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好了。”
坐在彈藥箱上的林道,招呼身邊的一眾機槍手們。
“松開方向機和高低精瞄機,分散彈道,形成橫向與縱向的殺傷范圍擴展,適用于打擊大面積集團目標。”
看著四周白發兵們,一臉的懵懂。
林道也是笑“用俗話來說就是”
“瞎吉爾射”
眾人大笑,氣氛輕松。
“就是目視射擊。”林道拉了下槍栓“看到哪兒,就憑借感覺往哪兒射就行。”
“畢竟你們都是新手,也只能是這樣了。”
他不是不想多教一些,實在是學不了。
像是仰角間接射擊,就是彈雨從天而降的那種射法,需要長時間的培訓與訓練,打出不知道多少發子彈磨礪出手感來才行。
白發兵們可辦不到。
真正有足夠技巧的,只有林道自己。
‘嗚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遠處山下的諸胡聯軍,即將發起又一次的沖擊。
“真是趕巧。”
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番,林道當即囑咐“快吃飯,吃飽喝足打土豆”
有他隨軍提供后勤物資,安西北庭聯軍的伙食標準極高。
用白發兵們的話來說,那就是天天都在吃犒師宴。
《太白陰經》記載,唐軍出征宴上,每個將士都能得到二斤牛肉,二升低度酒,五合白米,兩張薄餅,饅頭蒸餅各一枚,輔以牛羊頭肉,醬羊肝及醋姜蔥等調味品。
這是犒師宴,也是將士們能吃到的最好東西。
至于日常,則是三升三合的粟米與混合糧,煮成濃粥佐以野菜或豆類,再撒上鹽就算是成了。
去殼的粟米被稱為小米,之所以能夠成為主要軍糧,最大的原因就是其耐儲存。
儲存期最多可以達到九年。
到了行軍的時候,吃的就更差了。
炭火烤制后中孔穿繩的胡餅,蒸煮麥粒的麥飯,從中亞傳入的餡餅等是主要軍糧。
原本西域這里,因為物產豐富,還會有額外的葡萄酒,葡萄干,果仁餅等物資。
可隨著吐蕃人的不斷入侵,以及諸胡的背叛。
只能守著城池以及周邊一小片地區的安西北庭二軍,后勤補給狀況越來越糟糕。
飯還能吃得上的,可別的東西就很稀罕了。
尤其是行軍作戰,除非殺馬殺駱駝,否則幾乎沒有肉可以吃。
原本這么多年下來,白發兵們已經是習慣了忍耐。
可他們遇上了林道。
這位自稱人皇,在為自己人提供物資方面,那叫一個不計工本。
就像是此時,白發兵們的食物,就是意大利野戰單兵口糧。
這東西價值不菲,林道卻是愿意花這一筆錢。
不是因為他之前賺的多了,而是因為敬佩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堅定信念守護國土,最終殉國。
在中土這兒,殉國永遠都是最高敬意。
哪怕是溥儀,若是他在會見倭皇的時候,抽刀子捅倭皇一刀。
之后高喊“清可亡,華夏不可亡!”
那不用說了,不但他自己將從清廢帝被尊為清烈帝。
就連整個清朝的評價,都會因此而提升至少兩個臺階。
后世的穿越里,也不至于每到穿清,必然造反當然,女頻的除外。
比亞迪都得出個清系列。
歷史書也說寫著‘中土皇帝起于秦始皇,終于清烈帝!’
給了封建王朝最為體面的退場,也是他自己也能與祖龍相提并論。
而這,就是殉國的含金量。
對于殉國之人,可以給之于最為崇高的禮節。
正因如此,林道自掏腰包,給白發兵們提供現代世界的頂級軍用口糧。
一大包裝袋里,包含早中晚三份餐點。
如今是吃午飯的時候,輪班的白發兵們,小心翼翼取出來香腸披薩,用自熱袋加熱。
配餐則是櫻桃藍莓醬,墨西哥辣椒奶酪。
先飲上一杯清淡的開胃酒,大口咬著涂抹聽濤藍莓醬與奶酪的披薩。
吃飽了,再沖上一杯巧克力蛋白飲粉飲下。
最后抽出濕巾紙擦拭手口,開一片口香糖扔嘴里。
那種味蕾舒爽的美感,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這東西很貴,尤其是林道堅持買原廠出產的正品。
可他不在乎花錢,因為拿來給殉國的英雄們吃,是這些餐點的福氣。
總比給最喜歡投降的面條軍吃了要強。
畢竟是軍用口糧,是給軍人吃的,不是給俘虜們吃的。
機槍手們吃飽喝足,嚼著口香糖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加固支撐架,換上全新的帆布彈鏈,調整好各種檢查與準備。
雖說技術不夠,但是可以用子彈來湊。
身邊擺放著一箱箱的子彈,用林道的話來說就是,有本事你們都給打光。
之前草頭雜胡們的慘烈傷亡,狠狠震撼了諸胡。
達扎路恭耗費了一番功夫,方才安頓了軍心。
如今再度進攻,看著那些明顯局促不安的雜胡們,已然是不堪用了。
雜胡們怕死是必然的。
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是出自連名字都不配有的小型部落。
整個部落能打仗的男丁,或許只有百八十個。
全死在戰場上了,那部落也跟著完蛋了。
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別的部落吞并。
老人會被殺死,牛羊會被搶走,女人會被分入各處帳篷,他們的孩子則是淪為草原上最低等的奴隸!
這等現實的威脅之下,他們怎么敢拼命。
達扎路恭知道這個,干脆換上了真正能打的仆從軍。
葛邏祿!
這是突厥部落名,由謀落,熾俟,踏實力三姓組成,所以又稱三姓葛邏祿。
他們在西突厥滅亡后,投效了大唐,設陰山,大漠,玄池三都督府。
這個部落之所以能在歷史書上留名,甚至為后世許多人知曉。
源于四十年前的怛羅斯之戰。
他們臨陣倒戈,攻擊高仙芝的安西軍,導致安西軍遭遇了與阿拉伯帝國開戰以來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戰敗。
后面就是安史之亂,大唐勢力衰退。
葛邏祿乘機崛起,甚至奪取了李白故鄉碎葉城,以及史書留名的怛邏斯城。
等到吐蕃人進入西域,葛邏祿部很快投靠了吐蕃人,與回鶻作戰。
從實力上來說,葛邏祿的戰斗力很強,遠非那些草頭雜胡科比。
只是,他們也不想上。
畢竟那恐怖的轟鳴聲,速度快到眼睛看不清楚的光點,以及幾乎全軍覆沒的炮灰。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次不好打,誰也不想去送死。
可沒辦法,吐蕃人的刀鋒利。
在吐蕃人眼中,武士以下那都是奴隸。
自己人都是奴隸了,葛邏祿這等外人,更是連奴隸都不如。
若是敢違抗命令,立馬就會被屠滅。
在吐蕃人的威逼下,葛邏祿人只能是分出一支人馬,大約有兩千余騎的規模,硬著頭皮沖過來。
“別急。”
嚼著綠箭的林道,拿起對講機囑咐各處馬克沁陣地“放近了打,別嚇跑了。”
其實他最想看到的,是遠處那些胡虜們,不管不顧猶如蝗蟲一般蜂擁而來,那樣的話就能充分發揮機槍的威力。
可惜胡虜們不是布萊克人,他們也懂戰略戰術,自是不可能搞無腦的潮水沖鋒。
如今,只能是一批一批的消滅了。
山坡上很是安靜,策馬沖過來的葛邏祿,甚至能夠看清楚半山腰那些唐軍的移動。
沒有之前那種霹靂驚雷般的轟鳴,甚至連強弓硬弩的射擊都沒有。
這種反常的寂靜,讓葛邏祿人頭皮發麻。
可他們沒得選,只能是繼續向前。
與草頭雜胡們的區別在于,來到山腳下的葛邏祿,選擇了下馬步行上山。
他們很快就遇上了鐵絲網。
還是一樣的操作,揮舞兵器去砍鐵絲網。
可林道購買的鐵絲網極為堅韌,壓根砍不斷。
無奈之下,一些葛邏祿試圖翻越過去,可結果卻是被帶著內刃的鐵絲網勾住。
驚慌吃痛之下掙扎,反倒是越掙扎勾的越緊。
這個時候,陣地設置在側翼的林道,拿起了手中的對講機。
“殺光這些叛徒!”
密集的槍聲,轟然作響。
十道火舌,從半山腰噴吐而出,掃向了鐵絲網前的葛邏祿。
沒有絲毫意外,觸不及防的葛邏祿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林道這里,早已經設置好的馬克沁,也響了。
他所處的位置,靠近側翼也就是近于鐵絲網的平面。
從這里開火,那就是側射。
眾所周知,側射的殺傷效果,是強于正面射擊的。
馬克沁噴出火舌,大批子彈猶如雨水般呼嘯而至。
雨水打在身上會四濺,可馬克沁的重彈打在身上,那就是血肉橫飛,骨斷筋裂。
機槍用的重彈,穿透力強,穿爆之下甚至能打穿數人。
從林道的視角看過去,槍口所指之處,那真的是成片的倒下。
葛邏祿拼死反擊,他們射出了大量的箭雨。
可惜機槍陣地設置的位置都是測量過的,壓根射不到。
至于前邊的白發兵,都躲在壕溝里,舉起盾牌在頭頂上,什么樣的箭雨也不懼。
這邊葛邏祿人的勇氣迅速被擊潰。
他們轉身就跑,將后背暴露在了槍口下。
林道單手壓住后坐力射擊,另外一只手拿起對講機“二組,射馬!”
說罷又囑咐擔任自己彈藥手的蘇信“換彈鏈!”
四挺機槍迅速調整槍口,指向了山下的葛邏祿人馬群。
馬兒是膽小的動物,受驚之后迅速四散逃亡。
下了山的葛邏祿人,全都傻了眼。
他們沒辦法,只能是用兩條腿跑。
一路都是暴露在槍口下,結果自是不言而喻。
當最后一個葛邏祿人倒下的時候,達扎路恭掰斷了自己的馬鞭。
他憤怒的喘息,許久之后方才平靜下來。
“安營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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