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入屋，郭昕恭敬請林道上座，親自奉茶。
之所以如此伏低，并非敬畏林道的實力，而是這三十年來，吐蕃人帶來的壓力太大。
吐蕃有數百萬人口，號稱帶甲數十萬。
西域各地雜胡等，自與中土斷絕聯系后，紛紛扯下了羊皮化身餓狼，瘋狂反噬。
三十年來，為了保衛大唐的國土，郭昕早已經是筋疲力盡。
如今陡然遇上守城神器，用來對付吐蕃人與雜胡們攻城極為有用。
別說是恭謹了，讓他認義父都行！
“這東西威力巨大。”
林道看了眼，不知道參雜了多少東西進去的茶水，收回目光直言不諱。
“很貴”
郭昕面色微微一頓“于闐鎮”
“那是送。”林道直言“我愿意送的時候，免費。”
他買這批手榴彈的時候，也不是免費的。
那些極有門路的朋友們，給他弄來了武器出口許可證，狠狠的出口了一大批封存起來的手榴彈。
而且全程監管，不許送去倉庫，一路上船運到了南非去。
林道花費的運費，就比近乎于半賣半送的這些手榴彈還貴。
畢竟保存這些被淘汰的木柄手榴彈，也是要花錢的。
林道沒打算坑安西軍，他只想把本錢賺回來。
“好。”
郭昕沒有猶豫，當即應聲“一貫錢一枚如何？”
“銅錢？”林道搖頭“我不要銅錢。”
“有金子嗎？”
金子肯定有，而且數量還不少。
只是以一貫錢一枚的價格折算下來，也不便宜。
雙方約定，以一兩黃金折算四枚手榴彈的價格來計算售賣。
林道買的時候，半賣半送差不多合不到十塊錢一枚。
唐朝一兩差不多四十一克，如今現代世界的金價每克突破千元，這就是四萬多。
折算下來，一枚手榴彈賣價高達一萬多。
一千多倍的利潤！
換做資本家別說是賣絞死自己的繩子了，這利潤率，他們連靈魂都能出賣。
在郭昕看來，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畢竟商路斷絕之后，黃金的作用大減。
無論是吐蕃人還是諸胡們，用黃金收買的難度也很大。
不是他們不喜歡黃金，而是能直接搶的時候，何必去做交易 此時用來換取守城神器，毫無疑問的賺了。
林道這兒，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初心是來幫助安西軍的，如今反倒是宰了他們一刀，心里過意不去。
由此可知，他的確不是當資本家的料。
“這樣吧。”
林道仔細想了想“你們買十萬枚的話，我再贈送你們幾具火焰噴射器。”
“等吐蕃人蟻附攻城的時候，用這東西斜著向城下噴射，效果賊好。”
十萬枚，那就是兩萬五千兩黃金。
郭昕當即為難“沒那么多金子。”
黃金在大唐，雖然也是貨幣，可卻非流通貨幣。
他這兒的確是有不少，可絕對沒有兩萬五千兩這么多。
“可以用別的貨物來置換。”
林道當即開口“絲綢茶葉，大黃玉石什么的我都收。”
聽聞此言，郭昕當即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安西軍如今別的東西不多，可來往商隊留下的貨物，卻是多的很。”
“牛羊馬匹駱駝，香料藥材珊瑚琥珀琉璃胡姬要不要？”
“胡姬不要。”林道搖頭“牛羊馬匹駱駝也不要。”
“玻璃琉璃不要，香料的話，要看是什么香料。”
來到倉庫，林道動手挑選。
乳香，龍腦香，蘇合香，麝香等等全部打包。
苜蓿胡椒等香料也是如此。
葡萄酒也要，還有葡萄干，這些可以送去別的時空充當軍需品。
挑貨，稱重，查成色，算總賬，送貨，清點，教授使用，驗收入庫。
忙完這些，回到大都護府已經是吃晚飯了。
“林仙長仁義。”
酒桌文化自古以來就有，雖然不是圓桌坐在一起吃飯，而是分席制。
可本質還是不會變的。
郭昕笑容滿面的向著林道舉杯“多謝襄助”
林道給了他們四千箱的木柄手榴彈，多給了兩萬枚。
在郭昕看來，這可不是簡單的省錢，而是保障了安西軍的戰斗力！
以這神器所展現出來的威力而言，多出來的兩萬枚，估計能干掉五萬敵軍！
五萬敵軍啊 換做面對面的廝殺，安西軍拼光了也干不掉這么多。
葡萄酒，烤羊肉，駝峰，以及各種西域特色食物，接連端了上來。
龜茲當地樂隊現場演奏著名的龜茲樂曲。
兩隊蒙著面紗的細腰胡姬，搖著纖細的腰進來跳舞。
那小腰伴隨著龜茲樂扭動起來，身上掛著的各種物件跟著響動，很有意味。
至于舞蹈，林道覺得，與自己在現代世界里，見到過的某位哈開頭女星的跳舞視頻有些類似。
都說西域盛產美人，果然如此。
這邊郭昕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胡姬看，頓時笑而捋須“林仙長，看上哪個了只管言語就是。”
大唐本身，其實是有奴隸制的。
是奴隸制，不是奴隸社會。
因為記載之中的大唐奴隸數量，未曾突破過總人口的五分之一。
可實際上，這些所謂的記載，并不能完全相信。
大唐的律法，是承認奴隸制的。
《唐律》確立良賤之別，禁止良賤通婚。
這個時代的奴隸，被稱之為奴婢，分為官奴與私奴兩種。
官奴主要以戰爭俘虜為主，大唐前期牛筆了一百多年，打仗多是以勝利而告終，而且幾乎都是在國土之外打。
正因如此，抓獲了許多的戰俘成為俘虜。
什么突厥，高昌，高句麗等等都是官奴主體。
尤其是高句麗，滅國之后全國都被帶走。
至于私奴，主要是外部輸入。
包括非常出名的昆侖奴，就是林道之前干掉的那些。
除了正宗的布萊克人之外，還有來自東南亞以及印度的。
再有就是新羅婢，大多是新羅官方渠道輸入，擅長禮樂歌舞，名氣不遜于昆侖奴。
還有一種很出名的，叫做菩薩蠻。
看名字有個蠻，就知道是來自南方，因為中土向來都是稱南蠻。
這些來自南亞的女子，以當地特色的舞蹈與服飾而出名。
當然了，這些與普通百姓沒關系，都是那些權宦富豪們才有資格享用的。
普通百姓別說嘗鮮了，連路過大門聽聲音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大唐百姓本身也是奴隸的重要來源。
明面上，大唐禁止中土百姓淪為奴婢。
前期執行的還算是比較嚴格。
可后來因為需求量大，這種規定逐漸就成了擺設。
普通百姓犯罪，被罰為官奴。
可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甚至是否真的犯罪，都是由官吏們決斷。
這其中的冤假錯可謂是數都數不過來。
官奴很慘，可大多是以干活為主，至少能活著，還有擺脫奴隸身份的機會。
更慘的，則是私奴。
私奴的來源，則是源于門閥世家與佛門以及官府的互相合作，利益交換。
具體的手段無需詳述，幾千年來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套路。
總之，就是讓普通百姓失去均田制下得到的田產等財產，徹底破產且欠下巨額債務，無力償還。
之后，就會有高門大戶的豪奴們出面，收下賣身契成為私奴。
確切些說，史書上的話叫做佃戶，實際上就是農奴！
此時這些胡姬，就是郭昕的私奴。
只需要他的一句話，就可以完成物品歸屬權的變更，被當作貨物送給林道。
“不用。”
林道搖頭，端起了酒杯。
胡姬而已，他又不是沒嘗過。
其實說起來，也就是那樣。
跳過舞的，扭姿比較出眾而已。
可以解鎖更多的咳咳咳 飲幾杯酒，吃些駝峰烤羊腿，閑聊了一會。
林道開口詢問“大都護。”
“既然中土的入口補充過不來，為何不想著在當地擴充人口？”
“三十年了，全力擴充的話，已經有兩代人了。”
“不多說，上萬唐軍，一人生六個孩子，其中一半是男孩，扣除三分之一沒長大的。”
“兩代人下來，怎么也能有好幾萬的青壯可用。”
聽聞此言，郭昕嘆了口氣。
“仙長有所不知，這事不易。”
“吐蕃與各路諸胡，輪番襲擾不停，將士們疲于奔命作戰，難有閑暇時間。”
“再有就是，還是要盡可能的維持與當地人的關系。”
像是于闐鎮的宣威軍，原本有差不多三千人。
而整個于闐國，總共就四千多戶。
若是大規模娶妻，適齡的當地女子，基本上要被一掃而空。
結果必然是當地男丁，憤而投奔吐蕃人當帶路黨。
他跟著補充“再說了，安西軍也有不少成親的，后代也不少。”
“大都護，你是學儒家的？”
林道緩了口氣“迂腐！”
“身處數百萬胡虜海洋之中，為了擴大自身必當不惜一切代價。”
“當地人反對？”
“直接將當地男丁都強征出戰，消耗差不多了再去照顧他們的妻女。”
“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你有心思關注當地人的情緒，就沒想過先解決安西軍的處境？”
“你。”
林道伸手點著郭昕“浪費了三十年的時間！”
這番話語，絲毫不留情面，郭昕也是被說的面紅耳赤。
想發怒，可又擔心得罪了林道。
畢竟這位林仙長有神通在身，若是惹怒了他，跑去幫助吐蕃人，安西軍覆滅就在眼前！
這邊林道話鋒一轉。
“不過能及時醒悟也不算晚。”
“現在就開始安排所有軍士們成親。”
郭昕無奈搖頭“如今將士們都已經是一把年紀，有心無力啊。”
最年輕的安西軍，估計也得四五十了。
到了這個年紀，大概率是空流淚了。
“無妨。”
林道笑言“我有神藥，可供襄助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