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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院,卸甲洗漱。
坐在椅子上,林道舒坦的緩了口氣。
雖說一路騎馬,可穿著甲胄活動這么久,真的很累。
李香君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搶在董小宛之前站在林道身后。
兩側甲士的目光,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她恍若未見,抬起一雙芊芊玉手,為林道揉捏肩頭。
董小宛淡淡一笑,轉身就去端自己熬煮的銀耳湯。
只有陳圓圓站在那兒,跟個雕塑似的。
林道只是暫時回來休憩一下,等會還要走。
金陵城初定,事情太多了。
董小宛端來了銀耳湯,放在林道的面前。
見林道閉著眼睛未曾動彈,她俯身低語“老爺,新人都送入房中了,不去看看?”
“嗯?”
林道睜開眼,神色詫異“什么新人?”
“老爺從外面領回來的新人,難不成這就忘了?”
“好生說話。”林道蹙眉“有事直接說事,陰陽怪氣的家法伺候。”
董小宛捋了捋秀發,略顯幽怨“湄姐姐送進房里來,你現在又說不知道。”
林道揉著眉心,神色已顯不耐。
這里不是女頻,他沒心思與精力放在后院。
有話就說清楚,別跟我打啞謎,我踏馬怎么知道湄姐姐是哪根蔥?!
“是寇湄寇姐姐。”
陳圓圓上前接話“幾個月前從良入了保國公府。”
“兩個時辰之前,被軍士送入院子里來,說是忻城伯的意思。”
早這么說多好,簡單明了把事情說明白。
林道蹙眉,這幫人怎么總是把我當曹賊看待?
身邊沒女人,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那就讓她走。”
林道干脆起身向外走“給她一筆銀子,她想去哪就讓她去哪。”
本想回來休息一番,未曾想女人們也不省心。
至于自作主張的趙之龍,他的利用價值還在,此事就此作罷。
只要有用,那就用到榨干。
榨干了,再隨手扔掉就是。
一路來到距離國子監不遠的街道上,這里人聲鼎沸,叫罵之聲不絕于耳。
林道眉頭微皺,策馬上前。
“諸位諸位”
滿頭大汗的錢謙益,被監生們困在中間,連聲呼喊“先回去,不管怎么說,都先回去”
“呸!”
有監生啐了他一臉“枉你還是東林領袖,竟以身侍賊,真是丟盡了我等讀書人的臉面!”
“沒錯!這老棺材瓤子投賊了”
“真為河東君不值。”
“打他”
不知是誰,一拳砸在了錢謙益的眼眶上,當場砸出個熊貓眼來。
“君子動口不動手”
“打他!”監生們一擁而上,對著錢謙益就是拳打腳踢。
“真是無法無天。”林道見著這一幕,當即哂笑一聲“去將錢主任救出來。”
甲士們如狼似虎的撲上去,將錢謙益給拉扯到了林道面前。
“牧齋先生。”
望著鼻血橫流,嘴角浮腫的錢謙益,林道也是笑“你不是說,能勸服他們聽話的嗎?”
“你這是拿臉勸的?”
倍受打擊的錢謙益,捂著臉連聲苦笑,已然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是賊頭來了”
有熱血上頭的監生,見著騎馬的林道,大聲招呼“諸位同窗,匡扶社稷就在今日,沖啊”
林道一臉好笑的看著,看著一群身穿儒袍,頭戴四方平定巾的監生們,向著自己跑過來。
他們手中別說武器了,連本書都沒有。
可竟然就這么直接沖過來了,一點都不帶怕的。
大明的讀書人,果然是日子過的太好了。
沖的最快的一位仁兄,突然感覺眼前一花,腦袋劇痛重重摔在了地上。
穿著甲胄的親衛,一拳就將其砸翻在地。
后面的監生們,頓時停下了腳步。
真打啊?
以往他們沖擊衙門,可是無人敢攔阻的。
這些賊兵膽子真大,居然敢真打?
林道挺直腰板“你們,違反宵禁私自上街。”
目光看向錢謙益“無故毆打他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監生們不敢前沖,可嘴炮的功夫卻是沒放下。
當即有人大喊“你是反賊!”
“對,你是反賊!”
“我等乃朝廷監生,豈能從反賊之命。”
“林賊,你公然造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朝廷大軍不日將至,到時候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江南百姓,恨不得食汝之肉,寢汝之皮!”
“林賊,你不得好死”
數以百計的監生們,七嘴八舌的呼喊叫嚷,嘈雜之聲不絕于耳。
等到呼喊聲漸歇,林道方才開口“反賊怎么了?”
“魏國公等勛貴們,合謀奪我家財,害我性命,難不成我就活該被他們搶走財產,主動送死?”
有監生大喊“為何不報官?”
一句話給林道逗笑了。
這幫子監生,是真沒腦子啊。
錢謙益忍不住的為林道辯解一二“上門抄家拿人的,就是應天府的捕快,林大帥還去哪報官?”
監生們的聲音小了些。
可還有人喊“你應該相信朝廷,只要沒有違法之事,必定會還你公道。”
“沒錯。”
“正是如此。”
“夷甫兄說的太對了!”
“你應該相信朝廷還你公道,而不是造反!”
聽聞這些言語,林道的笑聲更大了。
“你們說,江南百姓要吃我肉,睡我皮?”
“你們嘴里的百姓,不是各地活不下去的流民吧?”
“應該是地方士紳,地主豪強才是。”
“這么說,倒也沒錯。”
林道緩了口氣“我很快就會搶走他們的土地,奪取他們的貿易,再將他們交給真正的百姓們審判。”
明朝末年,地方士紳與地主豪強的勢力,達到了巔峰。
他們向上不交稅,不理會皇帝與朝廷的命令。
向下則是瘋狂壓榨百姓,將百姓們當作農奴。
對外則是大肆開展海貿,以海上絲綢之路賺取全世界的貿易順差。
尤其是江南之地的士紳豪強們,其人力物力資源之強,歷朝歷代都是罕見。
只可惜,這份實力最終成為野豬皮的養料。
用林道的話來說就是‘與其便宜了野豬皮,不如便宜我’
“你們說,朝廷大軍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林道收斂笑容“爾等平日里,除了風花雪月之外,就不知關注天下大事?”
“大明哪還有什么大軍。”
“關外的兵馬,已經全部被葬送在了松錦戰場上。”
“曹變蛟,王廷臣等人戰死,洪承疇,祖大壽等降了野豬皮。”
“朱仙鎮慘敗,關內兵馬幾近全滅。”
林道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朝廷,哪還有什么大軍。”
崇禎十五年的這兩場大戰,徹底耗盡了大明帝國最后的元氣。
關內關外兩個戰場,皆是以慘敗而告終。
忠于朝廷的精銳兵馬,能戰之將幾乎損失殆盡。
從此之后,大明再無力發起大規模的戰略進攻。
國家元氣耗盡,余下的只有垂死掙扎。
當然,這里并不包括江南。
江南與整個大明格格不入,好似國中之國。
“至于你們。”
林道抬手掃過一眾監生“在大明作威作福慣了,莫不是以為,我也跟大明一樣,對爾等吸血水蛭束手無策?”
大明的讀書人,真的是趴在國家身上吸血的水蛭。
他們冒用朱元璋的名義搞祖制,硬生生的給自己按上一個不用交稅的身份。
利用這個身份,獲得無盡的好處,也直接挖斷了大明帝國的根基。
大明之所以滅亡。
表面上說是小冰河期的天災,內有流寇外有野豬皮,以及朝中奸佞眾多,宦官專權,天子是個沙雕云云。
可真正的根子上,只有一個原因。
沒錢糧。
錢糧哪去?
藩王宗室,勛貴文武,以及這些讀書人。
站在歷史書上的林道,對這些看的很明白。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像是大明那般,優待讀書人的。
沒像是唐末武夫那般,拿讀書人取樂,就已經是林道心地善良了。
“我等皆有功名在身!”
林道話語之中的殺意縱橫,宛如實質。
可國子監的監生們,依舊是頭鐵“你就不怕天下人的唾罵嗎?”
林道想笑,卻又覺得悲哀。
野豬皮得了天下之后,這些讀書人也想跟大明一樣,維持自己的特權。
結果被野豬皮殺的哭爹喊娘,老老實實的當了順民。
若是大明也能對毒瘤揮舞屠刀,想來也不至于害死億萬百姓。
想到這里,他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親衛。
“劉三刀。”
“告訴他們,什么是規矩。”
劉三刀一家都是遼人,一路逃難不斷南逃,逃到了江南。
父母兄嫂皆死于路上。
幼弟幼妹皆被發賣。
他自己熬到進勇衛營的時候,高大的身材早已經餓的皮包骨頭,猶如骷髏。
是得了林道的救命糧,方才活了下來。
林道曾問他,為何叫做劉三刀。
這少年郎就解開了衣衫,露出身上的三道刀疤。
“給了自己三刀,就是提醒自己時刻記住,要回遼地報仇!”
他的表現出色,學習也是極為刻苦,林道提拔他為親兵隊的一名旗總。
劉三刀帶著本旗三十四人上前,舉起了手中的火槍。
“第一次警告!全部回去!”
監生們騷動,有膽小的開始后退。
“第二次警告!所有趴在地上!”
膽小的監生開始逃跑,踉蹌著跑向國子監。
不信林道真的敢跟讀書人翻臉的,卻是大聲招呼“他們不敢!”
沒有第三次警告。
劉三刀用力揮手。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