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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親王不動聲色地問道：“您覺得，華沙是否有什么陰謀？”
“肯定不會。”霍德凱維奇道，“您真該親眼看看華沙亂成什么樣子了。之前因為農奴的事情，鬧得連大瑟姆都解散了，到現在也沒完成選舉。
“東邊的立陶宛人和羅塞尼亞人根本就不想打仗。波尼亞托夫斯基很清楚，若不和談，他和國王的位置就會不保。”
“您回去告訴波蘭攝政王，割讓文奇察以西，我國可以選擇停戰。哦，格但斯克港必須在十天內，完成交接。”
就這樣，普奧軍隊沒有開一槍，就分別進入了格但斯克和盧布林。
只是“波蘭要投降”的消息在兩支軍隊中傳開之后，原本高昂的士氣便逐漸化為了懶散。
華沙城中則因波軍不抵抗，而丟掉兩座重要城市之事，爆發了空前的聲討政府的運動。
波尼亞托夫斯基攝政王按照法國王太子的建議，派自己的首席秘書皮亞托利在議會大廈外，進行了一場公開演講。
“這些年聯邦受到俄普奧等國的貿易打壓，財政情況已極度惡化。”皮亞托利言辭懇切道，“加之戰爭爆發得太快了，我們連采購后勤物資的經費都拿不出來。
“前線的士兵們只能保證每天兩餐，車輛、帳篷都奇缺。這種情況下士兵們只會遭到敵人的屠殺……
“攝政王殿下不想我們的小伙子白白流血，就只能無奈選擇在一定范圍內談判……”
原本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知道，波蘭的財政情況確實很差，很多公務員有好幾個月都沒領到薪水了。
突然間，一名戴著圍裙的大嬸撥開人群，來到演講臺前，在圍裙下面摸了半天，又猶豫了兩秒，終于將兩枚銀幣輕輕放在了木臺上：“我只能拿出來這么多，否則孩子會餓死的。請打敗那些無恥的侵略者。”
她剛轉過身，便有幾個中年人跟著將錢放在了木臺上：“我以后會將一半工錢都捐給軍隊。”
“一定要奪回格但斯克！”
“我手里只剩這兩個茲羅提了。等我回去賣掉房子再來捐款……”
也有貴族高聲道：“請在市政廳設立捐款處吧，我還有一千茲羅提。”
“對！只要能趕走侵略者，我們會想辦法湊軍費的！”
隨著人們紛紛涌向演講臺，皮亞托利不得不暫時中斷演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腳下的銀幣、紙幣越來越多，不由得捏緊了雙拳。
兩小時后，當他帶著2445茲羅提回到錫頂宮后，立刻向攝政王提出了辭職。
“很抱歉，殿下。我覺得自己還背得動槍，或許可以去前線做些什么。”
令約瑟夫都沒料到的是，他的“財政拖延戰術”只堅持了不到一周，波蘭各地就捐獻了270多萬茲羅提，相當于430萬法郎。
這對貧困的波蘭人來說，基本已算是傾盡所有。
而這么多錢，也足夠四五萬名士兵投入戰場的花費了。
然而，波尼亞托夫斯基的特使又和俄普奧進行了第二輪談判——是的，俄國見普奧輕易獲得了好處，也迅速派出了軍隊。
經過一番低聲下氣的妥協之后，俄國得到了明斯克和博布魯伊斯克，普魯士繼續南下庫亞維，奧地利也如愿以償地拿到了克拉科夫除銀礦之外的區域。
波蘭軍隊卻一直被毫無意義地到處調撥，始終保持遠離敵軍。
時間很快進入五月中旬。
波蘭中東部城市平斯克。
皇家第十二步兵團的臨時營地里，卡羅斯瓦夫少校看著地圖上的紅色標記，煩躁地揉著金色短發。
那些都是已經被俄軍控制地方，其中就有他曾經浴血奮戰的莫濟里等城市。
“該死，到底要調我們去哪兒打？”他大聲發泄著，“軍事委員會的老爺們都沒睡醒嗎？再這么下去，就只能防守華沙了！”
一旁鎖骨上有駭人傷疤的雅尼克少校搖了搖頭：“這些年的平靜生活讓很多廢物得以爬上高位。波蘭早晚會毀在他們手里！”
卡羅斯瓦夫用馬鞭狠狠抽在一旁的樹上：“那該怎么辦？真要等著俄國人打到華沙嗎？”
就在這時，兩名騎兵疾馳而來，向雅尼克高聲道：“團長大人，我們在斯盧茨克北部，發現俄軍的蹤跡。應該有兩千多人。”
雅尼克咬牙道：“這些狗雜種，真以為我們都死了嗎？”
就在這時，有傳令官趕來，對他舉帽道：“雅尼克少校，我們團長準備去斯盧茨克。他問您是否和我們一起去。”
雅尼克疑惑地看向參謀：“有調令嗎？”
后者搖頭：“沒有，團長大人。”
那傳令官壓低聲音道：“您打算看著斯盧茨克被俄國人占領嗎？別管什么調令了，我們有3個團，足夠干掉那支俄軍的！”
雅尼克和卡羅斯瓦夫對視，同時點頭：“好，我們也去。”
“大不了上軍事法庭，怕什么！”
次日清晨，駐扎在平斯克的三個波蘭步兵團悄然向東趕去。
就在雅尼克和另兩名團長興奮地討論接下來的戰術時，就聽到側后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而后雅尼克的參謀便黑著臉湊了過來：“團長大人，是軍事委員會的人，命令我們立刻返回駐地。”
“該死！”
一名黑瘦的團長怒道：“馬戈爾科夫，帶我的衛隊擋住他們！”
就在這時，雅尼克突然聽到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小伙子們，為了祖國，我請求你們繼續忍耐。”
雅尼克猛地轉身，眼前是一名褲管空懸在馬鞍旁的老軍官。
他頓時激動得跳下馬來，用力挺胸立正：“元帥大人！您怎么來了？”
柯斯丘什科向幾名軍官點頭：“回去吧，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我發誓，到了那一天，我會和你們一起將侵略者撕碎！”
三名團長都低下了頭。片刻之后，他們先后命令撤退。
柯斯丘什科則轉頭問侍衛：“接下來是哪兒？”
后者立刻道：“弗拉基米爾的近衛第五騎兵旅，元帥大人。”
“騎兵？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就這樣，柯斯丘什科沒日沒夜地在各個軍團之間奔波，憑借自己在波蘭軍中的巨大威望，親手將熱血沸騰的士兵們死死攔在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