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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 大軍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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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澤寧很幸運,在他生命即將終結的最后一刻,等到了皇城司的趙歙。

  或許是老天垂憐,不忍見忠臣隕落,天道無情,終究給人留了一線生機。

  下邑縣仍然很亂,當地的廂軍和鄉軍團練都出動了,從各地調集來的數萬人馬圍住了兩座縣城,但只是圍城,并未攻城。

  不是他們不敢,而是朝廷有令。

  應天官場如此糜爛的情況下,官家和朝堂已經不能相信本地官府和廂軍了,平定民變由汴京殿前司兵馬接手,狄諮率領的禁軍兵馬已在路上飛馳。

  下邑和楚丘兩縣被亂民占領,沒等朝廷兵馬鎮壓,他們的內部已經亂了。

  民變是沖動的選擇,沖動之后終究是要恢復冷靜的。

  人一旦冷靜下來后,便被自己沖動的行為感到后悔,尤其是沖動之下竟然干出了造反的事,亂民都是普通百姓,誰能不害怕?

  占了兩座縣城,已經是倒反天罡了,面對城外數萬廂軍和鄉軍的圍城,城內的亂民惶恐不安。

  故意煽動蠱惑百姓,發起民變的豪強地主,不知何時竟失蹤了,城內群龍無首,亂民們沒有主張,于是商量推選一位首領來領導大家。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人肯當這個首領,被人提到名字就倒地撒潑,打死也不肯,抽簽抓鬮也不干,有人索性直接開罵,說自己不過是個看熱鬧的,無辜被你們裹挾入城,我本是清白良善順民……

  這些亂民盡管不識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基本的王法他們還是知道一點的。

  至少他們知道,自己干的是造反的事,如果當了這群人的首領,或許暫時手中有權,無限風光,可一旦被朝廷軍隊破城,這個首領就是被誅九族的下場。

  不干,這首領打死也不干。

  過不了幾日,朝廷軍隊破城,自己還可以解釋是被無辜裹挾,當了首領可就連辯解的理由都沒有了。

  沒人幻想過成功,這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時代不同了,聽說朝廷軍隊裝備了一種名叫“火器”的東西,這種武器無堅不摧,宋軍就是靠它把遼軍打得落花流水,大宋從此揚眉吐氣。

  窮兇極惡的遼軍在火器之下都走不了幾個回合,他們這群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的亂民算老幾?能挨得了幾發?

  他們甚至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靠的是鋤頭,鐵耙這些農具占領的縣城。

  趙歙領著皇城司暗部的屬下,在距離下邑縣不遠的山神廟,將高燒昏迷的劉澤寧悄悄地接走,路上簡單治療后,緊急送往汴京。

  而此刻的應天府城內,韓忠彥的馬車已經到了。

  隨同韓忠彥一起來的,還有千名殿前馬軍司的禁軍騎隊,他們手執火器,騎馬緊緊護侍在韓忠彥周圍。

  迎接韓忠彥的南京留守李淮站在城外,看這場面和架勢,心中不由沉到了谷底。

  京中文官出巡地方,官職再大,朝廷也不可能派千名騎隊護衛。

  韓忠彥是監察大夫,論品階與當朝宰相相當,可他也沒這個資格,這種排場除非官家出巡才有。

  可這次韓忠彥偏偏帶了這么多人來,說明什么?

  說明官家和朝廷對應天府官場起了疑心,從而有了戒心。

  李淮領著應天府官員,面不改色地站在城門外,朝韓忠彥躬身行禮。

  韓忠彥瞇眼打量著李淮,將他的模樣深深記在心里,然后點了點頭。

  “李留守免禮,本官奉旨巡察南京,所為何事,想必你清楚吧?”韓忠彥淡淡地道。

  李淮躬身道:“是,下官請罪,下官萬死,南京轄下下邑縣民變,是下官之罪。”

  韓忠彥語氣漸冷:“下邑楚丘兩縣被亂民所據,此事不必著急,朝廷已派禁軍平息,亂民歸降就在這兩日,本官要知道這場民變是如何發生的,它為何會發生,希望李留守能給本官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淮小心地道:“下官在送往汴京的奏疏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韓忠彥瞇著眼,緩緩道:“李留守的意思,是監察府的劉澤寧激起的民變?”

  李淮垂頭默不出聲,但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一切。

  韓忠彥再掃視其他的應天府官員,見他們也垂頭不語,顯然默認了這個說法。

  韓忠彥不由冷冷一笑,道:“是非曲直,終有定論。朝廷禁軍兵馬已對下邑楚丘形成合圍,民變即將平息,事情的真相也將水落石出。”

  李淮忍不住道:“韓大夫的意思,是不相信下官和應天府官員所說?您不能因為劉澤寧是監察府的官員,便存偏袒包庇之心,未免有失公正。”

  韓忠彥點頭:“‘公正’要有理有據,不能因為你的一道奏疏就什么都信了吧?本官此來,就是查實證據,這也是官家的意思。”

  二人剛見面,場面便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李淮深吸了口氣,不再談這個話題,恭敬地請韓忠彥入城。

  韓忠彥卻擺了擺手:“本官住在城外禁軍大營,有事可來大營面議。”

  李淮有些吃驚,臉色愈發難看。

  連城都不入,顯然韓忠彥對他的戒心很深,現在李淮已能確定,他送去汴京的奏疏說服力并不高,官家和朝廷已經起了疑心。

  “李留守,還有一事,也是官家的旨意,半個時辰內,請將應天府及轄下七縣的戶籍,人丁,田畝,財賦等賬簿準備好,本官的隨行文吏要查看。”

  李淮和應天府官員悚然一驚,面色蒼白地看著他。

  沒等李淮反應,韓忠彥已轉過身,對著一名隨行護侍的禁軍指揮沉聲道:“煩請將軍遣五百將士入府衙,督促官員將一應賬簿取來,半個時辰內必須全部辦妥。”

  說完韓忠彥再次深深地看了李淮一眼,正要轉身離去時,卻見一騎快馬飛馳而來。

  韓忠彥停下了腳步,瞇眼看著來騎。

  騎士在韓忠彥面前停下,下馬抱拳道:“稟韓大夫,皇城司傳來急報,他們已在下邑縣城西北十里外的山神廟找到了劉澤寧,他還活著,只是高燒昏迷,人已緊急送往汴京。”

  此言一出,只聽身后撲通幾聲,幾名應天府官員竟無法控制地癱軟在地,臉色慘白且絕望,努力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渾身已沒了力氣。

  李淮也嚇得快癱軟了,這個消息對他和應天府官員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劉澤寧居然沒死?

  民變發生之時,數百人圍攻他和數十名禁軍,那樣的情勢下,他怎么可能沒死?

  李淮也絕望了,此刻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大勢已去。

  韓忠彥的反應卻截然不同,他的眼中閃過幾分驚喜,看著李淮蒼白的臉色,捋須緩緩道:“李留守,記得你的奏疏里說,劉澤寧當場死在亂民拳腳之下?”

  李淮訥訥不能言。

  韓忠彥冷笑道:“本官說過,是非曲直,終有定論,忠奸自有天鑒。”

  “下邑縣的民變究竟是何原因,真相很快就會大白于天下。你我安心等著吧。”

  下邑縣城外已是一片兵荒馬亂,縣城里的亂民早已混亂不堪。

  兩萬余亂民占據縣城后,由于沒有統一的指揮,沒有帶頭的首領,更沒有統一調度的糧草,根本沒人管吃喝,亂民們于是分成了兩派。

  一派變得窮兇極惡,在城內大肆縱火搶掠,這些人變成了真正的叛軍。

  另一派卻是純粹是投降派,趁著沒人注意,紛紛從城墻上往外爬,悄悄地爬下城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悄無聲息地回到家鄉,假裝什么都沒發生。

  短短兩日內,下邑縣的亂民已少了一萬來人,這些人算是比較理智的,知道后果何其嚴重,不惜冒著掉落城墻摔成殘疾的風險,逃出了這座城池。

  縣城的混亂并沒有持續太久。

  亂民占領縣城的第三日,城外來了一支兵馬,密密麻麻足有數萬人。

  這支兵馬裝備精良,將士們披甲戴盔,人人手執火器,列出整齊的陣型,從四個方向將下邑縣城團團圍住。

  為首的將領神情冷峻,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下邑縣的城墻,以及城墻下那扇單薄得可憐的城門。

  縣城的城墻其實是頗為簡陋的,大多是泥土夯實而建,更何況下邑縣深處大宋內地,基本沒遭受過戰火洗禮,在城防這方面更是形同虛設。

  為首的將領正是狄諮,趙孝騫親自委任他來平息民變。

  隨著兩萬汴京殿前司兵馬的到來,下邑縣城里的亂民更慌了,看著城外陣列整齊,旌旗飛揚的朝廷正規精銳,城內的亂民們驚慌失措。

  許多人不顧危險,拼命地攀爬城墻,試圖逃出城外,更多人則放下了充當武器的農具,蹲在城墻根下,整座城池的亂民,竟沒有絲毫的抵抗意志。

  面對狄諮麾下這支精銳的禁軍,亂民們再不知天高地厚,也很清楚這根本不是自己能抵抗的。

  放棄抵抗,或許朝廷仍會治罪,運氣好說不定能活命,畢竟法不責眾。

  但若是拿起武器抵抗,那就真會定性為叛軍了,朝廷殺你沒商量。

  大軍圍城,沒有絲毫耽擱,當兩萬禁軍對下邑縣形成合圍后,立馬揮手,將士們推出一門紅衣大炮。

  在亂民們驚恐的注視下,紅衣大炮的炮口徑自瞄準了那扇單薄可憐的城門,引線點燃,轟地一聲巨響,城門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隨著城門被破開,亂民們僅剩的一絲僥幸念頭終于徹底被掐滅了。

  幾名禁軍騎士騎馬圍著城墻外飛馳,一邊策馬奔跑,一邊厲聲大吼。

  “城內的亂民聽著,朝廷王師至矣,將軍令爾等馬上出城投降,半個時辰后若仍有不愿出城者,朝廷視為叛賊,立斬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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