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委員會的老爺們可都知道，法國布雷斯特造船廠的蒸汽明輪船賣得有多好。
現在萊茵河多瑙河航線上，有三成都是這種船——這可是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取得的成績，剩下的七成槳帆船可是好幾十年才積累出來的數量。
地中海上也到處都是蒸汽明輪船，雖然占比沒有河運那么高，但由于地中海的貿易量巨大，所以絕對數量反而更多。
在蒸汽船的擠壓之下，老式槳帆船的運費不斷下降，可以預見，最多十幾年，內河航運市場便會被蒸汽船徹底統一。
這么一個巨大的市場，已經被法國人搶得了先機，英國必須盡快趕上才行。
而且最能打動管理委員會的是，查特漢造船廠承諾，兩年之內讓自家的蒸汽明輪船的售價比同級的法國貨低15。
也就是說，屆時他們將占領整個內河航運市場！
就按最保守的估計，每年也會有20萬英鎊的利潤。
當然，所謂“兩年內成本大幅低于法國貨”的承諾是弗蘭克力主讓霍普加上的——他保證到那時能將提供給船廠的蒸汽機價格壓低40。
嗯，這位特工先生在主持了瓦特蒸汽機公司銷售業務一年半之后，已充分領悟到了“忽悠”的真諦。
反正兩年后他肯定就回國了，查特漢會不會被問責關他什么事兒 隨即，馬利克爵士高聲宣布投票結果：“12票贊成，2票反對，申請通過！”
投反對票的兩名委員也只是認為投資額有些太高，希望能分成兩期各25萬鎊。
大廳二層的貴賓席上，前來旁聽的英國貿易委員會主席助理斯塔爾勛爵也是連連點頭，對身旁的助手道：“這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工業新星！以后每個月定期向我匯報查特漢船廠的進展。”
他之前一直主張“政府投資基金”全盤照抄法國，對投票決定投資方向非常排斥。
但很快，馬利克將“投資110萬英鎊在開采煤、鐵礦上，投資70萬鎊在煉鐵上，投資50萬鎊在化工上”的方案擺在他桌上之后，他終于發現這樣行不通。
英法的工業狀況完全不同，法國投的產業英國早就有了，而英國所欠缺的法國并未投資。
“作業”都不一樣，照抄肯定是零分。
等今天的投票開始之后，斯塔爾勛爵突然發現這種模式似乎也不錯。
管理委員會的官員們有著豐富的經驗和準確的判斷力，同時，公開投票還能避免貪污。
臺上又傳來馬利克的助手的聲音：“下一個。倫敦加里韋勒煤業公司，申請在切姆斯福德城西鋪設煤氣路燈項目，投資額20萬英鎊……”
整個大廳瞬間一片死寂。
管理委員會的老爺們悄然對視，眼中都是緊張和焦慮。
是的，當年“閃電煤業公司”暴雷，導致20多家英國公司破產，數千名工人失業，上百人自殺，以及4名國會議員黯然下臺，
甚至此事還被法國人編成了笑話，沒事就提一嘴。
所以自那以后，“煤氣路燈”幾乎就成了英國人不能碰觸的禁忌。
而這家加里韋勒煤業公司是“煤氣路燈事件”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又咬牙投資數萬英鎊，終于將煤炭干餾技術搞了出來，結果卻發現整個英國都找不到愿意鋪設煤氣路燈的城市。
在公司拿出一大筆錢賄賂之后，切姆斯福德市長勉強同意搞煤氣路燈，但為了避免風險，要求公司先墊資，等城西的路燈鋪設完成，市政廳再簽合同付款。
20萬鎊可不是小數目，于是加里韋勒煤業便想到了政府投資基金。
半分鐘后，馬利克大聲宣布：“0票贊成，14票反對，申請未通過！”
管理委員會的老爺們松了口氣。
幾名家中親戚因“閃電煤業事件”自殺的旁聽者，將攥緊的拳頭緩緩放開。
只有二樓的斯塔爾勛爵眉頭緊皺。
他作為分管工業的官員，非常清楚英國現在急需煤氣路燈。
城市照明還是次要的，主要是有了煤氣路燈，才能開始大規模煤炭干餾。
有了煤炭干餾，才有海量的煤焦油，之后就能提煉廉價的苯酚、合成染料，乃至推動整個化工產業的發展。
法國人已經用這些東西，每年賺取上百萬英鎊的利潤，而英國還沒一點動靜。
尤其是合成染料，以后還可能影響到紡織業。
但斯塔爾卻也沒有辦法。
他要是敢大力推動煤氣路燈，可能第二天就會被免職。
他倒是可以跳過路燈只進行煤炭干餾，然后發展化工技術，但這樣生產出來的東西得比法國貨貴幾十倍。
法國的煤焦油都屬于“廢料”，干餾煤炭的錢已經由使用煤氣燈的人付過了，后面搞出來的東西全是額外賺的，這成本根本沒法比。
斯塔爾嘆了口氣，在心中安慰自己：等蒸汽明輪船產業賺錢之后，就能用來補貼化工業了。
前方又傳來宣讀投資申請書的聲音：“下一個。利茲奇跡紡織廠，申請蒸汽自動提花機項目……”
凡爾賽宮花園里，約瑟夫沐浴著溫暖的陽光，聽拉瓦萊特匯報關于英國蒸汽戰艦試航引發的事件。
“這位波特耶爾少尉的確是個情報方面的人才。”他微笑點頭，“他的方案很巧妙。那么，結果呢？”
安全局長忙道：“很順利，殿下。杰維斯終止了調查，而后英國的基金管理委員會以12票對2票通過了查特漢船廠的申請……”
“等等，”約瑟夫突然抬手道，“您是說，英國人用投票的方式決定投資申請？”
“是這樣的，殿下，這個月初英國議會突然決定。”
待約瑟夫問清楚英國“投資基金”最新的運作模式之后，臉上不禁浮現出笑意：“這么好的機會我們可不能錯過。請通知哈特先生，讓他立刻安排博爾頓瓦特公司也申請政府投資。
“名目就是‘最新型180馬力蒸汽機項目’，投資額50萬，不，80萬英鎊吧。”