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滋咯滋’
木輪聲響中,大批盾車出現在了義軍陣前。
拖著金錢鼠尾的包衣奴才們,奮力推著盾車前行。
他們的身后,身穿重甲的正白旗與鑲藍旗步甲,弓著腰跟隨前行。
義軍的弓弩火銃,打在盾車上木屑飛濺,卻是未能擊穿。
面對弱勢敵軍,韃子喜歡直接莽上去。
莽上去了,對面就會崩潰,跟著只需要打掃戰場就行。
若是面對真正的強敵,該有的軍事素養還在。
之前用偽明軍與蒙古各部,試探出對面的義軍火銃弓弩的威力強橫。
韃子甲兵們,非常從心的上了推車。
這種以木板為主,蒙著一層牛皮與一層鐵皮,后面還堆著沙袋的推車,可以有效抵御遠程武器的打擊。
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韃子們不傻。
“別急。”
通過無人機看到這一幕的林道,拿著對講機囑咐“等他們再靠近些。”
“擲彈兵做好準備。”
前出的火槍兵連續射擊,打倒了不少暴露出身形的包衣奴才與韃子。
隨著韃子逼近,以步弓于推車后步射。
盾車后的韃子步甲,推出了小炮與火銃加入對射行列。
戰場上頓時槍聲大作,硝煙彌漫。
風一吹,刺鼻的硝煙飄的到處都是,很是嗆人。
韃子是有裝備火器的,裝備率通常都在兩成以上。
巴牙喇與步甲們都有攜帶。
‘嗖嗖嗖’
彈丸呼嘯略過頭頂耳畔,給兩邊的軍士們,都帶去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許多平時訓練有素的裝填步驟,此時也是手忙腳亂錯誤百出。
‘咔噠!咔噠!’
有義軍火銃手接連開火,火銃卻是毫無反應。
他大喊著“我的火銃壞了!”
身邊伍長看了一眼,一巴掌就抽過去“蠢貨,你沒裝彈!”
“都別慌!”
伍長高喊“咱們射的快,射得遠,威力更大。”
“穩住了!就按照平日里的訓練步驟來。”
義軍火銃使用的是定裝紙殼彈,火槍更是無縫鋼管。
裝備上來說,領先韃子幾個等級。
只要將日常訓練的水平發揮出來,哪怕只是發揮出來一半,都能壓制對面。
‘砰砰砰’
又是一輪射擊過去,伍長高呼“我們穿的甲好,打中胳膊腿頂多骨折。”
“只要不是正中面門,咱們都”
話未說完,對面一枚流彈飛來,正中他的面門,將其擊倒在地。
一旁正在手忙腳亂裝填紙殼彈的軍士,低頭見著伍長臉上涂滿了紅白之物的恐怖模樣。
他心中的恐懼壓倒了理智,隨手丟掉了手中的火銃,轉身就要跑。
“孟四安!”
身旁來自同一村子的同伴,一把拽住了他“你瘋了?!”
當逃兵不但要被斬首,還會連累家里,收回之前分的田地賞賜。
相反,戰死的話卻是有著豐厚的賞賜收入。
每次上夜校,都會反反復復的洗腦,告知軍士們戰死的收入遠超逃跑。
“讓我走!讓我走!!”
陷入驚嚇狀態的孟四安,心中已經將一切都給忘的干干凈凈,唯有一心遠離這可怕的戰場。
有些人的怯懦是天生的。
或許平日里表現的很勇敢,可當真正生死攸關的時候,真正的本性就會展現出來。
同伴揚起手中的槍托,直接砸在了孟四安的頭盔上。
一槍托就將其砸暈趴在了地上。
“你想死沒人管,別連累了你妹子!”
“我還等著領了賞賜,回村去取嬌兒妹子。”
戰場上硝煙彌漫,槍炮聲轟鳴不絕。
伍長死了,同伍的其他兩名同伴之前被韃子的火銃擊中,一個斷了胳膊一個斷了肋骨,被輔兵們拖了回去。
只要他不說,沒人知道孟四安曾經想當逃兵。
如此一來,他家里人就不會被連累。
火器對射之中,韃子占據了數量優勢,可質量上的差距太大。
義軍火銃兵身穿堅甲,打中了也難以致命,頂多受傷擊倒。
可義軍槍子打過來,韃子們穿著三層甲也不行!
至于那些無甲,或者只有半甲的包衣奴才們,更是凄慘。
兩邊看似倒下的頻率差不多。
可一邊倒下的多是受傷,輔兵拖走去醫治。
另外一邊倒下的,卻沒多少傷員,因為被打中的,基本上都得死。
帶隊的梅勒章京,眼見著如此對射下去損失太大。
干脆下令全力推動盾車,準備發動賴以成名的絕技。
豬突沖鋒!
實際上韃子每次打明軍,決定勝負的幾乎都是這些步甲們的豬突沖鋒。
甚至許多明軍,連之前的火器對射都扛不住。
遇上了豬突沖鋒,更是一潰千里。
可這次面對的義軍不一樣,能站著對射,就是毫無疑問的精銳。
只能是上絕招了。
‘嗡’
又一架無人機俯沖而下,穿過箭矢與火銃的阻攔,撞在了炮位上。
轟然巨響聲中,騰起的硝煙與火光,將這門重達上千斤的紅夷大炮,與四周數十包衣奴才炮手統統籠罩其中。
在無人機與炮營火炮的合力打擊下,韃子的炮火銳減,已然不足十門。
林道緩了口氣,抽空看了眼兩翼的戰況。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兩翼的真韃已經沖了上來。
“擲彈兵別等了!”
他拿著對講機高喊“扔!燒了他們的盾車!”
每一個正兵營,都編有一個擲彈兵分隊。
雖說只有三十幾人,卻都是全軍挑選出來,臂力最強,身體協調最好的兵。
其中不少人,都有資格擔當旗手。
他們每天的訓練,就是扔瓶子。
扔的是又遠又準。
兩翼軍陣內的擲彈兵們,接到命令迅速上前,立于長槍兵身后。
他們打開特制的背包,從防撞墊里取出莫洛托夫的雞尾酒。
拿出防風打火機,點燃塞住瓶口的麻布。
一如訓練之中那般,輪番奮力將手中的燃燒瓶向著遠處扔出去。
帶著火的燃燒瓶,翻滾著落下,大多砸在了地上,騰起大團火光,吞沒四周的一切。
有落在盾車上的,火焰吞噬了盾車,無論是牛皮還是鐵皮,都擋不住這等火焰。
屯岱是正白旗下的一名牛錄章京。
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藏身于盾車之后,躲過了箭矢與火銃。
眼見著盾車速度慢了下來,他轉首惱怒的瞪著推車的包衣奴才“狗東西,快點!”
往日里懼他如虎的包衣奴才們,此時卻是并未回應,而是傻傻的伸手指向半空。
疑惑回頭的屯岱,抬眼就見著一團團旋轉的火光從天而降。
“什么東西?”
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有一團火光直奔而來。
屯岱下意識的揮刀,直接將火光斬碎。
下一刻,灑落的油脂噴了他一身。
‘轟’
一瞬間的功夫,屯岱就成了火人。
他瘋狂蹦跳嘶吼,手舞足蹈拼命撕扯身上的衣甲。
屯岱是牛錄章京,身穿鐵甲不說,外面還罩了一層棉甲。
防護力是上來了,可此時想要脫下甲胄,那就是做夢。
飛濺的火光,沾染上了附近的幾個包衣,火焰迅速蔓延。
僥幸沒被燒著的包衣奴才們,驚恐萬狀的看著陷入瘋狂之中的屯岱。
這位往日里可以徒手降服烈馬的猛士,此時卻凄慘到讓人膽裂。
他那凄厲的嚎叫聲,宛如來自深淵地府。
踉蹌前撲的屯岱,倒在了自家一名包衣奴才的面前。
被火焰吞噬的臉,望著包衣奴才。
“查應春!殺了我!殺了我!!”
包衣奴才坐在地上顫抖如篩,看著自家主人渾身冒火的向著自己爬過來,雙眼一翻白,直接躺在了地上暈死過去。
能去當包衣奴才的,自不會有什么勇士。
擲彈兵的燃燒瓶攻擊,給猝不及防的韃子兵馬,造成了巨大的混亂。
最要命的是,這些火焰撲不滅!
無論什么樣的手段,都無法撲滅火焰,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燒成火炬。
這等恐怖的場景,極大的打擊了韃子的軍心士氣。
透過無人機觀察,見著了這一幕的林道,哈哈大笑著拿起了對講機。
“韃子的炮不行了,中軍出擊壓過去!壓過去!!”
之前一直小步慢行的中軍各營中,傳來了密集的鼓聲。
他們的步伐開始不斷加快,越過了炮營直奔對面而去。
不敢再去山崗上的黃臺吉,通過兩黃旗的擺牙喇接收各方消息。
信息獲取方面,遠遠落后于使用無人機的林道。
得知兩翼遭受火攻,他大為震撼。
火攻不稀奇,稀奇的是滅不了的火!
“這是奔著盾車來的。”
黃臺吉迅速判斷“燒毀了盾車,這是想與我八旗健兒正面對決?誰給他們的勇氣?”
最近這十幾二十年里,東亞這塊土地上,正面作戰能力最強的,毫無疑問就是韃子兵。
以往明軍大多是躲著他們走,敢于主動對決的,真心不多。
“鰲拜!”
“蘇克薩哈!”
他當即囑咐“你們分別去往睿親王與豫親王處,告知他們無需再等,立刻安排蒙古各部全部壓上去!”
“奴才領命!”
兩個年輕的擺牙喇,策馬飛奔前往東西兩個方向。
至于正面壓過來的義軍,黃臺吉囑咐“傳命各牛錄,多備浮土沙袋。若敵軍起火攻,以沙土填埋之。”
“來吧。”
黃臺吉仰頭閉目,努力控制鼻血別淌出來。
“把你的兵都派出來,給豪格機會宰了你!”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