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約瑟夫發現自己昨天的規劃有些失誤，因為他和拉瓦錫的談話只用了40分鐘就結束了。
并非他不想說的太細致，而是他根本不知道硫化橡膠的生產過程。
所以拉瓦錫得到的信息基本上只有——將硫磺和橡膠充分混合，然后加熱，就能得到硬度高，彈性好，又耐磨的生成物。
拉瓦錫在離開凡爾賽宮的時候臉色凝重，王太子殿下希望他在一年之內完成硫化橡膠的研發，但根本沒有一點兒工藝方面的提示。
同時他的心中也是興奮不已，王太子之前讓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聲望和財富。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
嗯，如果能按時完成任務，說不定自己的爵位就會有所變動了。
另一邊，約瑟夫看時間還不到九點半，于是便讓埃芒備車去巴黎圣母院。
十點剛過，一輛蒸汽軌道車就停在了圣母院外。
而后周圍的人們就驚訝地看到，身著威嚴禮服的教皇匆匆迎了出來，和車上下來的王太子殿下相互見禮，又并肩走進了教堂。
庇護六世這次是絲毫沒有端架子，一路帶著和藹的微笑，親自帶領法國王太子來到他下榻的客房。
約瑟夫打量著這間套房，用贊許的目光瞥向陪同而來的博蒙大主教——這就是間普通的套房，雖然也很豪華，但卻是任何大貴族都能入住的那種，真就不給教皇搞特殊化。
庇護六世顯然已經有經驗了，讓仆人端來最頂級的東方綠茶，沒加牛奶和糖。
克索德卻沒什么顧忌，先攔住那仆人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而后對王太子點頭表示安全。
庇護六世這才開始進入正題：“殿下，啊，教廷已經正式向歐泊斯特恩和弗朗茨·埃貢兩位大主教頒發了‘樞機大主教委任狀’，并嚴斥了馬克西米利安大主教的失當行為。”
這就算是羅馬教廷為法國在北德扶植的兩名大主教背書了。而受到教廷斥責對教士來說可是非常嚴重的事情，馬克西米利安以后就不用想能對科隆產生絲毫影響了。
而約瑟夫只是隨意地“嗯”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
威斯特伐利亞主教區是他靠一系列的外交操作建立的，教廷不想承認也不可能。
庇護六世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道：“殿下，至于穆扎雷利……上個月教廷已做出決議，他無權代表教廷進行任何活動。您看，是否應該……”
約瑟夫拿起茶杯，淡然道：“我沒記錯的話，他持有您頒發的全權代理書。”
庇護六世忙道：“那只是讓他代表我為巴登國王加冕，而他卻擅自扣押弗雷德里希先生，而后又越權承認奧斯納布呂克教區，并為歐泊斯特恩大主教舉行了祝圣禮……”
這簡直等于是打著羅馬教廷的旗號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約瑟夫擺手：“我倒覺得穆扎雷利大主教做得很不錯。”
他喝了口茶，像是隨口道：“我都想支持他競爭下一任教皇了。”
庇護六世當即一哆嗦。
如今天主教三大支柱之中，奧地利被打得威風掃地，西班牙完全是聽命于法國的樣子。
要是法國決定支持穆扎雷利，那他幾乎就確定會成為教皇。
而讓庇護六世最擔心的是，有人會等不及他被天主召喚，而主動“幫”他空出位置來。
“這……咳咳，”他強自鎮定道，“殿下，其實，教廷非常支持您，您完全無需再通過穆扎雷利……”
約瑟夫點頭：“嗯，怎么支持？”
“啊？”庇護六世愣了一下，忙道，“那個，我知道戰爭令很多法國人受到傷害，教廷決定拿出200萬弗羅林來幫助他們。”
約瑟夫沒接話，顯然對這點錢不怎么在意。
庇護六世抹了把冷汗：“或者，由教廷為您封一個圣名……”
“我們還是討論一些實際的東西吧。”
庇護六世索性道：“您認為，教廷怎樣支持您比較合適？”
約瑟夫瞥了他一眼，道：“首先，我的人在北美為教廷招攬了近十萬忠信者，教廷應該為那里任命至少三名樞機大主教，以及100萬弗羅林的援助。”
“您說得沒錯，確實應該如此。”
“其次，您不覺得現在很多教士只忙著世俗事務，而對神學理論越來越生疏。我希望大公會議能設置一個負責審查教士們神學知識和道德水平的委員會，并進行定期考核。”
大公會議就是類似于教廷議會的機構，教廷的重大立法及架構變更，都需要它來進行表決。很大程度上，大公會議做出的決定比教皇更具有限制力。
庇護六世眨了眨眼，旋即便點頭道：“您的建議非常好，這可以督促大家將更多精力放在《圣經》上。”
約瑟夫繼續道：“最后，這個審查委員會要在阿維尼翁設置分部，負責人員由我提名，并且審查委員會做出的決定您要無條件簽字。”
這次庇護六世猶豫了起來，主要是這個“審查委員會”的權利也太大了，自己反倒成了它的簽字工具一般。
約瑟夫見狀微笑道：“如果您覺得無法接受，我完全可以等穆扎雷利大主教成為教宗之后再詢問他的意見。”
庇護六世當即咬牙道：“您的要求全都會得到滿足！”
“我就知道，您是位虔誠且值得尊敬的人。”約瑟夫朝他舉了舉茶杯，“我會建議穆扎雷利大主教盡快返回羅馬的。
“哦，您為法國民眾準備的慈善款就直接以我的名義撥給工業發展基金吧。”
半小時后，約瑟夫滿臉笑意地和教皇一起走出了巴黎圣母院，并當眾邀請后者來法國觀看下個月開始的世界杯足球賽。
是的，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在得到了“宗教審查委員會”這個利器之后，法國的教會改革基本就成功了一半。
要知道，這個機構的高層雖然都是他的人，但名義上卻是教廷派設的，就算改革令法國的教士們不滿，他們也只能去羅馬找教廷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