已經駛入淺水區,必須小心翼翼地航行。這就給了張寶的“補丁船”追上去的機會。

  “放!”張寶親自將炮口對準了“薩斯奎哈納”號的屁股。

  “裝彈!”

  炮手老吳用粵語罵著娘,把苦味酸炮彈推進后膛:“契弟(混蛋),食屎啦!”

  “轟!”

  第一發炮彈貫穿“薩斯奎哈納”號的尾艙,苦味酸引燃了帆布索具,火舌瞬間竄上桅桿。

  “這怎么可能”達爾格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條“補丁船”的炮打得也太準了吧?距離還有四五百碼,居然命中!

  “轟!”

  就在第一發苦味酸炮彈擊中“薩斯奎哈納”號尾艙后不到一分鐘,又一枚苦味酸炮彈在“薩斯奎哈納”號的傳位甲板上炸開,瞬間放倒了幾個正在救火的水兵。

  “一分鐘兩發見鬼,是后裝炮!”

  達爾格倫這下可顧不得岸上正在列陣的加州自由軍和加州民兵了,趕忙指揮自己的“巨艦”調頭去和那條“補丁船”交火——一門能打苦味酸炮彈的后裝炮要一直瞄準“薩斯奎哈納”號打個幾十發,這條“巨艦”也得沉啊!

  可是張寶怎么會給“薩斯奎哈納”號舒舒服服用它的大口徑火炮錘自己的機會?他就趁著“薩斯奎哈納”號放慢速度,在淺灘轉向的機會,指揮“補丁船”死死咬著“薩斯奎哈納”號,不斷用那門70mm后裝炮發射苦味酸炮彈。不到40分鐘,這條倒霉的2400噸的木殼大船就挨了至少20枚苦味酸炮彈!被打得遍體鱗傷,渾身冒起了黃綠色的毒火!

  雖然“薩斯奎哈納”號也打出了幾十發大口徑炮彈,還有兩發實心彈擊中了“補丁船”的鋼板,可結果卻是“當當”兩聲巨響,直接就給彈開了!

  “這,這這是一條鐵船!”達爾格倫發出驚呼的時候,他腳下的“巨艦”忽然就是一陣劇烈晃動,接著就是一陣“轟隆隆”的悶響,然后就沒法動彈了。

  “薩斯奎哈納”號撞上沙灘擱淺了!

  這下要變成活靶子了!

  “棄,棄船.”達爾格倫顫著聲,說出了他這輩子最不愿意說的話。

  薩克拉門河北岸,野牛坡。

  正指揮著手下的加州民兵頂著加州自由軍猛烈的火炮發起一波又一波進攻的謝爾曼這時站在高地上,眼睜睜看著“薩斯奎哈納”號燃起沖天大火,還在河灘上擱了淺,整個人都麻了。

  這是怎么回事?一條那么大的船,居然被一條渾身都是“補丁”的小破船給打成了這樣.

  “上校.司令官讓你率領騎兵去后方擋住黃皮猴子的迂回部隊!”

  一個傳令兵飛馬而來,告訴了謝爾曼另外一個噩耗。

  “迂回.”謝爾曼回頭望了一眼,只看見漫天塵土之下,大隊的墨西哥騎兵正在涌來!

  “媽的!”他拔出軍刀,聲嘶力竭地咆哮:

  “白人的加州永不陷落!騎兵隊——沖鋒!”

  六七百名跟隨在謝爾曼身邊加州騎兵高舉馬刀,跟著他一起飛奔著穿過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迎著穆列塔的墨西哥騎兵對沖而去。兩股鋼鐵洪流在河灘上狠狠相撞,刀光閃爍,鮮血飛濺。謝爾曼一刀劈開一名墨西哥騎兵的喉嚨,熱血噴了他一臉,但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一柄彎刀朝他當頭劈下——

  “當!”

  他的軍刀格擋住這一擊,虎口震得發麻。穆列塔獰笑著策馬逼近,刀鋒劃過謝爾曼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墨西哥萬歲!”穆列塔狂吼著,刀光如電。

  謝爾曼咬牙反擊,和穆列塔斗成了一團,但是他和他的騎兵拼盡力氣,也只擋住了穆列塔的墨西哥騎兵。

  當賴文光率領的步兵出現在戰場西側時,比格勒正在炮兵陣地上大呼小叫:“裝葡萄彈!轟那群黃皮猴子的腰眼!”

  “長官!我們被包……”

  比格勒的雙眼通紅,急促呼吸著。他突然感到渾身發燙,一把扯開軍服紐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衛隊集合!為了白人加州的榮耀!”

  七十多名加州白人老爺家出身的精英馬上聚集到了他的身邊。他們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踩著同袍的尸體,沖向潮水般涌來的自由軍步兵。

  “白人加州永不陷落”的口號一時間竟然蓋過了戰場上的炮聲、槍聲。

  賴文光的步兵被這自殺式沖鋒逼退了足足兩百碼。而等他們重整隊形時,比格勒的腸子已經流到膝蓋——三發鉛彈打爛了他的腹腔。

  當夕陽把薩克拉門托河染成血色時,謝爾曼帶著最后三百騎逃向薩克拉門托。他的軍刀只剩半截,刀刃上凝結著墨西哥人的血醬。

  “快追!快追!”咸豐(趙四)騎著戰馬在戰場上到處吶喊,“死人不會投票!多殺一個,明年議會就少張反對票!”

  陳玉成卻勒住韁繩,望著戰場上層層迭迭的尸體,卻是滿臉的疑惑——這個美利堅到底是個什么國家?一會兒殺人、一會兒投票的,到底在搞什么?

  河面上漂來“薩斯奎哈納”號的殘骸,焦黑的聯邦旗緩緩沉入水底。張寶的“補丁船”正在打撈俘虜,有個白人士官突然掙扎著喊:“你們這是叛亂!憲法第五條……”

  “呯!”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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