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而起的巨大火球，讓天空之中的太陽瞬間失色。
晴天霹靂起驚雷，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震裂了附近元軍的耳膜。
肉眼可見的沖擊波，席卷了四周的一切。
幾門離的近的火炮，直接翻滾著起飛。
重重落下砸在元軍身上，青灰色的腸子瞬間擠壓出來。
就連扔燃燒罐的無人機，都為沖天而起的火光與硝煙所吞沒。
“這”城頭上的林道，抬手遮目“至少得有十萬斤了吧？”
遠處那混合了硝煙，碎塊與火光形成的蘑菇云，形成了極致壯觀的人工美景。
哪怕距離很遠，也能感受到腳下的城墻，都好似微微顫抖。
“沒了火藥，你們的火器可就真成燒火棍子了。”
林道太懂如何對付火器了。
元軍使用的這些土槍土炮，最大的破綻就在于其發射藥。
一把火毀掉了發射藥，立馬失去作用。
就算各部還有些存貨，頂多只夠放放土槍。
大規模的炮擊城墻，那是別想了。
古代科技發展，也是有爆發階段的。
宋末到明初連續不斷的戰爭催動，就是其中之一。
一百年前，蒙兀人攻打南宋的時候，還在使用回回炮，也就是配重投石機。
可一百年后，戰場上已經出現了銅火銃（火炮）。
元軍使用的銅火銃，口徑普遍在一百毫米以上，妥妥的火炮。
雖說初速慢，射程近，威力一般還經常出故障。
可火炮就是火炮，對城墻與士兵的威脅太大。
林道一出手，直接挖了火炮的根。
其實晚上用的效果更好，甚至有可能引發營嘯。
只是林道的目的，是盡可能多的消滅元軍有生力量，而不是讓他們潰散各地去禍害百姓。
“沒了火炮，那就拿命來填城吧。”
無人機扔下的一把火，直接硬生生的推遲了元軍三天的時間。
脫脫花費了三天時間，方才穩定了局面軍心。
“阿布。”
擴廓帖木兒走到義父身邊進言“漢人兵法書上有載，攻其必救。”
“前幾日，紅巾賊以妖物毀火藥，除此之外并無別的舉動。”
“由此可知，火藥極其重要，紅巾賊不惜動用妖物也要除掉。”
“阿布當提醒丞相，盡快補充才是。”
“保保。”李察罕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語重心長的囑咐“你的眼光，要如雄鷹一般看的更遠。”
“打仗，不能只考慮戰場上的事情，戰場之外的事情也需要考慮。”
“數以十萬斤的火藥，只能是從大都調撥。”
“你也該知道，大都的那些人是何等的人浮于事。”
“丞相在大都還好，他此時遠在千里之外，大都的人哪怕一個月，都不見得能湊齊十萬斤火藥。”
拍了拍義子的肩膀“大都那里有許多人，巴不得丞相打敗仗！”
“以后你若掌兵，一定要記住這一點，敵人不僅是只在眼前。”
年輕的王保保，用力頷首。
“兒記下了。”
“對了。”李察汗展露笑容“你妹子來信了，讓我們尋些好吃的，好玩的給她送去。”
“哦？”王保保也是笑“觀音奴想要什么，我去給她弄！”
“倒是沒詳細點名”
父子倆說說笑笑的走入脫脫大帳之中。
“各部兵馬已至。”
點卯之后，脫脫直入主題“我意明日發兵攻城。”
“誰愿為主攻？”
李察罕微微垂首，這邊答失八都魯當即出列行禮“丞相，我愿主攻！”
“好。”
面露欣喜之色的脫脫，頷首點頭“不愧是我們蒙兀人的勇士。”
“明日以你部為主力，主攻高郵東門。”
“哈剌答，你部佯攻北門。”
“月闊察兒，你部佯攻南門。”
“龔伯，傳令水師堵住水道，不得放賊軍自水路逃走。”
“其余各部枕戈待旦，聽候命令隨時作戰。”
眾將齊齊行禮。
“領命！”
出了大帳，望著歡笑而去的答失八都魯，王保保明顯心有不甘。
“無需如此。”
李察罕拍了拍他的肩頭“這不見得是好事。”
“阿布。”王保保不解“高郵城并不算大，城墻也沒那么堅固。”
“就算是沒有火炮，我們那么多的兵馬，直接淹也給淹沒了。”
“如此立功的機會”
“你好好想想。”李察罕打斷他的話語，抬手指向了遠處的一座被廢棄營地“三天之前，那里出了什么事兒。”
“火藥”
火藥大爆炸的恐怖場景，王保保還歷歷在目。
“那妖鳥生下火蛋，引燃了火藥。這等妖法，豈是尋常人能有的？”
李察罕耐心囑咐“相信我，這高郵城，沒那么好打。”
“第一個沖上去的，說不得會被敲的滿頭包。”
這邊王保保，若有所思的看向答失八都魯的背影。
‘勇倒是足夠勇，就是沒什么腦子。’
‘他兒子倒是很聰明，可被派去運糧，不在身邊。’
‘若是在，想必今天會阻止其父。’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陽光，將萬丈光芒灑落大地。
吃飽喝足的蒙兀人，紛紛開始整兵備戰。
按照蒙兀人的傳統，攻城之前都會抓捕百姓，用來填壕。
林道提前將周圍百姓，都給收入了城中。
他們抓不到炮灰，就將運糧的民夫們，當做炮灰送去填壕。
城頭上的守軍，箭如雨下。
不時還會有火銃射擊的硝煙騰起。
大批民夫被射倒在地，鋪就了一條死亡之路。
騎在馬背上，認真觀察戰況的答失八都魯，連連點頭“不愧是偽王的親軍，打的有板有眼，比徐州濠州的賊軍都強。”
他對此倒是沒太過在意，戰爭的烈度都在預料之中。
一個多時辰之后，東門兩側城墻外的護城河，已經是被填平了不少。
答失八都魯計算了一下守軍的箭矢消耗數量，下令開始攻城。
身上披著甲的健牛群，奮力拖拽著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向著城墻靠過去。
大批元軍弓弩手，火銃手列隊上前，掩護攻城器械與城頭對射。
守軍的反擊力度，明顯大漲。
依托城防優勢，箭如雨下不斷射殺元軍。
“果然。”
答失八都魯對此并不意外。
換做是他守城，也必然是要保存實力，不會將寶貴的箭矢，都浪費在民夫的身上。
“別說火炮了，你們連床弩都沒有。”
他舉起馬鞭指向了城頭“待到攻城車靠過去，就是你們的死期。”
攻城器械，最大的作用就是抵消城墻的防護力，使得攻守雙方進入直面交戰狀態。
以元軍的兵力來說，耗也能耗死守軍。
一臺臺攻城器械上的元軍，舉盾持兵，目光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城墻，大口喘著粗氣等待廝殺。
突然間，一道長長的白煙從城墻上飛過來，徑直命中了一臺云梯車。
轟然巨響聲中，木制的云梯車下半部分被轟碎。
火光與硝煙彌漫，拖拽的健牛們瘋狂揚蹄，垮塌的云梯車上，摔下來的元軍嚎叫聲凄慘。
城墻上，林道伸手從彈藥箱內，拿起一枚高爆燃燒彈，重新裝填進RPG7中。
抗在肩膀上，鎖定不遠處一臺沖車。
“好生感受一下，來自鐮刀錘子的鐵拳滋味！”
‘嗖’
火箭彈拖著白煙，飛射而出。
精準的命中了有著鐵甲保護，裝載了眾多士兵的沖車。
轟然的爆炸聲響中，這臺與城墻齊高的沖車，被攔腰炸斷，燃起了熊熊烈火。
大量元軍從沖車上摔落，摔的是骨斷筋裂，痛苦哀嚎。
更倒霉的是被直接點燃的元軍，那種焚身之痛實在是言語難以形容。
繼續裝填彈藥，鎖定下一個目標。
這次被他盯上的，是一臺撞車。
這是以鐵皮包裹撞木，外層覆蓋牛皮防護，專門用來破壞城門城墻的攻擊性器械。
火箭彈輕易擊穿了蒙著牛皮的木頂，落入內里轟然爆炸。
躲在其中的元軍，瞬間團滅。
紛飛四濺的碎塊，甚至遠遠拋飛落在了城頭上。
望著城外逐漸開始混亂的元軍，林道哈哈大笑再度裝填。
一發，兩發，三發 元軍辛苦打造的數十臺攻城器械，就這么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里，被林道接連摧毀。
看著城外一臺臺垮塌燃燒的大玩具，林道的目光看向了遠處的巢車。
巢車建造的很高，站在上面可以觀察城內情況。
拿出測距儀測算了下距離“超過五百米了。”
距離太遠，林道用上了增程彈。
站在城頭上，仔細瞄準之后，微微上揚發射出去。
不出意外的打偏了。
落在元軍陣中，引起了不小的混亂。
接連三發都未曾命中，林道啐了口。
“真晦氣！”
“再來一發，還是不中就算了。”
第四發還是沒有命中，林道呲了呲牙“四不好聽，打五發。”
五發未中，林道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六六大順，再來一發！”
“七上八下，一次來倆！”
“九九歸一，這發再不中，我就開著裝甲車出城去撞！”
接連打了九發增程彈，總算是命中了高聳的巢車。
“呼”
望著遠處燃燒垮塌的巢車，林道也是舒坦的緩了口氣。
氣順了，眼也不紅了，牙也不用咬了。
他向著城外看去，卻是見著城外的元軍，已經潰散回逃。
遠處的元軍本陣，更是人喊馬嘶一片混亂。
他拿起了望遠鏡張望“出什么事兒了？”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
就是他射偏的火箭彈之中，有一枚落在了答失八都魯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