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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有點意外,他把自己當神燈讓趙孝騫許愿,原本只是隨口一說。
但凡懂點事的臣子,標準的答案是“謝官家天恩,臣別無所求。”
凡人皆有所求,總有得不到的人或物,但在皇帝面前不能這么口無遮攔,這是禮數問題。
要你提要求,你特么還真提,情商都喂狗了?
趙煦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即笑了:“子安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趙孝騫也笑了:“官家說過,我們既是君臣,也是兄弟,臣剛才那句話,是對自家兄長說的,若官家覺得不合適,就當臣什么都沒說。”
趙煦反倒來了興趣,道:“你說說,你有何求,朕若能做到,必不推辭。”
趙孝騫直起身子,眼睛正視趙煦,緩緩道:“臣想求官家送我一件成親的大禮,那就是……請準臣的母親馮氏還俗,讓她離開瑤華宮,余生有個棲息之所安養終年。”
趙煦聞言不由動容。
馮氏,是趙孝騫的母親,如果她與趙顥沒有和離的話,趙煦也要叫她一聲“叔母”。
與皇室宗親有過夫妻名分的女人,就算和離了,也永遠不可能脫離天家另嫁他人的,這是天家必須維持的體面。
所以世上才有了“瑤華宮”這個產物,它是專門容納那些關系破裂,但仍要被監禁的可憐女人的地方。
不得不說,趙孝騫的這個要求沒那么容易辦到,因為趙煦下不了決心。
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后這家子女來求,那家子女也來求,有了第一自然有第二第三……
趙煦有點為難,沉吟半晌,低聲道:“此事有點難辦,要不……子安換一個要求?”
趙孝騫嘆道:“臣將成親,此為人生大事,臣別無所求,只求母親能以正常人的身份來見禮,臣也想在母親膝前多盡孝心,侍奉母親終年。”
趙煦再次動容,陷入深深的思索。
趙孝騫的請求其實很合情合理,甚至于,應該大力推崇。
大宋自立國起,太祖便提出“以孝治天下”。
“以孝治天下”不是大宋的獨創,事實上這句話出自于孔子,歷朝歷代也提出過,但沒有任何一個朝代對“孝”這個字如此重視。
因為什么呢?
因為太祖趙匡得國不正,他搶了孤兒寡母的江山,本來就是一件心虛的事,倘若立國后他提出“忠君愛國”是不是很諷刺?這跟自扇耳光有啥區別?
自己都一屁股屎,還要求別人擦干凈屁股,你惡不惡心?
所以,大宋立國后不提“忠”字,于是在“孝”字上下功夫。
咱主打就一個揚長避短。
歷代官家登基,提倡的都是“以孝治天下”,祖宗干了虧心事,子子孫孫跟著虧心,而這口號,百余年來居然就這樣傳了下去,直至玩成了真的。
趙孝騫對趙煦的請求,于情于理都符合了大宋的治國宗旨,趙煦不答應的話,似乎說不過去。
再說,趙孝騫為大宋立過大功,趙煦還要繼續重用他,若因為這點事而導致君臣不愉,未免寒了功臣的心。
于是久久思量過后,趙煦終于狠狠一咬牙。
“罷了,朕答應你,子安成親之日,便是令堂還俗之時。”
趙孝騫大喜,急忙拜謝。
趙煦卻又道:“但你記住,此事不可聲張,不可宣揚,朕獨破此一例,可一而不可再。”
趙孝騫笑了:“官家放心,臣沒那么多親娘出家,僅此一個。”
擔心自己給趙煦添了堵,趙孝騫于是試著找補。
“官家若覺得獨開此例不妥的話,不如把臣的父親楚王弄進去出家幾年,算是平衡一下……”
趙煦驚呆了:“朕剛剛還打算夸你孝心感動天地,你卻把你父親……你咋想的?”
“臣父近年納妾太多,王府里已有十幾房了,四十來歲的大胖子終日廝混脂粉堆里,臣擔心他死于馬上風,不如弄進去出家幾年,好生過一過清心寡欲的日子,調養一下身體,活得久一點。”
趙孝騫眨了眨眼:“臣這也是一番孝心,應當褒獎才對。”
趙煦嘆了口氣:“無緣無故令親王出家,朕下不了這道昏庸的旨,子安你還是死心吧。”
趙孝騫想了想,覺得也是,于是只好悵然道:“臣再想想辦法……”
出了宮,趙孝騫的心情很高興。
久懸的一樁心事,總算解決了。
母親馮氏還俗的事,他一直記在心里,然而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求情,趙煦雖然重視他,也看重天家兄弟情義,但趙孝騫所求者,確實是一樁犯忌諱的事,若沒有合適的機會,真開不了口。
如今自己即將成親,婚禮上拜高堂時,除了他爹之外,旁邊總不能坐一個王府的侍妾吧?
所以,機會終于來了,而趙孝騫也終于達到目的了。
這就對了,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
接下來要做的,是提前在汴京城里給母親買一座宅院,安排好管家下人和護院。
趙顥和馮氏夫妻情盡,看來是死活無法復合的,沒關系,作為子女,趙孝騫看得通透。
大不了以后兩家輪著跑,一個家破碎成兩個家,對他的生活影響不大。
趙孝騫沒那么矯情,非要把親生父母強行捏合在一起過日子,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立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
回到王府,趙孝騫心情愉悅地哼著曲兒,此時天色已晚,趙孝騫破天荒地吩咐下人燙了一壺酒。
高興的時候小酌幾杯,對前列腺有好處。
獨酌有獨酌的妙處,趙孝騫甚至都沒叫姜妙仙陪他,獨自小酌了一個多時辰。
喝到三五分醉意,趙孝騫回到自己的院子,姜妙仙迎了上來,溫柔地為他脫衣,洗漱。
不知是不是醉意上頭,趙孝騫總覺得今晚的姜妙仙笑容有點神秘。
“笑得如此古怪,你房里藏男人了?”趙孝騫忍不住問道。
姜妙仙氣得跺腳:“官人說什么胡話呢!”
趙孝騫蕩漾地笑:“角先生也算半個男人,我來找找,閨房之樂,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妙仙狠狠掐了他一下,氣道:“把妾身當成什么人了!官人快回房吧,有驚喜等著你呢。”
趙孝騫沒注意她說的“驚喜”,只是認真地點點頭,像個作風正派的老干部嚴肅地道:“天色不早,娘子快去洗白白,咱們也該歇息了。”
姜妙仙羞臊得不行,略顯粗魯地將他推進了房。
屋子里點了一盞燭臺,趙孝騫剛飲了酒,外面冷風一吹有點上頭,于是就勢往床榻上一倒。
剛倒下便覺得床榻上有異物,軟軟的,香香的,有溫度,還會喘氣兒……
趙孝騫一愣,然后渾身寒毛都炸了。
“臥槽!有刺客,快來人……”
話沒說完,一雙柔軟如棉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顫聲道:“郡侯莫……莫誤會,是,是奴婢……”
趙孝騫敏捷地一個翻身下床,與床榻保持安全距離,然后借著燭臺昏暗的光線望去。
一道楚楚可憐的身影跪坐在床榻上,羞怯又驚惶地看著他。
仔細辨認后,趙孝騫吃驚地道:“鳶兒?”
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陰謀論。
未婚妻的貼身丫鬟,竟神奇地出現在自己的床上,難不成是狄瑩不愿嫁自己,所以搞了一出仙人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