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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名臣當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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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惇要對蘇轍下手,聽到這個消息,趙孝騫不得不認真起來。

  這老貨拜相之后,越來越喪心病狂了,元祐年間被舊黨打壓迫害的種種經歷,成了章惇報復舊黨最大的動力。

  前幾日朝會上的辯經論道,人們大多以為朝堂風氣好轉,無論政見如何,至少朝堂上已有君子之風。

  沒想到章惇終究還是沒忍住心中的戾氣,當他不耐煩之后,便覺得動嘴殊無意義,不如直接動手。

  章惇這個人,史書上是有很大爭議的,有人說他是忠臣,因為他力主新法,對大宋有利。

  也有人說他是奸臣,是他把大宋自元豐之后的君子政治氛圍一掃而空,朝臣們開始變得具有攻擊性,并且章惇拜相之后獨斷專行,就連官家的意志都經常被他否定。

  章惇是什么樣的人,趙孝騫沒興趣研究。

  但他要對蘇轍動手,不行。

  說他是喝過幾頓酒的私交也好,說他是趙孝騫的偶像蘇軾的弟弟也好,說他是忠直之臣也好,總之,趙孝騫不想看到蘇轍出事。

  “今日午時后,章惇要動手?”

  “是,刑部有咱們皇城司的眼線……事實上,汴京任何大小官署,都有咱們皇城司的眼線。”

  “眼線昨晚密報,章惇授意刑部拿下蘇轍,令侍郎邢恕親自審理,約莫要扣幾個罪名在蘇轍頭上,然后便是罷官流放,章惇大約是要殺雞儆猴,拿蘇轍開刀,狠狠震懾朝中舊黨。”

  趙孝騫冷笑,將邢恕調任回京任刑部侍郎,是章惇的意思。

  原來章惇早就有了對舊黨動手的準備,邢恕就是章惇手里的一把刀。

  而邢恕此人,也被舊黨打壓多年,論心胸度量,他比章惇還小,屬于路邊的狗朝他吠幾聲,他能追著狗跑三條街的那種人。

  章惇和邢恕,倆老貨一搭配,朝中舊黨怕是要倒大霉了。

  見趙孝騫半晌不吱聲,魏節小心地道:“下官聽說郡侯與蘇轍有過同飲之誼,故而隨口說說。事關重大,蘇轍怕是救不得了,不然得罪了章相公,往后可不好過。”

  趙孝騫明白魏節的意思,他是在委婉的勸自己不要插手,當一個八卦消息聽聽便是。

  然而,趙孝騫怎能視而不見?

  畢竟是蘇轍,不說他在文壇上的成就,他終究也算是一代名臣。

  若今日被拿問,下了刑部的大獄,又是邢恕這老貨親自審理,蘇轍不死也得脫層皮,那可就不是身上長虱子這么輕松了。

  魏節靜靜地看著趙孝騫的表情,見他渾若無事,心情剛剛松緩下來。

  誰料趙孝騫卻突然道:“立衍兄,今日散朝后,煩你拿我的名帖,在宮門外等候蘇轍,就說今日午間我請他飲酒。”

  魏節嘆了口氣:“郡侯還是決定保下蘇轍?”

  趙孝騫眨眨眼:“單純飲酒而已,沒別的意思。趁蘇轍還活著,我打算誑他多給我寫幾幅字,幾闕詞,將來留給后代子孫,很值錢的。”

  魏節搖搖頭,他知道,趙孝騫決定的事改變不了。

  “郡侯此舉,可是與章相公作對,您可想清楚了。”魏節不得不提醒道。

  趙孝騫沉默片刻,道:“想清楚了,作對就作對吧。”

  重活一世,若做人做事還是畏畏縮縮,遇事則躲,遇強則伏,那么重活這一世的意義在哪里?

  想做什么就去做,隨心而行,臨老不會給自己留下遺憾,如此,才不負這一世的新生。

  午時,當宮門緩緩打開,群臣散朝,三三兩兩從宮門內走出來,互相告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官署理事。

  剛出宮門的蘇轍被魏節攔下了。

  魏節一臉恭敬的笑意,遞上趙孝騫的名帖,蘇轍打開一看,頓時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豎子奪人所愛,我還沒與他算賬呢,他倒自己找上門了!”蘇轍怒道。

  魏節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沒能理解蘇轍話里的意思。

  在魏節的安排下,蘇轍上了馬車,直奔醉花陰而去。

  馬車剛走,宮門外來了一群身著皂衣的刑部差役,等了半天,向宮門外值守的禁軍打聽之后,才知蘇轍被人請走赴宴了,宴請他的人卻是安樂郡侯趙孝騫。

  刑部的差役們愣了半晌,急忙轉身回刑部稟報去了。

  刑部要拿的人,居然被人截胡了,這事兒不能不報。

  醉花陰。

  青樓白天其實也開門,做生意是不講究時辰的,而且大宋的青樓嚴格來說,應該是集風月,宴會,公關應酬于一體的綜合性場所。

  不是后世人想象的那樣,進門找個姑娘鉆進房,脫了褲子就干,那不叫青樓,那叫半掩門。

  雖然是風月場所,但青樓還是有點逼格的。

  醉花陰二樓的一間雅閣內,趙孝騫滿面笑意親自為蘇轍斟酒,蘇轍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雅閣內除了二人,還有一位姑娘正彈奏著古琴,正是上次趙孝騫見過的新來的花魁娘子,裊裊姑娘。

  多好一姑娘,取名太廢了,裊裊什么的,一不小心念成尿尿,太煞風景了,也不知哪個缺心眼的青樓掌柜給取的。

  此刻裊裊素手撥弄琴弦,一雙勾人的妙目不時抬起,掃過趙孝騫的面孔,嘴角微微一翹,又垂頭繼續撫琴。

  蘇轍的心情不大好,除了最近朝堂上新舊之爭,舊黨已落了下風,還被章惇不講武德處理了幾個朝臣,另外蘇轍見了趙孝騫也鬧心。

  趙孝騫主動給他斟酒,蘇轍也沒個好臉色,只是斜眼瞥著他。

  “豎子再殷勤,也莫指望老夫原諒你!”蘇轍冷哼道。

  趙孝騫誠摯地道:“子由先生見諒,那次是你的小妾主動的……”

  蘇轍大驚失色:“啥?”

  雅閣內,裊裊的琴聲都亂了兩拍。

  趙孝騫無辜地道:“子由先生說不原諒我,而我不知做錯了什么,只好胡亂編撰個事由……”

  蘇轍松了口氣,然后又氣道:“豎子年紀輕輕,卻不講武德,不聲不響的,竟給妙仙姑娘贖身了,老夫平白少了一位知己。”

  趙孝騫恍然,笑道:“姜妙仙已是我的女人,子由先生就別惦記了,世間紅顏多矣,子由先生又不姓曹,何必獨鐘一人。”

  說著趙孝騫神秘地道:“知道真正的男人常掛在嘴邊的三個字是什么嗎?”

  “什么?”

  “‘換一批’。”

  蘇轍愕然,沉思半晌,突然噗嗤一笑,然后蘇轍越想越妙,終于大笑起來。

  “哈哈,有意思!你年歲不大,倒是活得比老夫豁達,老夫受教了。”

  說完蘇轍端杯一口飲盡,指著雅閣內撫琴的裊裊大聲道:“換一批!”

  琴聲頓止,裊裊驚愕。

  趙孝騫卻急忙捂住他的嘴:“這個換不得,她是新來的花魁娘子,這座樓里沒有比她更美的了。”

  裊裊噗嗤一笑,眼含媚絲,掩嘴笑道:“多謝公子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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