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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一章 罪大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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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的積弊積弱,跟統治有關,既有歷代帝王的責任,也有文官們的責任。

  而這種積弊積弱,不是軍事上的勝利能彌補的,這是兩碼事。

  就比如一千年后,明明國家已經富強,無論經濟還是軍事上,全世界都要看華夏的臉色,偏偏還有不爭氣的國人仍然習慣向洋人下跪,提起自己的國家便是一臉的嫌惡憎恨。

  這是滿清的遺毒,因為脊梁被打斷了,一百多年仍沒治好。

  積弊積弱存在于人心,很難治。

  趙孝騫要做的不僅是振奮大宋的經濟和軍事,更要讓華夏民族的人心重新變得自信,恢復漢唐時漢人的目空一切,橫掃捭闔的精氣神。

  目標很偉大,但做起來很難,趙孝騫選擇從整頓吏治著手,以他的標準,大宋的官員有很大一批是不合格的,需要被淘汰的,甚至,是有罪的。

  曾崇興就是其中之一。

  趙孝騫現在把李淮和曾崇興強行捆綁在一起,如果皇城司最后查實李淮是無辜的,那么一切則罷。

  如果李淮真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尤其是挑起民變,那么不僅李淮要受到嚴厲的懲處,曾崇興也跑不了。

  恩師弟子什么的關系就不提,趙孝騫只看事實。

  事實是,李淮這些年在官場上的平步青云,晉升的速度不合常理,全是曾崇興這位恩師在推波助瀾,李淮若出了事,曾崇興必須負連帶責任。

  曾崇興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文德殿。

  當鄭春和稟報皇城司發現了活著的劉澤寧后,曾崇興便知大勢已去。

  李淮跑不了了,他也跑不了了。

  數日前的奏疏上,李淮說劉澤寧死于亂民之手,當時曾崇興便看出來,這句話已引起了官家的疑心。

  欲蓋彌彰,死無對證的味道太濃了,就連曾崇興聽了都暗暗皺眉。

  如果證實劉澤寧真的死了,或許還能掩飾下來,反正沒人知道真相,可偏偏劉澤寧沒死,他在秘密送往汴京的路上。

  劉澤寧沒死,就該輪到李淮死了。

  李淮如此迫不及待地弄死劉澤寧,必然是劉澤寧發現了他的某些見不得人的秘密,這些秘密真會要了李淮的命。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幾乎與絕境無異,曾崇興還能做什么?

  他根本做不了什么,現在皇城司已對他嚴密監視,他甚至連逃跑都不可能。

  只能待在府里,安靜地度過僅剩的自由時光,然后等待南京傳來的消息。

  運氣好,曾崇興或許能撿回一條命,落個流放發配的結局。

  運氣不好,李淮若真跟下邑縣民變有牽扯,曾崇興或許便是押赴法場的下場。

  一生謹慎,一生鉆營,好不容易走到副宰相這個位置上,沒想到多年前卻給自己埋下了禍根,落得今日一片白茫茫。

  福寧殿內。

  送走了曾崇興,趙孝騫的心情也不太好。

  在自己的治下竟然發生了民變,無論它發生的原因是什么,終究是自己帝王生涯的污點,這個污點很難抹去。

  正因如此,趙孝騫此刻才特別痛恨挑起民變的幕后指使。

  這一次若是查實,無論是誰,必須下狠手懲治,以儆效尤。

  現在劉澤寧在路上,他的安全很重要,趙孝騫思忖許久,叫來了陳守。

  陳守如今是禁軍諸班直都指揮副使,也算是大權在握了。

  趙孝騫令陳守遣宮中禁軍班直千人千騎馬上出京,于半路上迎候趙歙和劉澤寧一行人,保護他們的安全,護送他們回到汴京。

  在這個非常時期,劉澤寧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很難說有人會不會鋌而走險,再次對劉澤寧動手。

  吩咐過后,趙孝騫接下來只能等待。

  等南京的消息,等狄諮平息民變的消息,同時也在等劉澤寧回京的消息。

  兩日后,狄諮終于傳來了消息,應天府轄下下邑楚丘兩縣的民變,已經順利平息。

  涉事的亂民共計四萬余,狄諮令人仔細審問后,拿下了數百名挑起民變的豪強地主,其余盲目跟從的亂民,被嚴厲告誡后,釋歸其鄉,不再追究。

  甄慶也從下邑縣會亭鎮傳來消息,經過冰井務劉單的親自審問,下邑知縣陳素交代了一切。

  民變果然是南京留守李淮暗中挑起的,在挑起民變之前,李淮便給陳素送了密信,讓他默許甚至暗中煽動民變。

  而陳素這些年為官,有不少把柄握在李淮手里,對李淮的話不得不從,明知是掉腦袋的下場也只能聽從,因為陳素被拿捏的把柄同樣也會掉腦袋。

  南京留守李淮挑起民變的目的很簡單,他要劉澤寧死。

  因為劉澤寧來到應天府后,他在干一件讓李淮毛骨悚然的事,他下到了轄下各縣各鄉,開始明察暗訪。

  也不知李淮在應天府為官這些年,究竟干了多少喪心病狂的事,總之就是不能查,查不得,查下去會有很多人掉腦袋。

  于是這才促成了李淮心生殺機,挑起民變置劉澤寧于死地。

  算盤打得很精,劉澤寧一死,李淮便上奏朝廷,一切黑鍋都推到劉澤寧頭上,而南京諸官員,頂多落個不痛不癢的處分下場,撐死了被罷官免職,總之命能保住。

  只是挑起民變這種事,李淮也是生平第一次干,沒什么經驗,他更不知道,民變一旦發生,根本不是人為能控制的,朝廷都只能派出兵馬平定,更何況他這個南京留守完全罩不住場子。

  看完甄慶的密奏,趙孝騫的臉色變得鐵青,一股怒火在胸腔彌漫翻騰。

  為了一己之私,不惜讓數萬人跟著陪葬,不惜讓偌大的應天府陷入動蕩,這樣的人該死一萬次!

  有了下邑知縣陳素的供詞,南京那邊韓忠彥和李清臣的調查已經不重要了,李淮的罪已坐實。

  別的不說,僅是暗中挑起煽動民變這一條,足夠讓李淮槍斃半個時辰了。

  “老鄭!”趙孝騫厲聲喝道。

  鄭春和神色慌張地出現在殿內,聽官家的語氣就知道,此刻正是龍顏大怒之時。

  “遣快馬給狄諮下旨,民變平息后,麾下殿前司兵馬不急著回京,馬上率部趕赴南京城下,把應天府李淮及府衙所有官吏,以及轄下七縣的知縣官吏全部拿問,押解汴京!”

  “再告訴韓忠彥和李清臣,他們也可以回京了。”

  鄭春和領旨后匆忙出了殿。

  福寧殿內,趙孝騫垂瞼深呼吸,努力平復憤怒的情緒。

  活了兩輩子,人性的黑暗他本已看得很清楚了,可生活的閱歷仍然每次刷新著他的認知下限。

  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古代與現代,人心其實沒有什么變化,揭開光鮮的外衣,人心同樣是不忍直視。

  趙孝騫知道,這一次,又要大開殺戒了。

  人心黑了的人,不要試圖去挽救,去漂白,有些人的下場,只配徹底被抹除,才能讓這乾坤恢復一絲光亮。

  應天府城外。

  韓忠彥住在城外的禁軍大營里,大營四周戒備森嚴,他從汴京帶來的一千禁軍日夜巡弋,不敢稍有懈怠。

  沒錯,就是不相信李淮,不相信南京所有的官員,住在城外就是提防他們搞出什么幺蛾子。

  深夜,韓忠彥坐在軍帳里,他的臉色陰沉,表情凝重。

  軍帳里不僅有他,還有他從汴京帶來的十幾名戶部文吏,文吏們不眠不休,接連兩日沒出過軍帳,正緊張地查核應天府的歷年賬簿。

  查賬,就是這么簡單粗暴,但有效。

  想要知道官員任上究竟做了什么,貪了多少,賬簿上能說明一切。

  兩日下來,從文吏們震驚的表情來看,顯然應天府的賬簿問題很大,現在已到了總結統計的階段。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子末,一名文吏起身,將一張薄薄的紙送到韓忠彥面前,一臉震驚地道:“稟韓大夫,應天府自紹圣元年至今的賬簿,已基本查核清楚,請韓大夫過目。”

  紙張很薄,上面列舉的是統計的數據。

  韓忠彥湊到昏暗的燭臺下,瞇眼仔細看了一遍,然后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確定沒算錯嗎?”韓忠彥吃驚地問道。

  文吏躬身道:“我等同僚復核了三遍,確定沒算錯,正是如此。”

  韓忠彥喃喃道:“四年時光,應天府財賦賬簿竟有五百余萬貫對不上賬,轄下七縣的土地有八十余萬頃與原本的造冊有出入……”

  “李淮……何其膽大包天!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五百余萬貫,八十余萬頃土地啊!”韓忠彥震驚地道。

  文吏低聲道:“韓大夫,這些數字,應該不是李淮一人能吞得下的,應天府及轄下一應官員,還有地方上的豪強地主,甚至……汴京朝堂的大人物,他們應該都有份。”

  韓忠彥沉默半晌,嘆道:“大宋的朝堂和官場,怕是有一場地震了,這個數字太驚人,官家是決計不會容許的,更何況應天府轄下還發生了民變……”

  文吏小心地道:“韓大夫,賬簿查實了,是否該下令拿人了?”

  韓忠彥冷冷道:“是該拿人了,但這一次要端掉整個應天府官場,事情太大,必須馬上稟奏官家,等官家的旨意下來再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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