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呂歇爾慌忙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準備和來襲的法軍進行決戰。
普軍嚴陣以待地等了近三個小時,直到驃騎兵返回向布呂歇爾報告,說西北側的法軍只有3千來人,他這才知道是被糊弄了,當即怒罵著下令繼續前進。
然后剛走出不到4公里,普軍左翼又遭到炮擊,數萬大軍只得再次停下來迎擊。
但山坡上的法國騎炮兵則立刻便套馬撤退。
布呂歇爾軍團一整天都在反復的小規模騷擾下走走停停,到晚上時只前進了6公里。
次日,布呂歇爾果斷調整戰術,命令陶恩奇恩率5千驃騎兵前出清掃沿途伏擊的小股敵軍,主力跟隨前進。
這一招果然奏效,在騎兵的驅散下,法軍再未能實施騷擾。
一天后,當陶恩奇恩來到韋登斯維爾鎮南面7公里處,前方卻突然冒出一道法軍的步兵線列,足有六七千人。
陶恩奇恩根本不敢硬沖,剛派人去向布呂歇爾報告,東側又有兩千多名法國騎兵朝他沖來。
陶恩奇恩大驚,慌忙向南躲避,而后便遭到早已等在這里的十幾門大炮的猛烈轟擊。
好在布呂歇爾的主力距離不算太遠,前鋒部隊很快就趕到了這里,但普魯士驃騎兵依舊在這一通伏擊下傷亡了800多人。
布呂歇爾簡直要抓狂了。
瑞士中部向北去的道路非常狹窄,這讓他想依靠機動繞過法軍的伏擊都做不到。
是的,馬塞納之所以敢將主力帶走,就是要利用這里的地形拖垮普軍。
他只給烏迪諾留下了2萬5千名士兵,而且有一半是新兵,想憑借這些軍隊圍住6萬普軍顯然是很難做到的。
于是他吩咐烏迪諾,在他離開之后就撤去包圍,改在格拉魯斯至施利倫的途中不斷進行阻擊,但不用和普軍真打,布呂歇爾發起進攻,他就立刻撤退。
6萬普軍士兵在行軍展開作戰之間轉換一次,就得花費兩三個小時。而烏迪諾的目標就是蠶食他們的時間。
同時這一路上僅有韋登斯維爾等幾個貧瘠的小鎮,普軍幾乎無法從這里獲得任何補給。
等普軍在緩慢的行進中耗盡了食物,也就只剩下投降一種選擇了。
就這樣,從格拉魯斯到施利倫的60多公里路程,布呂歇爾走了足足一周時間。
等他終于看到了蘇黎世湖西側的開闊地,不用擔心法軍伏擊之后,卻發現法國人全都鉆進了施利倫,一副要死守這里的架勢。
而想要前往蘇黎世,就必須經過施利倫西側,而后向東繞行。
如果他仍舊堅持去蘇黎世,就等于將自己側翼暴露在法軍面前。
布呂歇爾痛苦地權衡再三,最終決定放棄原計劃,改為繼續向西走,從巴塞爾離開瑞士。
但等他的大軍開始了朝西的行程之后,法國人立刻就跟了上來,不斷在身后襲擾。
兩萬多法軍,布呂歇爾又不敢完全不理會……
于是等普軍前鋒來到巴塞爾遠郊時,距離他們離開格拉魯斯已經過去了12天。
等待他們的是巴塞爾城里的3千多守軍。
已經筋疲力盡,饑腸轆轆的普軍前鋒嘗試攻城,而后毫無意外地被打了回來。
次日,布呂歇爾的主力趕到,還未開始進攻巴塞爾,烏迪諾卻在他身后率先發起了突襲。
又拉扯了一天多之后,普軍終于因饑餓而開始出現士兵嘩變……
奧地利弗賴堡東北,羅特維爾。
俄軍總指揮官科薩科夫用望遠鏡看著遠處法軍營地中來回穿梭的士兵,沒好氣地用法語道:“奧地利人說這里最多只有兩三萬法軍,但實際上卻有7萬以上!”
一旁的英軍指揮官托馬斯·格雷厄姆爵士同樣用法語道:“都是些新兵而已,從他們的隊列就能看出來。請相信我,他們并不會造成太大的麻煩。”
俄國人放下望遠鏡,粗聲道:“但聯軍總參謀部只給我們半個月時間。”
“嗯,不算長,但應該足夠用了。”格雷厄姆不以為意道,“您知道要怎樣對付新兵嗎?”
“當然是用槍彈撕碎他們,用刺刀刺穿他們。”
格雷厄姆的眼中閃過一抹鄙夷,但仍是耐心道:“您省略了過程。
“我們需要盡量扯動他們的陣型。法國人的新兵很快就會送給我們機會。”
“所以,您已經有了計劃?”
“是的。”格雷厄姆點頭,“我的人負責正面強攻,您的軍團在側后方待命,等我給您發信號之后……”
巴登南部,奧芬堡防線。
蓋茲卡緊張地盯著遠處的坡地,感覺那里隨時都會冒出一大群敵軍。
這兩三天來,敵人的騎兵經常會從遠處跑過,甚至有一次靠近到距他僅300多米的地方。
不過他隨即又想起前幾天軍需官發給他的那幾塊“鐵板”,下意識地在胸口上敲了敲,心中頓時充滿了安全感。
珀帕德上士告訴過他們,這東西能擋得住任何槍彈,他當年在尼德蘭打仗時,就曾被擊中過腹部,但什么事兒都沒有。
實際上,由于法國合金鋼技術的提高,防彈插片的防護能力比幾年前還增強了一些。
當然,由于聯軍也開始大量裝備火帽槍,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防彈插片的技術進步。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前方的坡地上隱約出現了一排小紅點。
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忙揉了揉眼睛,然后發現紅點兒更多了。
“是敵人!在那兒!”
隨著他的喊聲,整個連隊的士兵們紛紛站起身來,還有人舉槍朝那邊瞄去。
連長從他們面前經過,大聲命令:“都把槍放下。列隊!敵人還遠著吶。”
隨即軍鼓聲出現,而后是一陣令人腦袋發麻的巨響傳來。
蓋茲卡瞬間忘了那是大炮,只覺得有惡魔的嘶吼在不斷撕扯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識地抱頭著蹲在了地上。
如他一般的士兵還有不少,甚至有人驚恐地不斷向后退去。
而后,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劃過,蓋茲卡似乎聽到了“咔”的輕響,轉頭間就看到連隊左側的士兵身上滿是鮮血,地上則散落著半截身軀。
“都站好!不要怕!”
珀帕德上士的喊聲不斷傳來,但蓋茲卡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他在離開巴黎時曾說過無數次,他根本不怕大炮。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