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的男人,從不缺女人。
不優秀的男人,也不想缺女人,只是他們沒實力擁有。
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丈夫,既要有權有錢有才華,還要專情如一,對妻子的感情堅若磐石,能狠下心拒絕外面的一切誘惑。
拍著心問問自己,這樣的男人真的有嗎?什么樣的女人才配得上這樣的男人?
趙孝騫不知道自己優不優秀,反正在前世他很平庸,扔進人海里,浪花都泛不起一朵。
但在大宋的女人眼里,趙孝騫不僅優秀,簡直完美了。
有權有錢有才華還有容貌,這樣完美的男人誰不愿嫁?
走出屋子的那一剎,狄瑩已經想開了。
以后我就是郡侯夫人,讓汴京城那些小姐千金們嫉妒去吧,我家官人樣樣優秀,就是有點風流,這算毛病嗎?
踹了趙孝騫一腳后,狄瑩心情好多了,也蹲在他旁邊,小鼻子抽了抽:“什么味道?好香!”
趙孝騫沒回答,揚手令丫鬟取來一只碗,給她盛滿了一碗魚湯。
狄瑩喝了一口,頓時兩眼放光:“好喝!好鮮!你做的?”
趙孝騫傲然點頭。
“好厲害!教教我,以后我做給你喝,好不好?”狄瑩托著下巴,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趙孝騫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兒,笑道:“馬上要當郡侯夫人了,郡侯夫人不必下廚的。”
“郡侯夫人是給別人看的,而你……是我未來的官人,為官人洗手做羹湯,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狄瑩眼睛盯著他,里面閃亮的光芒,令趙孝騫短暫的悸動。
魚湯確實很好喝,狄瑩沒說客氣話,喝完一碗后,自己又添了一碗喝完。
感覺肚子脹脹的,狄瑩終于沒好意思喝了,于是擱下碗,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見趙孝騫的嘴角也泛油光,于是也給他擦了擦。
“今日是來找姜妙仙的?確定與我無關?”趙孝騫含笑道。
狄瑩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道:“也找你。”
“有事?”
“聽說你昨日大鬧刑部,還派兵劫了刑部大牢?”
趙孝騫一怔:“這事兒你也聽說了?”
狄瑩嘆道:“整個汴京城都聽說了,好多人說,你這次闖了大禍,就連我爹都說,你太無法無天了,而且還得罪了章相公,我爹說這一關怕是不好過,官家縱是有心偏袒,滿朝文武也不會放過你的。”
趙孝騫笑了:“你擔心我?”
狄瑩咬牙,狠狠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你是我未來的官人,我如何不擔心?”
趙孝騫正色道:“沒錯,我確實闖禍了,這禍闖得不小,據說明日大理寺和御史臺就會來人抓我了,估摸最少也是流放千里,說不定還會斬首,你知道的,派兵沖擊刑部官署,罪名太大了……”
狄瑩急了:“那怎么辦?我能幫上什么嗎?”
“能。”趙孝騫定定地注視著她,突然抓住她的一雙纖手,把它握在手心。
狄瑩被他如此親熱的舉動弄得有些無措,掙扎了一下,發現掙不脫,只好紅著臉,任他握著。
“瑩兒,你確實能幫我。”趙孝騫正色道:“你知道的,我楚王府如今已是一脈單傳,就剩我這一根獨苗了,我若不在,楚王這一脈的香火可就斷絕了……”
“不知明日會是什么結果,瑩兒,在此之前,我想給楚王一脈留個后,不然若在我這里斷了香火,我便成了罪人,死后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狄瑩終于有些明白了,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說……”
“沒錯,給我們楚王府留后的偉大事業,只能落在你我身上了,讓我們現在就開始奮斗吧,走,進屋,我先躺為敬……”
狄瑩木然被他拉著站起身,傻乎乎地被他牽著走,總感覺哪里不對,但被趙孝騫一番洗腦,此刻竟有一種莫名的悲壯的榮耀感是怎么回事?
馬上要嫁給他了,夫妻敦倫之禮……早幾天晚幾天,沒關系……吧?
心緒紛亂,表情呆滯,狄瑩不僅被他牽著手,還被他牽著鼻子,整個人仿佛被催眠了似的,傻傻地任他擺布。
直到她不經意一瞥,見屋子的門悄然開了一條縫隙,姜妙仙那張臉蛋出現在縫隙后,忍著笑意朝她打眼色,還悄悄擺手。
狄瑩赫然一驚,此刻全然清醒了。
從姜妙仙的暗示能看得出,這狗男人剛才說的沒一句實話,給楚王府留后什么的,更是卑鄙齷齪!
于是羞臊得不行的狄瑩猛地掙脫了他的手,恨恨地踹了他一腳,紅著臉罵道:“狗男人,再也不想見你了!”
說完狄瑩轉身拔腿就跑。
趙孝騫呆怔半晌,看著空落落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就快成功了,咋突然變聰明了?”趙孝騫喃喃自語。
屋子的門打開,姜妙仙那張亦喜亦嗔的俏臉出現在眼前。
趙孝騫恍然:“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姜妙仙掩嘴咯咯直笑,然后白了他一眼:“姐姐馬上要嫁過來了,官人如此沒耐心么?幾天都等不了了?雖說姐姐注定是你的妻子,但婚前破了身,壞了名節,教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趙孝騫嘿嘿冷笑:“我不管,既然你壞了我的好事,你來肉償。楚王府留后的偉大事業,就交給你了!”
說完趙孝騫朝姜妙仙猛撲過去。
延福宮,福寧殿外。
章惇站在殿外,求見官家。
昨日事發后,其實章惇已來福寧殿求見過一次,然后鄭春和出來抱歉地告訴他,官家批閱奏疏一夜未眠,此刻剛睡下,不可驚擾,讓章惇明日再來。
于是今日,章惇又來了。
以往求見,章惇很快就會被召見,可是今日不知為何,章惇在殿外等了很久,殿內仍不見一絲動靜。
一炷香時辰后,章惇的心漸漸沉入谷底,臉色也愈發難看。
他確定了,昨日趙孝騫劫刑部大牢,果然不尋常。
劫獄之事,與其說是趙孝騫干的,不如說是官家親自干的,為的就是保下蘇轍,順便扇他這位當朝宰相一個嘴巴子。
今日求見官家,章惇嘗到了從未嘗過的冷遇經歷,堂堂當朝宰相,就讓他站在殿外等著,殿內什么表示都沒有。
章惇雖然當宰相沒幾天,但養氣功夫還是到家了,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還有機會補救,只要能見上官家一面,一切都能解決。
于是章惇平緩情緒,不急不躁地站在殿外。
帶著幾分寒意的秋風呼嘯而過,章惇卻紋絲不動,規規矩矩地站在殿外。
感受著冷冽的秋風,章惇此刻的心境也豁然了許多,腦海里只浮現了幾個字。
“君君臣臣”。
是的,前些日子驟然拜相,章惇確實頭腦發熱,行事有些張狂了。
宰相位高權重,坐在這個位置上,很難不膨脹。
現在章惇卻清醒過來了。
宰相又如何?他的一切權力是誰給的?
誰能給他權力,也能收回權力,他不過是一個承擔權力的載體而已,宰相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別人。
一如此刻,位高權重的當朝宰相,還不是要乖乖地站在殿外吹冷風,等著被官家召見。
不知過了多久,章惇雙腿都麻木了,鄭春和終于從殿內走出來,一臉和善且抱歉的微笑。
“實在得罪章相公了,官家今日也是剛剛才睡下,批閱奏疏太辛苦了,奴婢看著都不忍,章相公您看……”
章惇這次沒有走,他知道官家是要敲打他了。
于是章惇含笑道:“官家勵精圖治,大宋得此明君,天下幸甚。老夫能輔佐官家,亦不勝榮幸。”
“官家睡下無妨,我在外面等他醒來便是。”
鄭春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搓著手強笑道:“這如何使得,當朝宰相站在外面吹冷風,官家醒來后可饒不了奴婢,章相公莫讓奴婢為難,不如……您明日再來?”
章惇臉帶笑意,態度卻很堅決:“我還是等等吧。”
鄭春和苦笑道:“章相公您這是何苦呢……”
說完搖搖頭,轉身入殿。
又等了半個時辰,章惇身軀搖搖欲墜,就快倒下時,鄭春和終于從殿內快步走出,躬身含笑道:“章相公,官家醒了,請您入殿議事。”
章惇神情一振,剛要邁步,腳下卻一個趔趄,鄭春和急忙扶住了他,一臉關心地道:“相公一國執宰,天下千萬生靈所系,腳下可要當心,切莫走錯踏錯呀。”
章惇扭頭深深地看了鄭春和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多謝鄭內侍提醒,老夫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