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九百七十二章 入城除惡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世子穩重點

  應天府的問題很大,涉及的不僅僅是錢財和土地,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韓忠彥所知道的層面,只有應天府的賬簿,從這些不實的賬簿上,已經足夠把李淮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至于其他更嚴重的問題,自有皇城司的調查,以及劉澤寧掌握的證據。

  可以肯定,這一次應天府的官場絕對要經歷一場史詩級的地震,首當其沖的李淮被千刀萬剮也不奇怪。

  現在賬簿方面的證據韓忠彥已經掌握,但他麾下只有一千人馬,不敢打草驚蛇。

  事情太大,連他這個監察大夫都感覺有點難以掌控了,只能稟奏官家,等官家的圣旨。

  “傳令下去,大營加崗加哨,將士們辛苦一下,這幾日晝夜不息,加強大營戒備,提防突發事件。”韓忠彥沉聲道。

  文吏們一驚,立馬便有人出軍帳傳令去了。

  夜已深,子時已過,韓忠彥注重養生,這個時辰早該睡下,可他卻毫無困意,面前的賬簿觸目驚心,一場波及整個南京的風暴即將來臨,他實在無法安睡。

  半個時辰后,文吏們將復核過的賬簿整齊地碼好,恭敬地退出了軍帳。

  韓忠彥打了個呵欠,正打算稍事休憩一會兒,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馬蹄聲越來越近,到了大營外停下,沒過多久,便有文吏在帳外稟報,禁軍諸班直都指揮使狄諮所部平叛大軍,遣親衛快馬來見韓大夫,狄將軍有要事稟報。

  韓忠彥神情一振,面色凝重起來,他披衣而起,令人將親衛信使請進大營。

  信使進了軍帳,先躬身行了一禮,然后告訴韓忠彥,狄諮將軍奉旨平息下邑楚丘兩縣民變,歷經兩日,民變已平,留下數千兵馬在兩縣處理善后,剩下的一萬余兵馬正星夜向南京急行軍。

  韓忠彥一驚:“狄將軍為何親率兵馬來南京?”

  信使垂頭稟道:“狄將軍奉了官家的旨意,官家調令狄將軍麾下大軍趕赴南京,協助韓大夫拿問南京留守李淮,及其南京一應官吏。”

  韓忠彥愈發震驚:“官家已掌握李淮所犯之罪了?”

  “汴京傳來消息,皇城司已拿到了下邑知縣陳素的供狀,下邑民變,全系南京留守李淮暗中指使煽動而起,此人罪大惡極,必須馬上拿問,押解汴京問罪。南京及轄下七縣一應官吏皆須嚴審。”

  韓忠彥吃了一驚,臉色鐵青道:“果然是他挑起的民變,居然還嫁禍給劉澤寧,李淮,你該死!”

  挑起民變已經是罪無可赦了,更何況韓忠彥手里還有新鮮出爐的賬簿數據,以及必然牽扯進來的地方豪強地主的利益勾結,諸多罪行加在一起,足夠李淮死一百次了。

  “狄將軍麾下的兵馬何時可至南京?”韓忠彥忍下怒火問道。

  “大軍距應天府尚有半日行程,但前鋒馬軍三千人,距應天府已不到百里,天亮之前可至應天府。”

  韓忠彥點頭,陰沉著臉道:“前鋒三千人馬,已經足夠了,李淮沒那么大的本事能與這三千人馬抗衡。”

  “本官就在大營里等狄將軍的前鋒兵馬,只待前鋒至,本官便下令入城拿人。”

  與此同時,應天府城官署內。

  同樣是深夜,應天府的官員們同樣是徹夜未眠。

  他們有心事,睡不著。

  自從兩日前韓忠彥突然取走了應天府歷年的賬簿后,官員們便感到大事不妙。

  查賬,是最方便簡潔且有效鎖死在任官員罪證的方式。

  應天府的賬簿從來是準備了陰陽真假兩種賬簿的,只是假賬簿向來是為了應付朝廷官員下來查核。

  但偏偏韓忠彥不按套路出牌,人還沒進城就下令隨行的禁軍取走了賬簿,效率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讓李淮和官員們根本來不及準備,于是應天府的真賬簿就被他們取走了。

  賬簿被取走后,基本已經鎖定了應天府官員們的下場。

  若只是貪墨一點錢財土地,以大宋如今寬松的政治環境來說,或許罪不至死,但官員們都很清楚,什么叫“拔出蘿卜帶出泥”。

  坐實貪墨不可怕,大不了罷官流放,但監察大夫韓忠彥顯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親自來到南京,查賬只是順帶手的事兒,他真正要查的是下邑民變的真相內幕。

  這可就真要人命了啊!

  此刻的官署內,一群奸臣貪官仍在開會。

  李淮狀若瘋狂,正口沫橫濺地安撫人心,他疾言厲色地告訴在座的官員們,不要害怕,韓忠彥能查到的無非是貪墨錢財土地,民變這種事,在賬簿上是查不出來的。

  只要大家咬死了不松口,把所有的黑鍋都推到劉澤寧身上,事情仍然死無對證。

  朝廷能坐實咱們的,只有貪墨,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罷官流放,本官有恩師在政事堂暗中支應照拂,只等風頭過了,咱們依然能官復原職……

  畢竟在大宋這種善待文官士大夫的寬松環境里,文官們貪點錢財算事兒嗎?

  如演講般慷慨激昂的語調,卻激不起在座官員心中的一絲波瀾。

  能當上官兒的都不傻,每個人其實都很清楚,自己大禍臨頭了。

  李淮嘴上的安慰,比渣男發的誓還不靠譜。

  下邑民變,是根本不可能掩蓋得住的,因為它根本已脫離了南京留守府的掌控。

  皇城司只要稍微一查,真相就會水落石出,在座的誰都跑不了。

  如果李淮一開始不輕舉妄動的話,劉澤寧查出來的東西再嚴重,都可能只是罷官流放的后果。

  然而李淮卻為了保住官職和富貴,偏偏選擇挑起民變,殺劉澤寧滅口,從那時起,所有人就已走上了絕路。

  李淮下的這一步棋,委實是愚蠢至極,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一番慷慨激昂的安慰后,官員們沒人出聲,許久之后,李淮似乎有些困意了,打了個呵欠道:“天色不早,咱們且先安歇吧,記住了,咬死了不松口,朝廷便拿我等沒有辦法,民變的事牽扯不到咱們頭上。”

  眾官員強笑應是,大家起身散去。

  天色依然漆黑,此時還只是深夜,城內一片寂靜,依稀只聞此起彼伏的幾聲犬吠雞鳴。

  然而就在此時,幾道身影匆匆走出官署,這些人前后出門,每個人的手上拎著簡單的包袱細軟。

  他們穿著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神色慌張地避開門前值守的差役,各自朝應天府四個方向的城門奔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這些逃離的人,全都是應天府官員,其中甚至包括了南京留守李淮。

  是的,剛才那番安慰人心的演講,誰都沒當真。

  這些老狐貍對局勢的判斷都非常清醒且理智,每個人都很清楚,大勢已去,大禍臨頭,除了逃亡,別無他法。

  官職,家產,甚至家中的父母妻兒,一切都不能要了。

  想要活命,他們必須在今夜孤身逃出應天府,從此亡命天涯。

  包括李淮在內,應天府的官員全部出逃,一個都不剩。

  他們沒有互相招呼,而是單獨行動,這個時候豬隊友已經靠不住了,自己亡命天涯,行蹤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深夜的應天府城門緊閉,除非緊急軍情,否則守城的禁軍不會打開城門。

  但李淮等人是應天府官員,與守城的禁軍將士甚是熟悉,神色慌張的官員們各自來到四個方向的城門外,正打算叫開城門時,意外又發生了。

  隔著沉重的城門,他們聽到城外雜亂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神情一緊,眼神愈發驚恐,來不及反應,便聽到城外有武將的厲喝聲。

  “奉官家旨,狄諮將軍平定民變還師,請速速打開城門,狄將軍麾下前鋒營入城辦差,貽誤者嚴究!”

  守城的禁軍將士不敢怠慢,放下吊籃查驗了調兵公文和身份牙牌后,立馬打開了城門。

  狄諮麾下三千兵馬,以及韓忠彥從汴京帶來的一千禁軍,一共四千人馬同時從應天府四個方向入城。

  隆隆的馬蹄聲打破了城內深夜的寂靜,許多百姓人家亮起了燈,許多人好奇地打開家門,看著門前一隊隊披甲戴盔的精銳禁軍將士經過,從四面八方殺氣騰騰地直奔應天府衙。

  此時正躲在城門附近準備出逃的官員們,見大軍入城,眾人已嚇得魂飛魄散,表情絕望地癱軟在地。

  他們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沒想到官家和朝廷的反應如此之快,官家更是直接調動平叛大軍星夜趕赴南京,動作如雷霆霹靂,直接入城拿問應天府官員。

  現在,他們想要亡命天涯都已成了奢望。

  城門已被狄諮麾下的禁軍接管,在沒有全部拿下應天府官員以前,是決計不會再打開了。

  深夜里大軍入城的動靜,李淮自然也聽到了,此時的他如喪家之犬,絕望地瑟縮在南京北城門外的一條溝壑里。

  他親眼看著殺氣騰騰的禁軍入城,看著馬蹄聲踏破了深夜的寂靜,如同索命的無常,直奔應天府衙。

  禁軍入城后,沉重的城門再次關閉。

  李淮躲在溝壑里,渾身臟兮兮像個乞丐,此時的他滿滿的求生欲。

  今晚,必須出城!

  出不了城,等待他的便是死亡,而且父母妻兒都會死,他很清楚自己干過什么,也很清楚下場是什么。

  死死咬緊了牙,南京的北城門正要關閉時,李淮終于跑了出來。

  盡管只穿著百姓的粗布衣裳,盡管模樣打扮比乞丐還臟,但他還是努力整了整衣裳,露出平日里威嚴的南京留守的官威,站在了城門甬道外,仰頭朝城門上方的箭樓大喊。

  “本官是南京留守李淮,奉官家密旨出城辦差,爾等速速打開城門!”

  這是他最后一次用南京留守的名義,為自己謀取利益了。

  這一次的利益無關錢財,關乎生死。

  緊張,惶恐,甚至是絕望,各種情緒在心中翻騰,但李淮的臉上仍然維持著鎮定。

  不知過了多久,箭樓上卻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不知李留守所奉何旨,可否與老夫細說?”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