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貝利子爵等待著王太子的訓斥，甚至做好了被免職的準備。
然而，他聽到的卻是，“您做得很好。在工人短缺的情況下，還想辦法讓產量大幅提高。等戰爭勝利之后，我會考慮為您頒發一枚勛章的。”
蒙貝利又驚又喜：“您……您是說真的？可這些女人……”
“她們很偉大，和這里的其他工人一樣偉大！”
約瑟夫故意提高了音量：“每一名為法蘭西做出貢獻的人，不論他在前線，還是在工廠里，不論他貧窮，還是富裕，也不論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真正的英雄！”
車間里所有的人都轉頭朝他這邊望了過來，尤其是是那些穿著男裝，頭戴氈帽的女工們。
約瑟夫看向剛才跌倒的女工：“您知道嗎，王太子妃也在巴黎開了家面包店？她每天都會去那里揉面，或是負責收錢。
“您完全不必為自己在這里工作而感到難堪，那些瞧不起您的人才該那樣。
“很多姑娘們早在幾年前，就隨軍隊四處出征，她們在戰地醫院拯救了無數士兵的生命。
“而現在，你們同樣在這里為士兵們制造擊敗敵人的武器。
“您每一次搬起那些槍支，都是在為盛放敵人尸體的棺材多釘上一枚釘子。您和這里的每一名工人，都為我們的祖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向您致敬，女士！”
卡恩已經呆在了那里，覺得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下一刻，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渾身微微顫抖著，朝王太子用力躬身行禮。
那名胖姑娘則大聲喊道：“感謝仁慈的王太子殿下！”
其他工人們立刻跟著激動高呼：“感謝王太子殿下！”
“王太子殿下萬歲！”
“法蘭西萬歲！”
蒙貝利子爵終于放下心來，待工人們的喊聲小了些，忙示意大家繼續回去工作。
他又指向身后的鉆床，對約瑟夫道：“殿下，實際上，這些女工做得也不差。米歇爾操作鉆床的技巧甚至超過很多男人，而她們只要男工人35的工錢。”
約瑟夫卻是皺了皺眉：“女工的工作量能達到男人的多少？”
蒙貝利怔了一下，道：“大概40到70，殿下。不過也有做得好的，比如米歇爾、大衛她們，幾乎和男工差不多。”
約瑟夫先是有些疑惑道：“這里的女工的名字都很特別。”
“啊，是為了減少麻煩，讓她們在進廠時，都取了男人的名字。”
“沒這個必要。用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基本的尊重。”約瑟夫道，“另外，她們的工錢也太低了些。您先考核一下她們的工作量，如果和男工做得一樣，那至少要拿到男工70的工錢。”
他也知道，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做到同工同酬，如果給女工發男工同樣的薪水，肯定會引起男工的強烈不滿。
能借助戰時的需要，讓女性大量進入工廠就很難能可貴了，其他方面以后慢慢改善就好。
法國現在已經跑出了工業革命的第一步，往后對勞動力的需求必然越來越大。這也是所有歐洲國家都要面對的局面，誰的勞動力更多，誰就能擁有更大的優勢。
如果法國能率先讓女性加入勞動群體，將大幅增強自身的競爭力。
此外，一個家庭中夫妻兩人都能獲得收入的話，消費能力也會隨之增加。
而消費能力的提升，則會讓法國的市場容量擴大，從而促進生產銷售的正循環。
在工業時代，市場甚至比技術和資源更為重要。
蒙貝利忙欠身道：“是，殿下，我一定給合格的女工發更多的工錢。”
他在心中暗喜，有了王太子首肯，以后就能招收更多女工了。軍械廠的產量將隨之進一步提高。
約瑟夫繼續道：“過一陣，我會讓德尼科先生派人來您這里采訪，主要是報道軍械廠對戰事的貢獻。
“您要在此期間介紹女工情況，比如她們的工作能力，以及工錢多少之類。您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蒙貝利子爵的嘴已經要咧到耳朵根了，當即連連欠身道：“是，殿下，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視察完了火帽槍生產車間，約瑟夫又和蒙貝利說起了向納慕爾搬遷的事情。
納慕爾是法國目前最大的煤鐵中心。相比起來，沙勒維爾的鐵產量已根本不夠看了。
實際上，目前軍械廠的原材料基本都來自于納慕爾。搬遷將大幅減少運輸成本。
直到黃昏時分，約瑟夫才乘車，返回了下榻的莫里頓莊園。
次日一早，約瑟夫正準備前往凡爾登視察補給站——那里是法國最大的前線物資基地——埃芒便快步迎了上來：“殿下，貝爾蒂埃將軍和莫羅將軍他們來了。”
約瑟夫有些詫異：“他們怎么追到這兒來了？”
他上周接到由沙普信號塔送來的消息，得知聯軍主力已撤出了北意大利，所以莫羅軍團的主力隨之調回了國內，總參謀部的軍官們也跟著回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貝爾蒂埃、莫羅和維克多幾人走入莊園的會客廳，向王太子撫胸行禮。
貝爾蒂埃從隨身的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恭敬地擺在了約瑟夫面前，道：“殿下，基于目前的戰場情況，總參謀部制訂了接下來的作戰方案。請您審閱。”
約瑟夫翻開了最上面的文件：“你們專門趕來這里，是出了什么事嗎？”
貝爾蒂埃忙道：“實際上，我們對下一步的部署有些不同的意見。”
現在，從巴黎乘火車北上很快。他們昨天中午從巴黎出發，下午就到了凡爾登，然后乘車趕來了沙勒維爾。
約瑟夫點頭：“您請說說看。”
“是，殿下。”貝爾蒂埃道，“在聯軍撤出意大利之后，我們還未能準確掌握他們主力的動向。
“據安全局推測，卡爾大公的軍團已經經過了波西米亞，目前很可能在德累斯頓附近。
“我們判斷，聯軍下一步的目標應該是巴登、美因茨或者科隆。總兵力達到30萬左右。
“而我軍目前在萊茵河沿線僅有不足14萬軍隊，其中還有5萬剛征召不久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