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噸噸噸’
一口氣喝光一罐紅牛,隨手扔掉罐子。
林道從一堆對講機里,看貼著的標簽紙拿出其中一個。
“你部陣地左移五五十丈!”
他扯著嗓子喊“左邊有缺口,去堵住!”
旋即又挑出另外一臺對講機“癸亥營嗎?你們要休整到什么時候?給你們最后一刻鐘時間整補,之后立刻去癸卯營后方五十丈填缺!”
無人機監控戰場,對講機指揮作戰,在大明朝這方世界里,也算是蝎子拉粑粑,獨一份了。
戰場規模太大了,忙不過來,真的是忙不過來。
林道急匆匆的將懸停于戰場上空的監控無人機落下,親衛們一擁而上快速且熟練的更換電池。
‘轟隆隆’
中軍兵線,兩邊的炮營都在對轟。
孔有德帶去遼東的炮兵們,素質的確很高。
這些孫元化重金聘請弗朗機教官教授出來的精銳們,頂著無人機的撞擊與炮營的炮轟,硬生生的將火炮架設起來,進行對轟。
一枚熾熱的圓形炮彈脫膛而出,飛躍一里多的距離落入義軍密集的陣列里。
霎那間,犁出來了一條血路!
沿途軍士,非死即傷!
哪怕是身穿精良的扎甲,在這等熱武器面前,依舊是與紙片無二。
附近的陣型明顯有些慌亂,不少人甚至面色蒼白的嘔吐起來。
軍官們大聲呵斥怒罵,拳打腳踢讓所有人都穩住,不許動彈。
同時再度強調軍紀。
“為逃兵者,當場斬殺!”
“家中所賜田宅財貨一概沒收!”
“家中子弟三代之內不得從軍考吏!”
“都站好,人死鳥朝天,沒什么可怕的!”
‘咚’
又是一枚炮彈飛過來。
這次可能裝藥量少了,落在了軍陣前十余丈外。
可巨大的動能加持下,炮彈砸起大團泥土的同時彈了起來,猛然向前沖入軍陣。
撞斷了腿,撞斷了胳膊,撞碎了身軀。
炮彈飛行路上的一切碳基生物,只要穿戴的不是阿斯塔特動力甲,統統都是撞哪就碎哪。
一直到動能耗盡,方才會停下來。
地上留下的,是一塊明顯變形扭曲,上滿染滿了血糊糊。
輔兵們沖上前,將受傷的與戰死的軍士,都用擔架抬走。
受傷的送去醫療營,戰死的則是集中起來,由專門的文書記錄他們的身份。
另有軍官安排披甲輔兵,上前填補空缺。
很明顯,中軍這里在遭受炮擊后,士氣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但是因為閥值很高,還能堅持。
監控無人機重新上天。
見著韃子炮陣不斷閃爍火光,炮口處不時有硝煙騰起。
林道拿起貼著炮營標簽的對講機“你們在干什么?把對面的火炮都轟掉!”
打炮這種事,沒想象的那么簡單。
尤其是滑膛炮,精度其實并不高。
用來轟擊密集的軍陣沒問題,可轟擊具體的點,難度立馬飆升。
感受到來自大帥的壓力,炮營代管頭皮發麻。
他也是大聲怒吼“別單打了!”
“按組來!”
“四門一組,同時轟擊同一個目標。”
自殺式無人機再度升空,空中盤旋了兩圈,就奔著一門紅衣大炮俯沖而下。
“打,把那怪鳥打下來!”
揮舞手中佩刀的孔有德,嘶吼著下令。
有弓箭的射箭,有火銃的干脆直接對著天空放火銃。
他們早就感受到了,來自天空之中怪鳥的恐怖。
飛得高的時候,實在是沒辦法。
可一旦俯沖下來,真的是恨不得將手中的刀槍都給扔到天上去,將怪鳥給砸下來。
或許是量變產生了質變,也或許是運氣爆棚。
這架俯沖而下的無人機,不知是被箭矢射中了還是被火銃擊中。
失去了控制,歪扭著翻滾落下,砸在了距離炮位稍遠的地方。
轟然爆炸之中,飛濺的各種碎塊掃倒了十幾個包衣奴才與韃子漢軍旗。
可至少被選中的這門紅衣大炮,還是完好無損。
孔有德松了口氣。
這天上的怪鳥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飛得高的時候打不到,飛下來的時候速度太快,打中全靠運氣。
更可怕的是,落地之后它會爆!
那威力就跟火藥庫爆炸似的,非人力所能及。
他這邊剛摘下水壺,想要喝口水。
耳朵敏銳的聽到,天空之中又傳來了嗡鳴聲響。
手中水壺跌落于地,孔有德哀嚎一聲。
“怎得這么多!?”
此時雙方左右兩翼已經接戰,可中軍這里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環,主力是兩邊的大炮在對轟。
“大汗!”
之前逃過一劫的多爾袞,策馬而來“要不要發信號,讓大貝勒出兵?”
“敵陣未動。”
黃臺吉搖頭“還不是時候。”
四周眾多擺牙喇們,都是神色緊張的仰頭警惕看天。
那種會爆炸的怪鳥,太可怕了。
“去告訴多鐸還有濟爾哈朗。”神色從容的黃臺吉,囑咐多爾袞“告訴他們把兵投進去,打垮對面。逼著對面把備兵調過來。”
“你那邊也是。”
“你跟碩讬在右翼也出兵施壓,把對面的備兵逼出來!”
“記住,讓漢軍旗還有蒙古各部先上!”
多爾袞領命而去。
八旗馬甲大多不在,由豪格統帥機動埋伏在遠處。
等待信號直沖林道的后陣。
這也是黃臺吉常用的戰術。
林道后陣還有許多兵馬未曾動用上場,黃臺吉必須加強攻勢,將其逼迫出來,為豪格創造機會。
‘呸!’
待到多爾袞離去,黃臺吉吐出一塊參片。
接過一旁擺牙喇遞上來的茶碗,將參湯一飲而盡。
喘了口氣,又取來一塊參片含在嘴里。
“大汗”
一旁的范文程,寧完我等人皆是面露悲戚之色。
用參藥吊命,藥效一過,那可就 “無需多言。”
面色泛紅的黃臺吉擺擺手“此戰,許勝不許敗!”
建奴敗不起!
對于他們來說,大型會戰只要輸掉一次,那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一旦損失掉了主力,都無需明朝出手。
那些漢軍旗,蒙古各部,朝鮮人就會撲過來,將他們撕扯成碎片!
只有不斷的在戰場上取得勝利,方能存活下去。
林道這里,又開了一罐紅牛。
他的眼睛泛紅,嗓子眼都快冒煙了。
這種規模的大戰,真心不是普通人能指揮的。
精神上的消耗太大,聲帶的消耗也大,膀胱壓力也大。
他起身來到觀戰臺一側,直接當眾放水。
戰場上沒那么多講究,沒人會在乎這些。
抖了抖,再抖了抖。
轉身回到馬扎上坐下,抄起無人機操控板,再度駕馭無人機起飛。
“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有多少炮!”
林道也是發了狠,非得把韃子的炮營給團滅。
無人機是一架接一架的起飛,直接就是一個撞。
有這些火炮存在,林道的百噸王不好上場。
與此同時,雙方左右兩翼的戰斗,進入了燥熱狀態。
“王爺”
有馬甲上前,遞上一顆猙獰首級“劉良佐已斬!”
“好。”
多鐸點頭“功勞記下,大汗當賞你半個前程。”
劉良佐好歹也是個總兵官,可在韃子這兒,也就只值半個前程。
林道的身價就高得多。
他在韃子這兒,生擒直封郡王,斬殺則封貝勒!
也不知黃臺吉更想生擒林道,是不是想安排宮中妃嬪去勸降。
“讓劉澤清的人上。”
多鐸搓著牙花“盯緊了,誰逃就斬誰。”
劉良佐所部已經完了。
現在輪到劉澤清倒霉了。
這位前任的大明山東總兵官,以一種特殊且尷尬的方式,參與進了這場規模空前的大會戰。
只來得及剃了頭的劉澤清,默默的跟在士卒們的身后。
他的身邊沒有家丁,只有兩個滿臉橫肉,滿口黃牙的正白旗擺牙喇。
擺牙喇們的手,一直握在刀柄上,目光則是時刻盯著他的脖子。
但凡是有什么異動,立馬就砍死他。
劉澤清暗嘆口氣。
‘都怪關寧鐵騎!’
‘你們若是來援,臨清州也不會被攻破。’
‘都怪史可法!’
‘非得來臨清州。’
‘你若不來,我還在臨清州當土皇帝。’
‘何至于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都怪你們!’
偽明軍們,在刀槍逼迫下,心驚膽顫的上前,直面義軍兵鋒。
首先迎接他們的,是炒爆豆似的火銃聲響,與強弩機括的嗡聲。
永和時空的火銃產量逐漸提升,分發到這邊各營也能分上差不多一百多桿。
成排的火銃不斷射擊,偽明軍這里則是成片的倒下。
偽明軍這邊的各式火銃也在慌亂的反擊。
噼里啪啦的聲響連成一片。
不出意外的,各種炸膛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偽明軍的射程不夠,對于義軍幾乎沒有影響。
反倒是自己炸膛導致了不少損失。
火銃兵們借機停下來,慢吞吞的重新裝填。
四周其他偽明軍,則是在正白旗步甲余丁的逼迫下,硬著頭皮繼續上前。
硬頂著火銃與弓弩的攢射,來到了義軍陣前。
迎接他們的,是好幾排的長槍。
一排前刺,一排蓄力,一排收槍。
如此循環連續不斷的刺出長槍。
陣型松散的偽明軍,根本就沒多少抵抗的力量。
往往一個人要面對幾根長槍的齊刺,死的老慘了。
義軍跳蕩兵貓著腰沖過去,左砍右砸收割性命。
有偽明軍扛不住壓力,轉身就跑的,旋即為督戰的韃子砍殺。
劉澤清的部下已經是混亂的不成樣子,指揮體系徹底癱瘓。
在義軍與韃子的聯合絞殺下,算是徹底崩潰。
接下來,輪到正宗的韃子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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